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奼女洗新妝(四)
「到時候沒有活
誰還能出來拆穿我?」
鐘離破說著,事不關己的殘忍微笑。為靈堂紙人的臉皮增添動態。
舞衣覺得棺材里的死人坐起來了。
鐘離破看她微啟小口,暫引櫻桃破。不過實說起來,她的唇色是略發一點紫的淡粉色。像什麼呢?
像樓蘭公主神秘的指甲草?
鐘離破道︰「我以前認識一個女孩子,名叫芳芳。」
舞衣又慢慢低下眼楮。半晌。輕道︰「是你的什麼人?」
「愛人。」鐘離破道。「像你愛沈遠鷹一樣的愛人。」
舞衣飛快瞟了他一眼。飛快紅了雙頰。望著窗口,「我不愛他。」
「哦。這樣啊。」鐘離破始終看著她不曾瞬目。「那我和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殺父殺母,殺夫殺子,滅滿門的那種。」
「呵。」舞衣扯了扯唇角,「一點也不好笑。」
「你就快成我這樣的仇人了。」
鐘離破雙眉忽然剔了剔。
舞衣臉瞬間就紅了。縱使她沒看鐘離破的表情。
于是鐘離破面向門口。不再盯著舞衣。
門是硬雜木的。刻著蝙蝠壽桃連環錦文,做工粗陋。涂著一層亮亮的好像從來沒干過一樣的透明油漆。地板是木頭條鋪的。明明在二樓,卻似乎從木條縫隙里透出光線。
不知誰在走廊里行走。木板地輕微嘎吱的響。
窗外不遠有一棵松樹。二樓這里可以看見樹頂蓋著積雪。遠處有一小株紅色臘梅,也染著白雪。一共七條大小枝干,只開著一朵紅花。
小瓜無聊得快睡著了。
舞衣望著窗外,忽然道︰「後來呢?」
「死了。」
鐘離破淡淡回答。
舞衣一愣,心中難過的消化了會兒,不知所措中微微生起了氣。小嘴一撅,道︰「你這人,除了說‘殺’和‘死’,不會說別的了麼?」
緊跟「哧」的一聲,鐘離破笑了。「那你希望听我說些什麼?」
于是舞衣又猶豫。
鐘離破靜靜的坐著。
一刻鐘後,鐘離破忽然道︰「姑娘,你不是不想和我說話麼?」
半晌。沒有回答。
鐘離破的目光從土黃色的門板上挪到舞衣嬌美的瓜子臉上。那張小臉紅通通的,卻不是羞澀。是暈開了花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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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破微笑張開了口,尚未出聲。
舞衣已輕輕道︰「那我呢?」下意識的伸出右手食指,伸向閉目的小瓜溫熱的蜷翅,突然間收住手。轉過頭看見鐘離破的微笑。「你也會殺……」
「我叫人打水給你洗臉。」鐘離破冷著面孔站起身,語氣生硬。
「不……!」舞衣叫著扭轉了整個身子,望了他的臉後縮了一縮,聲如蚊蚋,「我……想洗澡。」
之後。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厲害。渾身經脈都發緊。沒有思緒。
微笑。綻開。像用力拉扯一根牛蹄筋。
鐘離破又慢慢微笑起來。微笑著輕快走到門前,拉開。
「我半個時辰之後回來。小瓜會替我陪著你。」
小瓜冷冷看著面前這個心不在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