一只飛鴿突至。陸謙卻不在,小巴剛想叫喚,陡然瞥見飛鴿腿上綁著的布條。上面的血跡隱約可見,小巴聆耳側听,嗯,附近沒有人。
小巴俯身,一只手抓住鴿子,一只手抽出鴿子腿上的布條。血色的字跡攤開在手上——春城。
只有這兩個字,用血寫的這兩個字。
血色春城。
跟了陸謙這麼久,小巴多少是知道的。這信鴿大多數傳來的是他師妹的消息,想來,這次也不例外。那麼,這次是說,他的師妹要在春城蒙難?
不好,有人來了!
小巴暗自使力,擰死了鴿子。
「小巴,你在這湖邊做什麼?」陸謙翩翩而至。
小巴笑著道︰「我來找你。老板,你今天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來這兒了呢?」
小巴邊說著,邊迎了上去,親昵的挽起陸謙的手臂。弄得陸謙好不自在。
「出去辦事了。」
「對了,老板。你什麼時候…去我家提親?」
提親?陸謙側目︰「還需的等些時日。」
「你是擔心唐二少?一紙休書又有何難?」
「嗯。」陸謙應著。
只是,在小巴听來盡是敷衍。
千尋的話還在小巴的耳際回旋。
——有些事,千芊應該先考慮清楚。比如,他是真的想娶你嗎?
心底響起一個聲音,如果,斷了他所有的念想,那麼他會不會不再遲疑娶我了呢?他放不下他的師妹,那麼,讓她消失好了。
那麼,讓她徹底消失。
那樣,老板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老板,以後,不管你去哪里你都要告訴我。別忘了,我可是你娘子!半晌見不到你,我可是會著急的。」
「是,謹遵娘子教誨。」陸謙拱手作揖,對著小巴屈身。
「這還差不多。」
小巴不是沒有發現,陸謙在玩笑著賠禮的時候,四處打量著,似乎發現了什麼端倪。原來,他還是這般的防備她,這般的不信任。
入夜,陸謙熟睡。
小巴拿出懷中竹哨,呼喚著百合。
她決意去春城,以她在江湖的身份去春城。保準讓那女子,有來無回!
雄鷹撲扇著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天亮了,陸謙睜開眼。發現,身旁已經無人了。
待穿好衣服,陸謙看見圓桌上赫然放著一紙書信。是小巴留下的。陸謙拆了開來,這封信大致就是小巴有急事先離開幾日。
這小巴還真是性急。
陸謙不經意露出笑容,小巴可能是去找唐二少要休書去了。有女子如斯,娶她未必是件壞事。
陸謙昨日就是去了千家,見了千家大少爺和四少爺千尋。他既然說過,要娶她,自然不會讓她沒名沒分的跟在他身邊。如今,就等她回來,光明正大的把她娶進門兒來。
不知何時,陸謙的生活中已然有了小巴的影子。
——老板,又有人要見你!
這是急急忙忙的小巴。
——是,老板。
這是極不情願的小巴。
——我說陸謙你這個笨蛋混蛋!你知道不知道白紙黑字一定下來就沒法賴賬了?你知不知道你那麼輕易就把賭坊給壓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為有多魯莽有多蠢!你就是個十足的大傻蛋!
這是生氣了的小巴。
——老板,老板,我們又贏了!
這是歡呼雀躍的小巴。
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就像…嫣兒在身邊的感覺。
這幾日因為沒有小巴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他反倒感覺不習慣了。也不知這小巴什麼時候回來?
湖邊。
涼風習習,十分舒適,只是空氣中有股發臭的味兒。還好,這股味兒很淡。
「也不知道誰這麼缺德,把這只死鴿子扔在這兒!」
鴿子?
陸謙看著浸泡在水面上的鴿子,頓時變了臉色。
這是他的信鴿!他養的信鴿與常人不同,這只信鴿不僅機警,更重要的是通人性。也主要是因為樓主懂得鳥語,而這只也是樓主挑出來的。
陸謙沉著臉,撈起了鴿子,明白了幾分。
只有與他親近之人方可接近它,那麼,這個人只有小巴。
嫣兒,嫣兒出了什麼事?
陸謙慌忙掉頭,他要去京都一探究竟!
不想,剛踏入賭坊,就听到外面一陣鬧哄之聲。
又出了什麼事?
「老板,小巴小巴回來了!」來人是賭坊另外一名小廝(他是純爺們)。
「哦。」陸謙轉身,兩個人正把小巴扛了進來。
小巴峨眉緊鎖,身上的衣服也被鮮血染紅了一大半。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怎麼回事?」
「老板,我們發現的時候,小巴已經這樣躺在外面了。」
「去請大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切唯有等小巴醒來再說了。
廂房。
「你醒了?」陸謙背對著床榻之上的小巴,冷冷的問道。
的確,小巴受了很重的傷。好在都是外傷——與人廝殺而傷。作為江湖世家的小姐,小巴有功夫陸謙並為感覺到奇怪。只是,她的內力竟在千家四少爺之上!
你醒了?她差點死在異鄉,就換來他這麼一句話麼?
「老板,我……」
「你去找我師妹了。」陸謙眼眸微垂。
「不錯,我是去了春城。我想親眼看到她是如何死的!」
「你殺不了她。」嫣兒的內功雖不高,但是她的輕功舉世無雙,就連風息也不能及。
「是,我殺不了你師妹。在你心里,我什麼都不及她,什麼都不及!」
「春城…發生什麼事了?」他有些惶恐。
「你覺得呢?春城那日發生了天怒,除了幾人,無一生還。其他的我不確定,我唯一確定的就是——
你的師妹沖向坍塌的擂台,死無全尸。」
「這就是…你的急事?我還以為你是去唐二少那兒拿休書的。」陸謙深感無力。
「休書?」小巴怔了怔,「你覺得我欺騙了你?」
「難道不是麼?罷了,你好好養傷。我已經通知了千家大少爺,待會兒就有人來接你回府的。」
陸謙說著,自始至終都不再看小巴一眼。
「站住!我說,你師妹死了,她死了!你都不傷心嗎?」哪怕生氣,哪怕難過,哪怕指責,什麼都好。只是,小巴最受不了的便是陸謙的若無其事。
「嫣兒不會死的,你會失望的。」陸謙說著,回眸一笑,恬靜薇雅。
「可是,我差點兒死了。」
「你不是好好的躺在這兒麼?」
PS︰小巴真是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