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飄灑著一絲懶散的味道,映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金色的陽光直直延續至街角,才被一棟不高不低的樓房所遮擋轉變為陰暗。
安靜,愜意,這便是這棟陳舊樓房給人的感覺,偶爾響起的孩子們的玩鬧聲讓這里給人的印象平添一份好感的溫馨。
一個老頭坐在一棵不知年齡的巨大榕樹的長椅下,哼著小曲,看著幾個孩童在金色的光輝中玩耍。
「帆帆,你們小心咯,別摔跤了啊。」老頭慈祥的對孩童們笑道。
「好的,院長爺爺,您也來跟我們一起玩吧?」被老頭叫做帆帆的孩子洋溢著兒童應有的甜蜜笑容。
「是啊,院長爺爺,我們來玩躲貓貓。」另外一個孩子也對老人喊道,隨後其他的孩子皆對老人發出了邀請。
「呵呵,不咯,爺爺老了,跑不動咯。」老人慈祥的笑道。
「怎麼會呢?您會躲就好啦,我帶您一起躲起來,我知道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哦。」其中一名孩子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繼續邀約。
老人聞言欣慰的笑了笑,道︰「東東真乖,不過呀,爺爺要去午休咯,你們也別玩太久了,記得一會回去午休,可別讓羅阿姨來找你們咯。」老人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孩子們說道。
「好的。」孩子們齊聲回答道。
老人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回頭對孩子們說道︰「你們要是不夠人的話,找上夜辰一起玩吧。」
那幾名孩子听到夜辰這個名字,皆是微微皺眉,都說孩子的心情永遠表達在臉上,那群孩子對老人口中的夜辰的印象自然逃不過老人的眼楮。
「知道啦。」孩子們齊聲回答道。
老人見狀,也只得輕輕的搖了搖頭,往那棟陳舊的樓房走去。
待老人走入了樓房後,那幾個本在玩耍的孩童突然停止了打鬧,相互一笑,一雙雙小眼楮里都藏著興奮和小小不軌的意圖,不約而同的往榕樹的方向走去,而榕樹下,一個小男孩蹲在陰暗處,雙手抱膝,不知在想些什麼,可遠遠看那個小男孩這個模樣,都能感覺這個小男孩的孤僻還有與黑暗,仿佛孤獨就是他最好的伙伴。
「夜辰。」那群孩童中「頭兒」模樣的一個孩子走到那個孤僻的男孩面前,用稚女敕的聲音道出了男孩的名字。
叫夜辰的小男孩似乎不想理睬這群本應該是他伙伴的孩子,依舊只是低著頭,仿佛與周圍安靜的陰暗融為一體。
「我在叫你呢,沒听到嗎?」「頭兒」稚女敕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聲響也大了不少,表示著他此時的不愉。
夜辰終于抬頭,只是眼神中那抹冷漠依舊無法消除。
「哈哈,你前天不是被張阿姨帶走了嗎?怎麼今天上午又回到我們孤兒院啦?你不會是不想離開這里吧?還是根本沒有任何人想要你。」「頭兒」話落,一群小男孩一陣哄笑。
這群小男孩包括夜辰都是孤兒院的孩子,而「頭兒」口中的張阿姨,是一位很有愛心的中年婦女,經常到孤兒院散播愛心陪孩子們玩耍的她,讓她在孤兒院的這群孩子們眼中無異于天使一般,沒有一個孩子不希望可以得到張阿姨的領養,在這群孩子的眼中,有玩具可以玩,有各色各樣的書可以看,這,就是幸福。
然而,這所謂最幸福的事情在兩天前卻降臨在了夜辰的身上,張阿姨跟院長交流過後,決定要將夜辰領養回家,羨慕,嫉妒,不甘,讓本就孤僻與其他孩子不合的夜辰跟其他伙伴距離更加遙遠。
可好景不長,離開孤兒院僅僅兩天的夜辰卻又被張阿姨帶回了孤兒院,在張阿姨跟院長談過幾句話後,便離開了孤兒院,似乎沒有要將夜辰一起帶走的意思。
而這一切的緣由都不為夜辰所知,他只知道自己被張阿姨帶回家的第二天張阿姨便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中,夜辰听到了張阿姨不舍的只言片語,隨後,夜辰便被張阿姨帶回了孤兒院,電話那頭是誰,跟張阿姨說的是什麼,夜辰不得而知。
命運總是這樣,當你還不夠強大時,面對命運的強暴,只能會讓自己更加痛苦,倒不如張開大腿,閉眼認命,興許還能體會到一絲過程的快感,待日後自己足夠強大,再讓這狗屁不是的命運女神嘗嘗這被壓在身下的感受。
夜辰雖然只有七歲,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選擇反抗,只是一聲不吭的繼續過著自己認為平靜卻孤寂的生活。
听著「頭兒」的話,夜辰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用那雙帶著黑夜般寂靜漆黑的眸子看過「頭兒」一眼,便不再理睬。
感受到夜辰無視的頭兒,顯然惱羞成怒了。
「夜辰,你這個災星,把張阿姨還給我們。」「頭兒」言罷,一掌朝夜辰的腦袋推了過去,夜辰受力,向後仰倒,「 」一聲,後腦和地面的踫撞產生了一道聲響。
當「頭兒」提到了張阿姨後,周圍的一群孩子群情激奮,這兩天張阿姨不再像從前那樣每天都來孤兒院陪孩子們玩耍,給他們買玩具了,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夜辰將他們的張阿姨奪走,張阿姨的離去,夜辰自然是罪魁禍首,他們的怒氣,理所當然便發泄到夜辰的身上。
「對,把張阿姨還給我們。」又有一個孩子推了還未再度坐穩的夜辰一下。
「張阿姨不來,都是你害的。」
「對,都是你害的!」
更有甚者,還有腳去踩半趴在地上的夜辰,夜辰只是趴在地上,護住腦袋,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而這種消極的做法卻更像是夜辰不屑與他們一般見識一般,那群孩子之中的誰都沒有發現,在夜辰雙臂護住的那雙眸子里,那絲深切的哀傷,就算他們看到了,他們也絕對無法讀的明白。
沒多久,「欺負」完夜辰的那群孩子便哄散的跑進了孤兒院,這個時候,該是他們午休的時間了。
待那群孩子離開後,一道嬌弱的身影出現在了孤兒院的門口,緩緩走到了夜辰的身旁。
黑眸大眼,頭發被扎成了一根麻花辮垂落在背後。
當這個小女孩走到夜辰身旁的時候,夜辰只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甚至懶得去拍打身上的灰塵,就如方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靜靜的坐在那里,也沒有要開口說任何話的意思。
若有觀察細致的人在此,一定會發現,相比于那群孩子靠近夜辰時,此刻的夜辰的眼神之中,更多了一絲人性的色彩。
「大帆又欺負你了嗎?」
小女孩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在夜辰的耳畔,只不過小女孩的問話根本得不到夜辰的回答。
面對夜辰僅僅微微搖頭的答案,小女孩似乎也習慣了夜辰這個樣子,絲毫不介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他們太過分了,平時弄翻你的飯菜,灑水在你的床上,現在還這樣對你。」
小女孩越想越為面前這個孤僻的男孩抱不平,言罷轉身就走。
「我現在就去告訴院長爺爺。」
可小女孩才一轉身,手臂便被夜辰的小手拉住。
「為什麼你不讓我告訴院長爺爺或者羅媽媽呢?」小女孩回頭看著夜辰微帶感激的眸子,疑惑的問道。
夜辰看著女孩清澈無比的眸子,僅僅只是再次搖了搖頭。
女孩見狀,知道跟面前這個「呆頭呆腦」的家伙說不清楚,只得掙月兌夜辰的手。「好啦,我不去跟院長爺爺告狀就是了,哼,好心沒好報。」女孩最終只得撇了撇小嘴,妥協道。
雖然這麼說,可小女孩心中卻已打定主意,現在便偷偷的去找院長。
女孩離開才幾秒鐘,這時,誰都沒有發現,街頭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出現了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兩人站在陰暗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一般,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這兩人皆衣著華貴,身上也流露著貴族氣質,只是在那溫和儒雅的氣息之下,卻又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如針線般細膩的殺氣。
「哦?你看這小家伙怎麼樣?」方才發現的事情顯然他們是全程的目擊者,其中那個女子對身旁的同伴問道。
「具體的還不知道,不過就現在來看,應該有不錯的潛質。」
「呵呵,試試不就知道了?看來我們運氣不錯嘛,處理個不大不小的任務都能遇到個不錯的苗子。」
「你想帶他回去麼?」男子用淡漠的語氣問道。
「嗯哼,為什麼不呢?」女子不可置否的笑道。
「這不是我們的工作。」男子淡淡道。
「哈,那就當是兼職吧,要是弄到個資質不錯的苗子,搞不好還能從佛克雷那弄到瓶他珍藏的好貨呢。」女子不介意的笑道,顯然她惦記她口中的佛克雷的「存貨」不是一天兩天了。
男子聞言,有點無言以對,畢竟弗克雷珍藏的紅酒可是連他都窺欲好久了的。
隨後,女子嬌笑一聲,緩緩朝依舊坐在榕樹下的夜辰走去。
而這一男一女的出現,對于夜辰來說,便仿佛是一副巨大無比的枷鎖,又或者說是一道直插雲霄無法見頂的階梯,人們習以為常的稱它為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