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要!」滄海忽然抱住他的手臂,可憐巴巴的仰著臉,「……那只吃一塊。」神醫看了他一會兒,繼續往自己嘴里送。「哎哎!」滄海突然撲過去叼住那雙筷子,把那塊他的死對頭搶過來苦著臉吞下去。
眾人都傻了。
小殼愣愣道︰「……容成大哥,你怎麼做到的?」
神醫笑道︰「我跟他說……」
「不要說!」滄海立刻抓住神醫的袖子。
「我跟他說如果不好好吃飯……」
滄海竄起來,「都叫你不要說了!」
「哎你好煩哎,」神醫反手抓著他,倒捂上他的嘴。
「唔唔……」兩手亂揮。
神醫悠閑道︰「我跟他說,如果他不好好吃飯,我就嘴對嘴喂給他吃。」
……完了!
手臂。無力垂落。超清晰的豬肝色從脖子一直沖到腦門,在頭頂升起幾縷白煙。
完了,全完了。
頹廢的倒進椅子里,緩緩背向眾人,額頭磕在椅背上。
神醫笑道︰「就這樣。」
想起公子爺淡粉色的唇,碧憐和黎歌的臉就紅了。
小殼端著飯碗,面肌在抽搐。半晌才無力道︰「果然是只有你這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渣才能想到的辦法。」又嘆了口氣,道︰「不過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是吧是吧,」神醫沒皮沒臉的得意笑起來,「吶,你听到了?快點把所有的飯都吃完!」說著又壞心的夾了好幾塊肥肉到他碗里。
萎靡的滄海回了回頭,忽然亢奮的抱住他手臂,「夠了夠了!太多我會撐死的!」推開神醫夾著苦瓜的筷子,神醫反手就往自己嘴里送,滄海大驚撲過去劫走苦瓜吞了,眼圈就紅了。抓起勺子,哽咽嚷道︰「吃吃吃!吃死我算了!」舀起一大勺塞進嘴巴。
神醫道︰「別把眼淚掉碗里了。」
「……我才沒有!」
眾人愣愣看著。突然都覺得自己好幸福。
紫菂道︰「神醫哥哥,你把那盒會招蝴蝶的藥膏送給我們吧。」
神醫笑了,「那先叫聲‘容成哥哥’來听听。」
「容成哥哥。」
「嘿嘿,」神醫捅了捅滄海,「跟你小時候的聲音一模一樣呢。」被滄海紅著眼楮瞪,卻笑嘻嘻的模出藥膏,「那紫菂你說,我帥不帥?」
「帥。」
「那是我帥還是你們公子爺帥?你可听好了啊,答錯了就不給了。」
紫菂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想了一回,終于道︰「雖然……但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神醫苦笑。
紫菂道︰「雖然有時候猴子臉,但還是公子爺比較帥一點。不過猴子臉的時候也很漂亮。不過只比神醫哥哥帥一點點。不過……」
「唉,行了,」神醫無力的伸出手去,「給你了給你了。」
紫菂接過來,碧憐和黎歌都很高興。神醫囑咐道︰「別擦太多了啊,小心被蝴蝶吃掉。」滄海一哆嗦。
紫菂點了點頭,又接了一句,「公子爺猴子臉的時候只比你帥一點點。」
眾人一齊對紫菂豎起大拇指。
神醫無語了。側頭看那家伙竟然有點破涕為笑的意思,不禁又道︰「白呀白,你現在跟我六歲那年認識你的時候一樣一點也沒有變!」
滄海立刻繃起臉。
紫菂道︰「神醫哥哥認識公子爺的時候,他幾歲?」
「三歲。」
滄海一拍桌子站起來,臉都黑了。
神醫道︰「哎?你的飯還沒吃完呢。」
「……留到宵夜時候再吃。」
神醫想了想,「嗯,那也行。」
滄海頭都沒敢抬,只想快點逃回屋里去,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過半個頭,垂眸道︰「璥洲,吃完飯找我,有事和你說。」
璥洲應了。滄海要走,又忽然听到「汪」的一聲。
滄海道︰「澈,我是不是病得很重?我好想有幻听了。」
神醫嗤笑,「什麼啊?」
「……阿旺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啊!」瞠目。
阿旺出現了。
「……澈,幻覺了……」
幻覺中的阿旺肥得簡直都要走不動路了,還吭哧吭哧從大廳門外筆直的爬進來,蹲在滄海腳下,嗅了嗅他的衣擺。打了個噴嚏。
「哼,」神醫笑了,「都說叫你別用薄荷味的燻香了,你看狗都討厭。」阿旺又打了個噴嚏,噴出一支鴿子羽。神醫一愣,「啊!你……你不會去過鴿子欄了吧?」抓起阿旺,「說!你吃了多少只鴿子?!白!你要賠給我!」
眾人都在看著他腳下的阿旺,滄海這才定了神,狐疑的望向門口,叫道︰「是不是瑾汀?」阿旺當然不會一只狗找到這里來。
于是瑾汀就笑嘻嘻的出現了,懷里抱著一只白兔子,揮手和眾人打著招呼。
神醫回過頭,「啊!你、你還拐走我一只兔子?!白!都算在你頭上!」
滄海哼道︰「小氣,一會兒玩完了還給你。」
神醫仰天悲號,「什麼?!玩兒完了才還給我?!你還想弄死它嗎?!」
滄海走過去拍拍瑾汀的肩膀,先道「辛苦了」,又問︰「吃過飯麼?」瑾汀搖搖頭,滄海道︰「璥洲,一會兒吃完了送飯到我房里,」拉起瑾汀,「走,我們進去談。」
路過神醫身邊,瑾汀略哈了哈腰算作行禮,神醫笑道︰「好久不見,兔子隨便玩,反正我從你們公子爺身上一並討還就是了。」滄海加快腳步,瑾汀竟然回首開心的點了點頭。
關起房門,滄海先問︰「有小花的消息嗎?」
瑾汀斂了微笑,悲哀的輕輕搖了搖頭。
滄海一掌撐在門上,一掌扶腰,大嘆一聲,道︰「……我就知道。」轉回身,從瑾汀手里拎走兔子,扁著嘴撲入他懷里。兔子耳朵被拉著,兩只前爪蜷在胸前,擠了下紅眼楮。
瑾汀好笑的拍了拍滄海的背,又模了模他的頭發,觸手一捧冰絲。滄海直起身,瑾汀打手勢道︰他又欺負你了?滄海扁著嘴又趴回去,兔子掙了掙。過了會兒滄海才又起來,把兔子托在臂彎。
「來,瑾汀坐,」把兔子放到桌上,自憐的情緒還沒過去,有些悶悶的語調,「唉,我沏茶給你喝。」紅泥小火爐還燃著火,只將銅壺提了上去,添些水,侯著滾開。滄海在旁邊坐了,問道︰「進展如何了?」
瑾汀倒是微笑的點點頭,卻先遞過來一封信。滄海看了,一愣,道︰「陳超離家?任世杰出走?」看到後面,驚道︰「羅心月失蹤?!」尾音都變了調兒。
「天吶!」滄海痛苦的揪起自己的頭發,哀聲道︰「這種時候還給我添亂!啊……」忽然一頓,看著自己拉頭發的手,大悟道︰「啊,陳超不會就這樣變光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