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靈魂之力,幫助羽天齊恢復,這位老者,似乎也消耗不少一般,其眼眸中的疲累,不加掩飾。這也難怪,這名老者本就一般的人類殘軀,雖然其靈魂力量不弱,但也經不起大量損耗,所以才會使得老者看起來極為虛弱。
羽天齊心中惶恐,趕緊上前,扶住老者,將其慢慢扶到場中坐下。
老者欣慰地看著眼前的羽天齊,半晌才露出抹和藹的笑容,道,「少年郎,看你的穿著,似乎不是本城之人,應該來自外界修者吧?」
羽天齊心中一驚,深深地看了眼老者,實在沒想到這老人竟然知曉自己的來歷,當即,羽天齊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不敢欺瞞前輩,晚輩天羽,來自界外!」
「呵呵,難怪能走到儒塔第一百層!原來是外界修者,這就難怪了!看你的實力,應該是屬于聖王巔峰的元力師吧?」老者微笑道。
羽天齊一愣,心中掀起了滔天駭浪,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老者竟然對外界如此了解,其看向老者的眼眸,也充滿了疑惑與吃驚。
老者見狀,哈哈一笑,道,「少年郎,莫要驚訝,老夫雖是界內之人,但對外界卻了如指掌,因為我城內,擁有許多關于外界的記載,這些記載,對外界擁有極為詳細的介紹。想必就是因為你沒有進入你們元力師所謂的聖尊境界,所以才止步于一百層!若是你踏入了,應該還能繼續登塔!」
「哦?原來如此!」听見老者的解釋,羽天齊心中了然,當即極為恭敬的一抱拳道,「敢問前輩名諱!」
「呵呵,名諱只不過是個代號,你若真想知道,可以稱呼老夫為愚賢!」老者笑道。
「愚賢!」羽天齊心中震驚,愚賢之名,羽天齊在登塔之前早已耳聞,那是城中三位大儒之一,而且是最為傳奇的一名大儒,關于其各種傳說,名揚于世。三歲識字,五歲夢道,二十歲已成大儒,後來更是遍讀城中古籍,一心潛修于儒塔之中,每十年出世講道三日,後繼續歸于儒塔悟道,一經百年,是此城歷史上唯一一位沒有留下道統的大儒。
像此城之中,凡是成為大儒者,都會留下傳承,使得此城中,可謂是百家爭鳴,有著數不盡的悟道之路。而就是這位愚賢,沒有傳承下衣缽,甚至沒收一位親傳弟子。誰都不知這位賢者心中所想,即使其余兩位大儒,也是對此人毫無所知,只知道,其一生大半的時光,都居于此塔之中。
「沒想到是愚賢前輩,晚輩天羽,見過先生!」羽天齊恭敬一禮,不僅是感謝愚賢的救助之恩,更是表達自己對這位大儒的景仰!羽天齊知道,成為大儒,便是心境達到了極高的境界,放在元力世界,最低者也是突破了聖尊,成就了元尊的強者,而這位愚賢,能夠將靈魂力量運用到如此地步,顯然境界更高,甚至達到了元帝境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羽天齊才對這位賢者極為欽佩,要知道,這愚賢至今才感悟了一百多年。若其是元力師,放在外界,絕對是絕世奇才!
「少年郎,莫要多禮,老夫只是區區一名學究,並非什麼先生,在道法之途上,老夫也只是個學徒罷了!」說到這里,愚賢似乎有些泄氣,搖了搖頭,道,「好了,少年郎,莫要談論老朽了,我們來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羽天齊一愣,心電急轉之間,當即有所明悟,臉上露出抹喜色,道,「還請先生指點!」
「呵呵,指點談不上,略有所悟而已!」愚賢笑著道,「小友登塔一行,老朽都看在眼中,你之悟性,的確亙古少有,只是,你的悟性卻並非你的悟性,而只是傳承之感!」
「傳承之感?」羽天齊眉頭一皺,疑惑道,「還請先生明言!」
「小友一路行來,除了初期之塔阻慢小友速度,到後期,小友的感悟可謂是水到渠成,我想,小友身上定是有不俗之寶,幫助小友感悟才是。老朽說的可對?」愚賢眯著眼道。
羽天齊心中一驚,深深地看了眼愚賢,在這麼名大智者面前,自己可謂是無所遁形,當即,羽天齊點了點頭,也不隱瞞道,「不瞞先生,小友的確身懷至寶!」
「呵呵,能幫助感悟道法,這寶貝確實不俗!只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若小友憑借此寶,小友此生絕難踏足百層塔之上!」說到這里,愚賢露出抹前所未有的認真之色,道,「此塔前百層,乃是天道至理,乃是此塔創建大能用天道所鑄!可是此塔之後,卻並非是道法,而是此塔鑄者的思想,是一條鑄者自身的感悟之路,並非什麼無上大道!所以小友若是要靠寶物登此塔,少了自己的思想,恐怕一世難成!」
「什麼!是自己的思想所化的大道?」羽天齊心中震驚,目光中流露出抹深深的不敢置信,此刻,羽天齊才明白,為何先前自己會突然受創,因為星圖之道,只能止步于此,再往後,星圖之道再也難融入此塔,所以此塔會主動阻斷了自己的感悟。
「不錯,無數年來,我城關于各種道法傳承無數,可真正成就大儒者,萬中無一,你可知為何?因為,這些人,沒有自我思想,只會追尋前人腳步,所以,他們最大的限度,就是止步于此,再無寸進!」愚賢款款而談。
「老朽一生悟道,可卻沒有傳下衣缽,是因老朽得道之日便明,所有傳承都是虛幻,自己的道只有自己知,硬是傳下,只會阻礙後世弟子的思想,所以老朽並未傳下道統,甚至連一名弟子都未曾收錄!」
「原來如此!」羽天齊若有所思地回味著愚賢話中的含義,這名老者,絕不會無的放矢,其話中的隱意便是告知自己。若是自己借星圖悟道,只會讓自己的道法狹隘,甚至阻斷自己的思維,唯有靠自己的本心去看,去悟,才會形成自我思想,形成自我大道。
「順天!逆道!原來,這一切只是虛幻,沒有什麼天,沒有什麼道,人所追尋的,只是虛無縹緲的天道,而真正影響自己的,卻是自己的道!難怪天下元力師無數,如此多人悟道,有成就者鳳毛麟角,原來追尋別人的道,是錯誤的做法!」
羽天齊心中有所明悟,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當即,羽天齊有些動容道,「若照前輩所說,這前百層只是世間之道,那後面的儒塔,則是此塔建造大能所感之道,若是繼續登塔,豈不是又陷入了他人的道。陷入天道,陷入他人的道,不是一樣嗎?」
老者聞言,目光中露出抹欣賞之色,點了點頭,道,「不錯,你的確悟了,只是,你卻錯了!前百層,是所謂的天道,但是順是逆,是悟是借,卻是全看個人,老朽還是那句話,自己擁有思想,才能看清一切虛幻!至于後面的儒塔,則並非鑄造者之道,而是普通又普通的高塔,你有所悟,你可以前行,你若頓悟不了,則只能止步!」
「思想!自我思想,自我成就大道!」羽天齊快速思考著,自己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所悟的道乃是心中的道,可是自己卻根本沒有道,此刻,羽天齊才清楚,何所謂自己的道,那便是自我思想,自己所做一切,都沒有思想。比如前面百層登塔,卻只是去感悟天道,並未去思考,借助有星圖相助才走到今日。
對,可以說羽天齊是成功了,做到許多人一生都未做到過的事,但也可以說,羽天齊失敗了,因為羽天齊走得,並不是自己的路,而是沿著別人的足跡在不斷前行。羽天齊與那些塔下之人無異,都是沒有思想者,唯一的區別,只是塔上與塔下的區別。
「我在塔上悟道,他們在塔下悟道,所悟之道,都是別人的道,我與他們,有何區別!」羽天齊自嘲一笑,直到此刻,羽天齊才知道,自己錯的很離譜,是大錯特錯了!若是繼續下去,羽天齊是可以超越百層,突破聖尊,可是,一旦如此,羽天齊卻走上了別人的路,口中所謂逆天,其實則是順道,這樣的成就終歸有限!
「好了,少年郎,你並不是迂腐之人,老朽言盡于此,是否能有所悟,就看你自己了!」愚賢淡淡地說了句,艱難的爬起身,拄著其那破舊的木拐,一步一步地朝著第一百零一層行去。
羽天齊見狀,急忙回過神,大聲道,「愚賢前輩,您為何幫我?」
愚賢一滯,並未轉身,僅僅淡淡地說道,「我並未幫你,只是惜才而已!」
「嗯?」羽天齊一怔,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晚輩何時還能再見前輩?」
「再見?相見不如不見,老朽年歲已高,所剩時日不多,或許此生,我們都不可能再見了!」愚賢有些失落,慢慢的抬起腳步,繼續亦步亦趨地走去。
羽天齊心中酸楚,看著愚賢的背影不是個滋味,當即,羽天齊再次說道,「愚賢前輩,我們何時還能再見?」
「嗯?」愚賢一怔,沒想到羽天齊如此堅持,當即,愚賢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眼羽天齊,道,「你為何還想見我?」
「不為什麼,心中所念而已!」羽天齊堅定地說道,「前輩,我們何時還能再見?」
愚賢聞言,飽含智慧的目光不斷打量著羽天齊,半晌才露出抹笑容,道,「想見,你就只能繼續登塔!但是老夫的時日不多了,三個月,三個月內若是你沒有上來,或許注定我們此生無緣!」說著,愚賢微微一笑,抬起腳步繼續朝上方邁去,消失在了羽天齊的視野內。
「三個月!還有三個月的時光嗎?」羽天齊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流露出抹堅定。之所以還想見這愚賢,羽天齊是心中存有諸多疑惑,想繼續詢問,可是羽天齊知道,如今自己的境界太低,若是出言詢問,只會適得其反,所以只能待自己境界提升了。
「愚賢前輩說三個月內,看來他是清楚了我心中的想法,只是礙于大限,他卻只能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不過,這已經足夠了!」羽天齊喃喃說道,雖然三個月極短,對于羽天齊來說只是彈指一揮,但是羽天齊卻不在意,因為羽天齊堅信,三個月自己必定能有突破!
「自我思想,還是要自我思想啊!」
深深地感慨了一句,羽天齊轉身而去,離開了儒塔,因為羽天齊知道,繼續留于此無濟于事,自己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悟,尋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