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哲和64號跌跌撞撞地來到一個湖邊,但與其說這是一個湖,倒不如說這里只是一個大坑,因為雨水的關系而被灌滿得像個湖一樣。兩人一同來到某棟建築的牆邊,在確保56號已經沒有追上來之後,兩人終于松下一口氣。
「剛才為什麼要幫我?」64號問。
「我也不知道。」
天哲邊說邊走到大坑邊,雖然這里的水並不是很干淨,但也不算特髒,于是他用手裝起一些來洗了洗臉,頓時,一陣清涼感使得他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剛才我看到你跟那個叫56號的人戰斗,以你的身手如果想把我殺死的話,那麼在醫院時你應該很輕易就能做到,但當時我逃跑的時候,你卻並沒有追上來。」
「你太天真了!」
「什麼?」
天哲猛地一回頭,只見面前寒光一閃,一段小刀快速向他飛撲而來,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直刺向他的脖子。天哲一時沒有反應住,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眼看小刀就要刺破自己的喉嚨,但卻在離他脖子大概五公分的前方突然停下,那刀尖只要稍微再往前一點,他的頭顱一定整個被切開。
「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殺死。」64號冷冷地說。
此時,天哲只感到雙腿發軟,因為從對方那凶狠的眼神看來,她絕不是開玩笑。接著,64號把手一收,那些刀子也隨即縮了回去。
「不過念你剛才切斷了56號的鏈子救了我,我就暫時不殺你,大家當打平。」
「切斷鏈子?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啊?」天哲疑惑地說。
「剛才是你在無意中使用禁力來切斷,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
「禁力…究竟是什麼,還有之前你們提到的概念武器。」
听到他這麼問,64號停了一下,然後緩緩回過頭看向天哲,心里想︰看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再加上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全身赤果,應該是剛剛醒來。
「你記得你昏迷前發生過什麼事嗎?」64號問。
「我…」天哲回想起那時。「我只記得我和同學一些參加畢業旅行,然後遇到地震,最後一眼看到的畫面就是山崩…」
「那以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天哲搖了搖頭。「我只記得我在昏迷的時候,不停重復地做著出事前的夢,醒來之後就遇到了你。」
「難怪你什麼都不知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樣?」
「是納亞人。」
「納亞人?是…是什麼?」
「外星生物,三年前他們入侵地球,然後世界就被他們毀滅了。」
「什麼…」天哲大吃一驚,他以為64號只是開玩笑,外星生物入侵什麼的,只有電影里面才會出現的情節。
「你的樣子在告訴我你不相信,不過很可惜這都是真的。」64號說道。
「那…他們…為…為什麼要入侵地球?」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們在當時捉了大量的地球人去進行改造。」
「改造?」
「對,你也是他們所改造的一員。」
「啊!」天哲整個人都彈了起來,自己竟然被外星人改造過?開什麼玩笑啊。
「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己的彈跳力和運動神經都變得很強嗎,還有你剛剛醒過來,但是體力卻恢復得異常地快。」
「我…」
「最重要的是,在你左邊胸膛上,有武者的編號。」
「編號!」天哲猛地低頭望向自己,心髒位置的確是被刺上了「07」這個數目字。
「每個被改造過的人,他們的左邊胸膛都會被刻上編號,並會冠以一個名為‘武者’的稱謂。」
「你也有編號?」
「對,我也有,還有你見到的56號,他也被刻有編號。」
說畢,64號突然伸手把自己胸前的背心往下一拉,一個「64」的數字刺青馬上露了出來,天哲看到她得胸膛,臉馬上一紅,連忙把身子轉向身後。
「干嘛臉紅啊?」64號問。
「你是女生誒!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把衣服拉開給人看!」
「……」
64號先是罷了一下,然後把衣服掩上,接著又把頭側到另一邊,她的臉這時才開始紅了一點。
「已經很久沒有人把我當女生看了。」64號細聲說道。「或者…應該說是很久沒有人把我當正常人來看。」
「哦?」天哲慢慢回過頭,然後他看到面前這個強硬凶狠的女生,第一次露出一絲憂郁的表情。
「你…沒有朋友嗎?」
64號搖了搖頭。「知道武者是什麼嗎?」
「就是被改造的人,你剛才說過。」
「你真的以為這麼簡單嗎?」
「那還有什麼?」
「所謂武者…」64號邊說邊抬起頭,望向那天上的烏雲。「那是一種必須把其他人殺死,以爭取擊殺數目去換取繼續生存的怪物。」
「啊?!」
天哲整個人一下子僵硬了起來。64號見他這個樣子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她知道一個正常人在一覺醒來,並被告知已經世界末日,身體還被改造過,這種事情本來听上去就很荒謬。
「納亞人在改造好武者後,把他們放回地面,並任其自傷殘殺,無論是其他武者,還是普通人類,只要你殺死他們,就會被自動算入電腦來統計擊殺數目。」
「人…人與人之間自傷殘殺,誰會去做這種事啊?」天哲的聲音在發抖。
「可以不去做嗎,他們會派出一群叫做處刑殺手的生物機械人,也就是你下山後遇到的那群黑色裝甲人,它們會自動去搜尋擊殺數目最少的武者,並把他們殺掉,于是所有人,為了避免被處刑殺手追殺,都迫不得已地去殺害其他人。」
「那麼說,武者…就是為了要殺害其他人而改造出來的怪物?」
「對」
「啊…」天哲整個人跪倒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改造成這樣的怪物。殺人與被殺,只能選擇一樣,瘋了!簡直是瘋了,這個世界都已經變變得這樣瘋狂!
「你這麼激動我也理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個…」天哲細聲地問。「可以告訴我,現在世界上還有多少僅存的人類嗎?」
「我想…只有滅世前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世界人口應該是75億左右,十分之一也就是只剩下7億5千萬,在自己昏迷的三年時間里面,世界足足死了十分之九的人口,是足足67億5千萬啊!這可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在三年里面死了67億多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里面相當多一部分是人類之間互相屠殺死的…
天哲雙手撐著地面,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真的已經滅亡了,而且還是可笑的被外星人入侵?他從來就沒想過這種情節會出現在現實之中,但是眼前所經歷的一切,這些事實都告訴他實情就是這樣無誤。
此時,64號在一邊看著他,她並沒有說話。片刻之後,天哲慢慢把頭低下,雙手緊捉起地上的泥沙,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如果你這個樣子的話,我只能…」
64號的表情毫無憐憫,她猛地把手一揮,然後那首尾相連的刀鞭快速放出直刺向天哲,然而,只見天哲突然一抬頭,並露出了凶狠的眼神,他快速把頭一側,
一手捉住了迎面飛過來的刀子。
「哦…」64號有點意外,因為攻擊被對方避開了。
此時,天哲因為手握著刀刃的關系,鮮紅的血液已經慢慢從手心中滲出,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
「你這算什麼意思。」天哲狠狠地說。
「我還以為你已經沒有了求生的。」64號慢慢說道。「只要一見到有人哭,我就會忍不住動手。」
「你看到我哭了嗎?我可不會那麼懦弱。」天哲站站起身,然後把握著的刀子一手扔到了一邊。「不過按你剛才的意思,就是說只要見到別人軟弱的時候,你就會忍不住想殺掉他?」
64號沒有回答,只是把臉側到另一邊。
「怪物!」天哲邊說邊把流血的一只手稍微握起,並把心情平復下來,接著繼續問道。「告訴我,禁力還有概念武器究竟是什麼?」
「禁力是武者被改造後特有的能力,是一種能把防御本能實體化的力量,一種創造的力量。」
「創造的力量?」
「具體詳情我也不清楚,但有傳聞這種能力的來源並不是納亞人賦予的。」
「哦?」
「納亞人只是對武者身體進行改造,從而讓他們可以開啟這種能力來使用。」
「也就是說,禁力的來源到目前為止還是個迷?」
「嗯。」64號點了點頭。「不過據說,在剩余的人類領地里,已經有人開始對禁力進行研究。」
「剩余的人類領地?也就是還有生還的人聚集起來,並沒有自傷殘殺?」天哲開始有點興奮。
「有是有,不過這些領地為了避免納亞人和其他武者的追殺,而隱藏在世界各地,而且只有很少數,所以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太好了!只要找到這些領地,說不定就能找到爺爺。」
「爺爺?」64號注意到了什麼。
「這個不需要你理,對了。概念武器又是什麼?」
「就是以禁力制造出來的武器,我剛才說過,禁力會把你的防御思維以實體化形式制造出來,這就是所謂的概念武器。」
「你所使用的刀扇還有那個56號的拳套,也是概念武器?」
「對,不過概念武器的形式有很多,不單純的只是件兵器。」
「納亞人就是要武者用概念武器去殺掉其他人?」
「嗯。」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大概他們只把我們當成是游戲棋子,去進行一場瘋狂的廝殺游戲罷了。」
「荒謬!」天哲大喊道。「簡直荒謬,把我們當成是棋子去作為他們消遣的游戲?這到底算什麼!」
說畢,天哲用那還在流血的手一拳打到旁邊的牆上,牆上立刻出現一個很淺的坑,雖說不是很深,但是對于一般人來說,在這麼厚重的水泥牆上用拳頭打出一個凹位,基本是不可能。天哲看到這個情景,心里面開始明白到一切的事實都是真的。
「你打算怎麼樣?」64號問。
「我要去找那些剩余的人類領地。」
「什麼?」
「雖然我以前很喜歡打架,不過說到殺人…我真的做不出,所以我要去找那些生還的人,還有我爺爺,我要找到他。」
「你瘋了,你連概念武器都還不會制造,這樣一個人走出去會被處刑殺手和其他武者殺死的!」
「干嘛突然那麼關心我啊?」天哲望向64號。「你不是也想把我殺死的嗎?」
「我…只是…」64號一時答不出。
這時,天哲突然轉過身,猛地往她方向沖過去,並一手把她推到在地上,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壓到上面,他雙手撐著地,把視線盯著64號的臉。
「你想干什麼?」64號一臉淡定地問。
「你覺得我可以做什麼?」
「你不怕我立刻殺了你嗎?」
「你想殺的話就馬上殺,不然我就立刻上你。」
「你不會的。」
「……」天哲罷了一下。「為什麼你這麼說?」
「因為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從你的眼神里看到。」
听到她這樣說,天哲的表情慢慢放緩,兩人對望了一會後,天哲從64號的身上離開,他站身,然後慢慢往「湖」邊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天哲問。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是問你的真名,不是編號,你也別叫我7號了,我叫段天哲,你呢?」
「我…」64號低頭想了一會,說。「雨詩,唐雨詩。」
「雨詩呀…很溫柔的名字,和你的樣子一點也不相稱。」
「溫柔?」
「不過你好像想了很久才說得出自己的名字。」
「因為…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喊過我的真名。」
「名字是親人給予你最寶貴的禮物,所以就算舍棄了一切,但是名字是不能舍棄的,爺爺以前這樣跟我說過。」
「親人嗎…哼…」雨詩冷笑了一下。
「那個56號呢,他又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對于武者來說,他們都已經拋棄了過去,編號才是現在稱謂。」
「他很厲害嗎?」
「他的擊殺數目一直是排在前十位里。」
「這樣的話,如果他再追上來,我不一定能再逃得掉咯。」
「等一下,你真的打算去找那些剩余的人類領地嗎?」
「嗯!」天哲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白痴!」
「不如你也和我一起找吧,總比每天打打殺殺好。」
「你以為我沒找過嗎?但是那些人一見到我是武者,就想要把我捉起來!」
「你這樣的性格肯定是和他們吵起來吧。」
「我只是…」
「好了好了!不要在解析了,我已經打算去找,你說曾經去找過那些領地,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再去的話,那可以告訴我具體位置在哪嗎?
「在南邊。」雨詩說得很干脆。「我當時在那邊接近山谷的位置,看到過他們的巡查艦,但是具體入口我就不知道到在哪。」
「那好,現在就馬上出發。」
「……」
「對了,說起來,我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什麼?」
「就是醫院那里,我…我親了你一下,對不起啊,因為當時…」
「別說了!你再提那個的話,我就立刻殺了你!」雨詩喊了一聲,然後望向另一邊,臉開始有點變紅。
「那我不說了,總之…」
就在天哲剛想說下去的時候,突然,不遠處的角落傳來了一絲踫撞聲,兩人連忙往那邊一看,只見一個人影正從那陰暗的牆角掠過,並快速逃走。
「誰?」
雨詩馬上警惕了上來,然後立刻把手一伸,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就像蛇一樣連著飛上前,這些刀子擊中人影逃跑的方向,在一瞬間做成了強烈的爆炸,那個人好像被嚇到了,整個身軀一下子摔倒在地。
天哲和雨詩兩人馬上跑過去,只見濃密的沙塵慢慢散去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短裙的少女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少女一看到他們,立刻露出一臉的恐懼和驚慌。
「不…」少女用發抖的聲線慢慢說道。
「你是?」天哲走上前。
「不要殺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