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將軍怒瞪雙眼,兩步上前,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去了女兒手里顫抖的短刀。那刀尖狠狠地劃了她雪白的側頸,鮮血肆流,兩只血手卻是交握得更加緊密!
「拉開他們——」韓將軍怒喊一聲,便是上來數名士兵,粗魯的拉扯著。兩只手像是粘了強膠一般怎麼也拉不開,淚水從他們的眼底流出,卻是異常的堅定。
「給我砍了那東方歹人的胳膊!」這聲怒喊,使韓成君一嚇,哭著松了手,可東方睿扔是未松!韓將軍的馬靴狠狠地踩上了他的手腕處,只听‘咯 ’一聲,東方睿臉色蒼白,額頭溢出汗珠居然還能堅持下去。
「求你……求你放手……」韓成君已經泣不成聲,猛得想起兩人在東方迷惑大陣時的情形。他就那樣懸于半空,對她不放不棄!她此生何等幸運會遇他?又是何等不幸,要失去他!
一枚銀針猛得從二樓射下,直逼韓將軍的太陽穴。韓將軍一驚,閃躲不及以手心檔之。那枚針不偏不倚地射入他的掌心,留下一個血點!隨後一抹白影從二樓暗角處飛旋而下,站于兩個生死不棄的青年前,梅子指了指韓將軍凶狠的馬靴,笑道︰
「將軍,能否腳下留情?」她是笑,笑得也是美。韓將軍雙眼一眯,那只被她銀針傷了的右手有些發抖,腳下減了一些力量卻是沒有移開,淡笑道︰
「老將給紅梅郡主請安了!」梅子笑出聲,媚世萬千︰
「您的安請得動靜太大!」見二樓的小奇黑著臉步下,清芯已經是淚流滿面!兩人站于她的身側,規矩而傲然。很好,都感染了她的氣質,使這成百士兵都是刮目相看!
「韓將軍,您應該知道那掌印是紅梅用生命換來的?信不信,紅梅的一句話可頂千萬!」韓將軍立即收了東方睿手腕上的馬靴,韓成君爬過去疼心地查看東方睿的傷勢!
韓將軍怒看女兒的痴情樣,心底大氣,咬牙低道︰「東方睿是郡主本家,韓某可賣郡主一個面子。可成君是韓某女兒,必須隨我回府!」
「那是自然!」皇家婚事,她無力阻止。那是一個家族的寄托,就像孟雪那般。孟雪還得孟將軍深愛,可憐這韓成君完完全全只是韓將軍的一枚棋子!
韓成君被兩只士兵扶起,向梅子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依依不舍地望著蒼白不已死死望著她的男子,嘴角上揚,送給他一個離別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命!
「成君……」東方睿終于支持不住昏厥過去,梅子的眉頭輕蹙,對一旁的清芯淡道︰「去請個大夫來!」後又對隨著兵尾走出的小奇低語︰
「先隨韓將軍回韓府罷,也幫我看著韓小姐,替我傳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虛弱的男子躺于龐大的絲床上,全身傷勢過重,高燒不退,嘴下痛苦地呢喃著。守在他身旁的女子細細地幫他換著額上青帕,幫他拭去汗珠,眼底不免現出一絲佩服與仰慕。
淡淡地清香彌漫于整個屋子,古琴前坐于絕**子,輕輕地撫弄著琴弦。撫得月落,日亮,終聞床邊女子驚喜的低呼︰「郡主,東方公子醒了!」
梅子眼底閃著淡然,手下並沒有停止撫琴的動作,對清芯淡淡吩咐︰「你先下去,準備些清淡的餐點來!」
清芯不放心地望了一眼剛剛轉醒的東方睿,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宛然地退了下去。目睹他那痴情、堅韌、生死不棄的種種,想來哪位小女子遇見了都不會無動于衷罷!
梅子淡淡地抬起眼來,看著東方睿眼底的空洞,淡笑道︰「你那一刀刺得,明明沒在心髒上!你啊,還是很惜命的!」
東方睿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分苦笑,還有十分的傷懷︰「死,她也回不來了!」梅子收了琴尾,困意濃濃,起身走于床邊,居高臨下淡淡地望著他。她不是心冷,可剪不斷理還亂,感情這事,若是得不來,忘不了,也便是痛苦一生的!
「東方扎營那日,你甩與我的紙包里是致幻散?」她的問題轉折性很大,也很冰冷。使東方睿的雙眼不自覺一眯,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勉強支起身子沖她點了點頭!
「哦~~」梅子輕輕拖了一個無意義的音兒,那一整包至幻散想來也是東方睿的全部了,卻被她差點用來當了面膜。心下了然一絲,又接著問道︰「那顏如雪的致幻散是從何而來的?」
東方睿眉頭淡蹙,也是一臉疑惑,沖她搖搖頭︰「我不知,大量的致幻散一般人是不可能弄到的。那少量的也是東方國從雪蘭國高價買來的!」
「哦?雪蘭國?」梅子挑起眉毛,瞬間想到了安然嵐。東方睿又沖她搖了搖頭,淡笑道︰
「雪蘭國雖是盛產致幻散的國家,可安夫人絕對不會這麼做!」
「怎麼那麼肯定?」東方睿按著疼痛不已地胸口,那右手手腕想來也是疼至錐心的!無力地抬起雙眼,虛弱地回答︰
「安夫人嫁于明國之時就是痛恨雪蘭國對她的逼迫,與明國前太子情投意合之時,雪蘭國又暗害了太子,她的恨更是根深蒂固了!她對明,對前太子是衷心不二的!這一點,我能確定!」
梅子了然的點點頭,安然嵐的人品有蕭峻王與東方睿的保證她信了八分,可黑妮對她人品的詆毀,她也不得不考慮!
這時,清芯舉著托盤進來,內盛清粥與小菜,走于床頭細細地照顧著東方睿。梅花居房東居然也隨之跟了進來,沖梅子點頭哈腰。梅子淡笑,接過他手里的合約,笑道︰「房東倒也是爽快!你七我三,兩年後這梅花居的房產可就是我的了!」
「自然自然,郡主賞臉!那就從今日明歷三十年五月初六日開始算起……」
「嘩啦——」一聲,托盤里的飯菜全部打翻,東方睿拖著病痛的身子瘋狂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