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國有成均,在浙之濱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作為一個擁有著西湖的城市,杭州名副其實的成為了眾多城市中首屈一指的一線城市,而浙大也作為僅次于清華北大的存在,更是被英國著名學者李約瑟稱譽為「東方劍橋」。身為一個有過陳獨秀、竺可楨、豐子愷的學校,向來是人才輩出,所以說是東方劍橋也不為過。
一直在睡覺的趙致遠也被一陣吵鬧聲吵醒,閉目一會,趙致遠輕輕睜開眼楮,他睡覺向來有一個習慣,就是醒來之後總是先不睜開眼楮,閉幕眼神一會,等到清醒之後再睜開眼楮,而一向低血糖的他向來討厭熟睡中被人吵醒。睜開眼楮的趙致遠雖然心中有些煩悶,但終究沒有表現出來,抬頭望向四周,脖子有些酸痛,整夜都在座位上蜷縮著睡覺的他,睜開眼有些頭暈,站起身來,看向窗外,一片細雨朦朧,果然是煙雨江南。走到洗手間洗把臉,整了整衣袖,看著窗外的小雨,不知不覺間就想到了李牧的「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從兜里掏出一根散花叼在口中,拿出火柴輕輕點燃,使勁的抽上兩口,作為一個數學成績雖然不至于是鴨蛋但也是勉強踏進及格線的學生,趙致遠最不擅長的就是推理,不過文科倒是趙致遠的拿手絕活,想著五歲那年就知道整天口中不停的喊著「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情景,趙致遠不自覺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孩子般的笑容,抬起手腕看向手上的浪琴手表,早上六點多了。一向習慣早醒的趙致遠沒有繼續窩回座位上睡覺,丟掉手中未燃盡的香煙,回到座位上,這次到沒有看書,而是看著窗外的小雨,微微一嘆,想起那個曾經自以為會刻骨銘心的女孩,自嘲般的笑容從嘴角揚起,輕聲低喃道︰「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會不會一如初見?」想起那個女人,想起兩人初見時的情景,微微一笑,人生又哪能只如初見?
此情此景,趙致遠突然想彈上一曲《鳳求凰》,只可惜手中沒有古箏,奈何又在車上,只好作罷。一曲鳳求凰,幾段離別傷。很多年輕時自以為刻骨銘心的人或事,隨著時間的打磨也會一點一滴的慢慢消逝,雖然傷疤可能依舊在,但絕對不會像起初般心疼。突然間,趙致遠理解到老爺子經常念叨的那句,很多苦,苦到說不出口,才是最苦。
旁邊早就醒來卻一直偷偷閉著眼楮的林婉兒,眨巴著兩個水潤雙眸的大眼楮看著凝視窗外的趙致遠,不得不說,此時的趙致遠的確很迷人,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挺翹的鼻梁更顯出了他得男人味道,性感的嘴唇則是有著致命的誘惑,瘦削的臉頰則依舊白皙,像極了電視上那些偶像派演員。不可否認,這樣的男人對剛剛成年的林婉兒雖然誘惑不大,但至少有著養眼的效果。
突然趙致遠臉上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轉過頭來望著趕緊閉上眼楮的林婉兒笑道︰「丫頭,看夠了沒有?」
听到這句話就知道已經被發現了的林婉兒臉上立馬浮現一片嫣紅,偷看男孩子被抓到可是她的第一次,沒想到第一次偷看男孩子竟然被抓到,而且是一個大壞蛋,無疑,趙致遠已經在林婉兒的眼中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林婉兒心中羞愧,愣是不敢作答,更不敢睜開眼楮。
不知道哪里來得底氣,林婉兒猛的睜開眼楮,直視趙致遠,刁蠻道︰「誰看你了,大壞人一個。哼,才沒有看你。壞人。」
听到林婉兒口中一句一個壞人的趙致遠只能無奈的露出一個苦笑,心嘆自己怎麼就成了壞人,扭過頭去看著還沒有醒來的張大膽和趙三金,模模鼻子道︰「你是在說我麼?」
「哼,另外兩個壞人還沒有醒呢。你說呢?」林婉兒小嘴一嘟看著一臉苦笑的趙致遠憤聲道。
趙致遠看著一臉無害的林婉兒,只能無話可說,對于這麼一個小丫頭,趙致遠實在想不出說什麼合適,既然被說成壞人,趙致遠也不回應,苦笑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看著窗外。
看見趙致遠不說話了,林婉兒反而有些不適應,小腦袋想阿想得,被人說是壞人他不應該反駁麼?為什麼不說話扭過頭去了。林婉兒反倒對趙致遠有了興趣,胖乎乎的小手審過去在趙致遠的眼前晃了幾下,說道︰「壞人,你為什麼反駁阿?」
趙致遠看著一臉天真的林婉兒徹底沒脾氣,突然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林婉兒說道︰「你要是再說話,小心我下車把你先女.干後殺了。」說完,趙致遠才滿意的轉過頭去繼續看著窗外。
林婉兒被突然變了語調的趙致遠給生生嚇到,一直沉默不愛說話的趙致遠突然回頭來上這麼幾句,林婉兒突然有點懵了,竟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說話還是不說話。就這麼愣在當場,沒有再說話。
沉默,再沉默。本來剛剛醒來的張大膽也憋著笑繼續裝睡,想看看這個刁蠻的林婉兒接下來會怎麼樣,結果竟然一言不發,張大膽偷偷的睜開眼楮看了一眼趙致遠又看向林婉兒,這一看不要緊,突然听到一陣啜泣聲,張大膽再也顧不上偷看,趕緊睜開眼楮看著林婉兒,林婉兒竟然就這麼給趙致遠的一句話給嚇哭了。張大膽頓時哭笑不得,看著趙致遠的後背,偷偷豎了個大拇指,心道︰高,真他娘的高。依舊不失霸氣,這才是真正的黑哥。
趙三金也恰和適宜的睜開眼楮,斜眼看了一眼趙致遠,並沒有像張大膽那麼聲色外漏,心中雖然也是贊嘆不已,可臉上愣是沒有露出一點表情,依舊是板著臉,拿著包里的就開始玩紅警,也不理會後面林婉兒的哭泣。
趙致遠無奈只能扭過頭來,看著一臉淚水的林婉兒柔聲道︰「不要哭了,你看見我身後的壞人沒有?我不是壞人,他們才是壞人,你要是再哭,小心他們把你真的給先女.干後殺了。」
听見趙致遠的話,林婉兒當真就不再出聲,只是臉上的眼淚依舊橫流,惹人心疼,饒是張大膽這般不知道憐香惜玉的人也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的時候,趙致遠終于又說話了。
趙致遠在林婉兒的頭發上輕輕撫模,臉湊到林婉兒的眼前,柔聲道︰「不要哭了,听話,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們其實都是好人。」
突然間林婉兒看著趙致遠有一種狼外婆的感覺,有點毛骨悚然,輕哼一聲,轉過頭去趴在桌子上不再出聲。趙致遠也懶得糾纏,轉過頭去依舊望著窗外,張大膽討了個無趣,繼續倚著趙三金睡覺。
不一會,車廂的廣播再次響起。「旅客朋友們請注意了,終點站杭州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收拾好行李,準備下車。」
听到這句振奮人心的話,張大膽一個後仰就站起身來,完全沒有一絲睡意,大聲笑道︰「黑子,三金,咱們到了。」
趙三金也關上電腦,隨著趙致遠的目光看向窗外,趙致遠跟趙三金同時默契的沒有搭理一臉興奮的張大膽,知道自己說了廢話的張大膽只能尷尬的撓了撓頭,隨即坐下等待著到站。
列車緩緩停下,趙致遠三人收拾好行李,走出車廂,趙致遠深深的呼吸一口雨後的清新空氣,輕聲說道︰「杭州,我來了。」
扭頭看向一個個出來的人群,林婉兒已經不哭了,臉上恢復正常,只是那兩道淚痕卻在無聲的諷刺著趙致遠三人,看見趙致遠輕哼一聲就像站外走去,趙致遠模模鼻子,輕輕一笑,也像門口走去。
站外,人山人海,恰逢各個大學的開學時期,每個車站都是人聲鼎沸,趙致遠幾人走出車門外,徐文宇幾人緩緩而出,看見幾人也未出聲,走向遠方的奧迪A6,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為徐文宇打開車門,魁梧男人坐在後面的奧迪A4上面,飛馳而去。
車上,臉上依舊有些傷痕的徐文宇冷眼看著站在出站口的趙致遠幾人,手指緊握成拳,冷聲道︰「早晚讓你們血債血償。」
開車的司機听見徐文宇的話也沒有出聲,對于這個少爺,他向來不喜歡與之多說話,每次回家不是惹事就是生非,司機依舊開著車穩速前行,而在出站口的趙致遠卻不知道一場致命的風波在等著他。
出了站的張大膽看著眼前的摩天大廈,高樓聳立,努了努嘴,嘆聲道︰「杭州的樓真高阿,他娘的,比我們市最高的樓都高。」
听到張大膽的話,幾人同時沉默沒有出聲,趙致遠也忙著先去學校,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三人上車,趙三金是浙江經濟大學,本來擅長網絡的他,卻選了對于他如同雞肋般的經濟大學,對此趙致遠心中有數,而張大膽則是更加令人頭疼的選了浙江理工學院,這個從小語數英就不及格的怪物竟然選了理工大,趙致遠當時問張大膽為什麼選擇理工大,他得回答是︰理工大的妹子漂亮。對此,趙致遠很是無奈的賞了他一個板栗。
「師傅,去理工大。」
一路上幾人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煙雨杭州,路過西湖,猶如一幅畫般的美景映入眼簾,不過正是因為朦朧小雨更有種濃妝淡抹總相宜的感覺,雨點輕輕落入西湖,泛起點點漣漪,美不勝收。由于是早上,人不多,可是依舊看見三五個老人在湖邊打著太極,偶爾也有幾對情侶在相擁漫步,此情此景,更加落實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一會,到了理工大,張大膽下車,趙致遠一人起身而出,並沒有送大膽進學校,只是輕輕問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麼?」
「記得,梟雄總是需要一個人成長的。」張大膽直視趙致遠的眼楮,語氣堅定地說道。
目送張大膽走進學校,趙致遠上車,打開車窗,點燃一支煙,輕聲道︰「師傅,浙江財經大學。」
出租車司機應聲,車子再次來到浙江財經大學,趙致遠依舊起身而出,望著趙三金,幫他拿過行李,道︰「三金,你比大膽穩重,我就不交代你什麼了。」
趙三金重重的點頭,傲然轉過身去,大步向校門走去,只是腳步有些蠻姍,不停抽搐的肩膀在像是在無聲的向趙致遠告別。
直到看不到趙三金的身影,趙致遠才回到車上,看著司機一如既往的語氣說道︰「師傅,浙大。」
一人坐在車上的趙致遠仰頭閉目養神,他不敢睜開眼楮,因為他怕淚水流出,別人總是看到這個男人堅硬的一面,誰又看得到這個男人內心的脆弱。從小就不喜歡送人,也不喜歡離別,但是卻身不由己的要與他們分開。對,他是男人,可他也是一個有感情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脆弱的想要跟兄弟在一起的男人。可是,這夠娘養的社會總是在不停的逼著每個人在做著同樣身不由己的事,只是為了生存。
浙大,到了,睜開眼楮的趙致遠依舊沒有表情,只是看著眼前的浙江大學,把車錢付給司機,起身而出,輕聲道︰「國有成均,在浙之濱。浙大,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