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遇強則強
大青衣面色不變,轉過頭看著躲在桌子後的趙致遠,道︰「你也鬧夠了,出來吧。」
趙致遠滿臉笑意從桌子後站起身來,絲毫不見起初的慌張,更沒有徐海文預料中的絕望神情,相反,更多的是玩弄的笑意,笑著走到大青衣身旁,苦笑道︰「這麼快就把我拆穿了,太不夠意思了。」
看到趙致遠臉上玩弄的笑意,徐海文終于禁不住發怒,怒聲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玩夠了吧,當真以為我不敢開槍?」
趙致遠嘿嘿一笑,自信道︰「當真以為你不敢開槍。」
徐海文緊緊握住了拳頭,伸出右手,就要往下揮手,趙致遠閉上眼,右手放在胸前,模了模脖子里的玉佩,泰然自若。
趙玄士獨自走出里屋,身後卻沒有獨孤老人,看到趙玄士走出來的時候,徐海文臉色瞬間蒼白,面如死灰,趙玄士笑著走到趙致遠跟前,看向徐海文笑道︰「徐海文,如果你今天真能忍辱負重的話,我趙玄士還能看得起你,但是你今天走火入魔走到這一步,誰也救不了你了。你敢開槍,整個徐家就葬送在你的手里,你以為浙江的政府跟媒體都是吃干飯的,還是你以為孫老六今天只是來耀武揚威的?」
徐海文放下舉起的右手,看向永遠都是一副笑意的趙玄士,咬了咬牙,繼續保持起初的強硬,道︰「憑他孫老六也不敢,看我老爺子過世了,他上面的主子也想在徐家嘴里奪塊蛋糕。」
趙玄士拍拍手掌,搬起身旁的小板凳坐下,點上一根煙,愜意的抽上一口,全然不顧徐海文咬牙切齒的表情,笑道︰「看來你還沒有走火入魔,知道他上面還有主子,你今天敢開槍,他主子能讓你安然無恙?」
徐海文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道︰「我上面也有人。」
趙玄士搖了搖頭,一臉可惜的神色,道︰「知道你為什麼只能靠你家老爺子活麼?」
趙玄士的這句話一針見血,听到了這句話,徐海文牙齒緊咬,猛地一下咬破嘴唇,他平生最恨別人說他是靠老爺子才走到今天的地位,雙手緊握,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但終究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冷笑一聲,沒有回應。
趙玄士也不著急,仿佛在挑戰徐海文的心理防線一樣,悠哉的坐在小板凳上,翹起了二郎腿,愜意的抽著煙,趙玄士抽煙的姿勢很蹩腳,跟趙致遠手法如出一轍,三只手指捏著煙,像極了電影里的土包子。趙致遠後來抽煙的姿勢,也是打小受趙玄士的影響,所以到後來明知道這個姿勢很難看,卻也很難改變。
沉默,一片寂靜,只能听見趙玄士抽煙的聲音。抽完一根煙,趙玄士中指彈出,拋出一個弧線,終于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徐海文跟前,所有內保瞬間槍口用槍指向趙玄士,趙玄士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滿臉笑意,眼前的槍口視若無睹。
「如果你開了槍,不管你殺人還是沒殺人,你主子的對手抓到了你開槍的證據,你覺得你的主子在劣勢的情況下會選擇丟車保帥,還是棄帥保車?如果你覺得前面的話太復雜了,我可以簡單一點跟你講,你覺得你的主子會保你,還是會保自己。這樣說的話,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吧?」
顯然,趙玄士的心理攻防戰很順利的擊破了徐海文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不用趙玄士繼續說下去,徐海文已經猜到了答案。
趙玄士明顯認為這劑藥下得不夠猛,繼續說道︰「政治上的博弈向來是沒有烽煙的戰爭,同時,也是最殺人不見血的,你徐家家業再大,在他們眼里只是一顆棋子,試問,一顆沒有用的棋子,他們有必要在劣勢的情況下保你?少了你徐海文,他們可以再扶持別人,少了你徐家,他們可以再造一個比徐家更听話的楊家李家什麼的。」說完,嘆了口氣,趙玄士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繼續說道︰「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你永遠只能靠著老頭子活下去的原因。」
徐海文終于低下頭,顯然,趙玄士再一次刺痛了徐海文內心深處的顧慮。徐三千抬起頭看向趙玄士,站起身,笑道︰「人們常說,天下無雙,豫北小王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費吹灰之力,已經讓我大哥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面對一個殺了自己兒子的人,竟然沒有動手的膽量,你說可笑不可笑?」
听到徐三千突然說出的一番話,所有人瞬間皺了下眉頭,看向明顯與之前一副局外人態度不符合的徐三千。
趙玄士輕輕一笑,道︰「過獎了,我趙玄士哪算的上小王爺,也就是個護犢子的普通人,有人要殺我佷子,于情于理,我都沒有坐視不管的理由。」
徐子恆抬起頭,看著莫名其妙突然把自己扯入亂局的老爸,只感覺一陣的陌生。
徐三千笑著向前一步,笑道︰「恰好,我也是個護犢子的人,雖說我跟我大哥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打斷骨頭連著筋,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趙致遠殺了我佷子,于情于理,我也沒有理由坐視不管。」
徐子恆站起身,道︰「爸。」
徐三千打斷,不怒自威,道︰「不要說話,我自有分寸。」
徐子恆看著突然間有些陌生的老爸,一瞬間有種從來沒有了解過眼前的這個打小就被所有人誤認為廢柴的男人,這個人,是他熟悉而又陌生,一個叫做父親的人。
徐子恆閉嘴,轉眼看向依舊一臉笑意坐在一旁看戲的趙致遠。
趙玄士听完徐三千的話,再次模出兜里的紅旗渠,點上一根,道︰「不如咱倆到外面抽根煙?」
徐三千笑了笑,道︰「正合我意,正好我身上沒帶煙。」
說完,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兩人笑著走出大門。
徐海文抬起頭看向走出大門的兩人,臉上神情變了又變,看向遠處臉帶笑意的趙致遠,眼神復雜。
趙致遠嘆了口氣,走上前幾步,道︰「你的我的長輩,我叫你一聲徐叔,你兒子的事,我只能說一聲抱歉,至于一命換一命的事,我做不來,我這人心眼不大,歷來被人打臉是立馬踹上去,被你兒子幾次差點玩殘,我都放他一馬,可能他心眼比我還小,最後走火入魔了,帶著你們家青狼差點把我玩死,後來,我翻身了,只能以絕後患。」
說完這句,趙致遠氣勢轉變,道︰「如果,今天你拿槍在玩我一次,我還是會跟之前一樣,等我翻身的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趙致遠猛然語氣的轉變出乎徐海文的意料,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這是趙致遠第一次態度如此強硬,也是所有人第一次見到趙致遠最真實的一面。
徐海文抬起頭,看著自打進了徐家大門一直對任何人都帶著一絲敬意的趙致遠,雙拳緊握,猛地拿出槍對準趙致遠的腦袋,道︰「我他媽就算死,也要殺了你給我兒子報仇。」
趙致遠沒有絲毫的恐懼,泰然自若的看著眼前有些瘋狂的徐海文,嘆了口氣,道︰「何必呢?拖上整個徐家,只是為了殺我。我的命,有那麼值錢?」
門外,徐三千趙玄士倆人坐在地上抽煙,絲毫沒有在靈堂前的劍拔弩張,徐三千看向趙玄士問道︰「致遠這孩子不錯,跟我挺像,不知道他能不能殺出這場亂局。」
趙玄士輕輕一笑,道︰「這孩子的心性太平和,屬于八風不動的型,不過我更期待看到他遇強則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