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方婉她淡然搖搖頭,道︰「不,你不是我的阿臣。我愛的不是你。」
我總覺得,此情此景之下,連臣該說,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後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對這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畢竟現下大多人喜歡拿這句話來表達錯過的愛情。
很多時候,你將愛情推開,它便不會在原地一直等下去。
她的拒絕如此直接。連臣默默地低頭作畫,他執筆的指尖蒼白沒有血色。畫筆輕描間,我看見有一顆淚珠滴落在雪白畫紙上,片刻便消失不見。
就算這時候連臣想通了,即便方婉真的是他的姐姐,也要長相廝守,可是對方卻已經不再等待。
他們果然在亭里坐了整整一日,連臣他也畫了整整一日。
我在他們身側的遠處靜靜看著這彷如畫中的二人,不知不覺也看了一日。天際間白雪靜靜落下,無聲融化。
……
方婉是個調香師,還是個常林王族御用的調香師。是以她的調香功力可想而知。平日里能用香治個小病小痛自然不在話下。我知道,有些香,能夠殺人于無形。無疼無痛,不知不覺,死于夢鄉。而方婉,她會制這種香。
其實那一日在逆水崖,我就預料到定會有這一日。方婉想要自我了斷。是以隔日的凌晨,司命之界里,發出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碎在這個世界的上空,緩緩散落下來。這是司命人斬斷執念的鈴鐺聲。
方婉的房里隱隱約約有一點燭火。燭火下的書案上,是白日里連臣給她畫的梅雪圖。
畫間的女子身後的梅林襯著漫天飄雪,紅得艷麗。望梅亭前一樹梅,為誰零落為誰開。那女子穿著蘇芳色的襦裙,胭脂色的荷葉裙邊映在雪地上,比那梅花都要鮮艷。那女子眉眼帶笑,卻是看著不遠處的梅林。那微笑,幾近透明。
隔間里的大床上,闔著眼的方婉,她嘴角的笑容也幾近透明,似是跳月兌了凡塵。
「我只祈求上天能夠允我們來生再結一段緣分,來生,我一定好好只看著他一人,也逼著他一定要好好看著我。這一世,我再不奢求什麼了……」這是當時伴著鈴鐺聲,她同我說的最後一句。
方婉極是安詳地睡著。闔著的雙眼再映不出這世上的光輝色彩。我小心回頭看門外的人,微微低眉搖頭。
門外,是在方婉房外守了一夜的連臣。他看著床榻間的人,聲音在喉嚨間滾了又滾,才終于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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