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門都沒有 第四章

作者 ︰ 宋清清

莫悅緹按了好久的門鈐,久到對面的鄰居都打開門來觀望,她失望地以為他不在家,準備離開,匆然大門終于被打開,申屠致披著浴袍,頭發滴著水珠。

「怎麼是你?」申屠致的門鈐幾乎是個擺設,他對門鈐的聲音不敏感,更何況他在洗澡。終于洗完澡意識到發出聲音的是他的門鈐,連忙沖過來打開大門,沒想到竟然是困擾了他一整天的女人。

上午時,那些股東在申屠凌風的煽動下來到了元盛,說要開什麼究責會議,一群人圍著他問東問西,凶惡的樣子比控訴申屠凌風性騷擾的場面火爆多了,他冷靜地回答股東的質疑,一點都不怕申屠凌風將事情鬧大。

應付那些老家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會議結束後,元盛的院長也就是他的父親申屠解聘處分。

他生氣了,在申屠家生活了三十三年,做父母的兒子三十三年,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並接受父母的蠻橫與武斷,可當父親用最難听的字眼罵著莫悅緹,並要開除她時,他真的火了。

他們執意反對他娶許芸芸進門,他們不斷挑撥他和許芸芸的關系,許芸芸自殺死在申屠家時,他也曾悲痛、難過、氣憤地和他們爭吵過,可是他們從來都听不進任何他的想法和意見。

「莫悅緹是我在哈佛醫學院的導師Victor教授的得意弟子,如果你們覺得為了一些無稽之談,舍棄可能為元盛帶來無限榮耀的醫生,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年輕人,在面對父母時,他多了幾分保留和心機,現在的他更懂得抓住他們的弱點。

听到這里,申屠凌雲夫婦猶豫了,現在元盛缺少的除了擴建的資金,就是優秀的醫生,Victor教授是醫學界的泰斗,得意門生肯定不弱。

申屠致知道父母被名利改變了主意,他離開了院長辦公室,拖著比做一整天手術還要疲憊地身軀回了公寓。

他癱在床上好久好久,沒睡著也不想起來,腦袋里空空的,有時候想起許芸芸,有時候想起莫悅緹,有時候又想起這些年遇到的一切,越想越亂。

直到莫悅緹出現。

「我……」莫悅緹的目光落在申屠致滴著水珠的胸膛上,像個一樣吞咽口水,臉頰燒紅了。

意識到莫悅緹的目光落在哪里,申屠致拉緊了浴袍,莫悅緹竟然露出「好可惜」的表情,讓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你來做什麼?」

「你今天去參加會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莫悅緹終于想到她來的目的,急切地抓住申屠致的浴袍,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過緊張,申屠致會以為她是故意拉開他的衣襟,吃他的豆腐。

「我沒事,會議上只是提問和回答,他們不會毆打我的。」申屠致抓住莫悅緹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出聲解釋。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莫悅緹的雙手被禁錮住,但是眼楮是自由的,還是不放棄尋找申屠致身上有沒有傷痕。

「我保證。」申屠致差點舉雙手投降,她不會真以為他被毆打了吧?

對門的鄰居在莫悅緹狂按門鈐時就開門看過,她老公是元盛的骨科醫生,她也看了那本周刊,雖然良好的教養提醒她不該偷看或偷听,但是忍耐了許久,還是又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偷看,正巧看到申屠致握住莫悅緹的手的樣子,看起來濃情蜜意,親密得不得了。

申屠致也看到了隔壁的太太,他嘆了一口氣,對太太點了點頭打招呼,然後將莫悅緹拉進了屋里。他想,他是沒辦法輕易打發這個麻煩的女人,那就讓她進門吧,他怕等一下整棟大廈的鄰居都要出來圍觀。

莫悅緹誤以為申屠致的嘆息是因為她,心里好難過,「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莫悅緹俯身鞠躬,「如果不是為了幫我,就沒有那些難听的流言了,你也不會被股東為難。」

莫悅緹垂著頭、彎著腰,努力懺悔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憐,申屠致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更何況也不是她的錯,而且這件事傷害最大的是她。

「流言很快就會過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申屠致斟酌著字眼,「那些八卦雜志為了沖銷量什麼鬼話都編得出來,饒是再精彩的八卦都會很快被遺忘,你不要在意,更不要將同事的耳語放在心上,好好工作,Victor教授說你是他的驕傲,別讓他失望。」

莫悅緹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申屠致被她那樣連累,首先想到的不是責怪她,而是勸慰她,怕那些八卦傷害到她,這樣的溫柔讓莫悅緹好感動,「我什麼流書都不怕,我喜歡的男人就在面前,只要你了解我、相信我就足夠了。」

莫悅緹說得順口,申屠致听起來卻有幾分不自在,他不習慣被人這樣大膽直接的告白,更沒有準備開始新的感情,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能逃避,「總之,流言會過去的。」

搬開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莫悅緹的眼楮四處掃描,眼尖地看到了放在沙發上的資料標題。

「你還在幫小紫想辦法嗎?」莫悅緹走過去拿起那迭資料翻看。

「是,我相信醫學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一定會有辦法救小紫的,我做不到,元盛做不到,但是總有人、總有醫院會做到的。」申屠致堅定地回答。

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醫生這樣堅定的安慰,莫悅緹拿著數據坐了下來,「申屠致,我仔細研究看了小紫的病歷、用藥記錄和手術記錄,發覺小紫的病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莫悅緹露出一個充滿希望和信心的笑容,「我將我的想法和Victor教授溝通了一下,他也很贊成。」

「哦?」申屠致的興趣被引了出來,急切地問︰「你有什麼想法?」

莫悅緹那紫葡萄一樣溫潤晶亮的眼珠一轉,沒有直接回答申屠致的問題,「我們打個商量,我可以將想法告訴你,但是在元盛以外,我叫你的名字,你也要叫我的名字。」

申屠致一愣,沒想到莫悅緹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他從莫悅緹含笑的眼楮里看到了堅持,「好,我答應你。」

莫悅緹本想打蛇隨棍上讓申屠致叫一聲听听,但是她懂得見好就收,現在最重要的是討論小紫的病情,「我昨晚和Victor教授聊天,他提起瑞士皇家醫院的心髒外科實驗室,一經成功進行了兩例手術,教授將病例寄給了我,我昨晚研究過,小紫也可以接受這樣的手術。」

「真的嗎?是怎樣的病例?」莫悅緹的話讓申屠致的精神大振,他一直沒有放棄幫小紫找到治療的方法,莫悅緹讓他感覺到他不是一個人在努力,第一次覺得身邊有人一起討論努力的感覺是那麼美好。

「病例茌我的電子信箱里,現在就可以看。」莫悅緹知道申屠致對小紫特別在意和照顧,她對小紫的病情也非常擔心和關注,她透過朋友查閱了最近兩年所有的心髒手術,包括一些對外不公開的病例,終于找到了相似的病歷。

「書房里有計算機。」一想到能救小紫,申屠致沒有辦法控制地腦袋發熱。

他起身領著莫悅緹進了書房打開計算機,莫悅緹下載了病例,申屠致立即忘了莫悅緹在身邊,認真地閱讀起來。

莫悅緹站在書桌邊,一點都沒有因為被遺忘而感到不悅,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專注、認真、投入,視病人為親人。她一直都知道申屠致有一張英俊的臉龐,可當他投入工作時,散發的致命吸引力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怕自己再看下去會狼性大發撲倒他,莫悅緹連忙抽回視線打量書房,比起空蕩蕩的臥室和簡單的客廳,書房顯得熱鬧了許多。書架遍布書房的三面牆壁,滿滿的藏書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上,其中不乏一些絕版的珍貴醫學書籍。

莫悅緹抽出一本,發現書本被翻得幾乎散開,要經過仔細的拿才能繼續成冊,莫悅緹看著書本上整齊的筆記,靠著書架一頁一頁地閱讀起來。

申屠致看完了所有的病例,正巧Victor教授在在線,他和教授深入溝通了一些關于手術的細節,等他回過神來,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而莫悅緹正盤腿坐在地板上,就著書桌上的鵝黃燈光,認真地讀著攤開在膝上的厚重書本。

莫悅緹是個美麗的女人,這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然而,她在醫學方面的專注與天分讓他驚嘆,剛剛教授還將莫悅緹大夸特夸了一番,不厭其煩地交代他,好好照顧、教導莫悅緹,可見教授多麼看中她。

從教授口中他才知道,莫悅緹不聲不響地為了小紫的病情,默默地付出了許多努力。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呢?申屠致迷惑了,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對這個聰慧、認真又美麗的女人所牽動,她帶給他太多的驚嚇、驚喜和感動,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像對待其它向他示好的女人一樣平靜自若。

莫悅緹讀完了一個章節,心滿意足地抽出視線,抬起手臂伸懶腰,抬眼時正巧對上了申屠致的雙眸,他坐在書桌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目光中沒有平時的防備與疏離。

莫悅緹的雙臂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收回還是伸完這個懶腰。

申屠致慌亂地收回了視線,他自認在防御方面做得很好,這些年來從沒有女人能突破,但是莫悅緹讓他一次次失神,一次次失態,這真不是好現象。

他率先站起身,「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哦。」莫悅緹小心地捧著書本扶著書架想站起身,但坐久了,腿已經完全麻掉使不上力,身體一軟,額頭重重撞上了桌角。

申屠致被莫悅緹額頭撞上桌角發出的巨大聲響嚇了一跳,趕忙沖過去扶起她,「沒事吧?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檢查?」

莫悅緹望著申屠致寫滿關心和擔心的雙眸,眼淚毫無預警地嘩嘩落下。

「很痛嗎?」申屠致將莫悅緹撞到也還是抓在手中的厚重原文書丟到一邊,小心地撥開莫悅緹的頭發,看到額頭上那紅腫的大包,只是听聲音就知道痛死了,更何況腫了這麼大的包。

他扶著手腳發軟,默默落淚的莫悅緹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連忙進廚房拿了冰袋出來。

「我先幫你冰敷,然後去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蕩。」申屠致一手抬起莫悅緹的下巴,另一手小心地用冰袋貼住她額上的大包。

冰袋接觸皮膚的感覺讓莫悅緹哆嗦了一下,申屠致以為是弄痛了她,連忙安慰道︰「忍一下,一會兒就不痛了。」

莫悅緹淚眼朦朧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申屠致,他一定不知道她為什麼而哭泣。

他一定太擔心了,擔心到忘了和她保持距離,擔心到顯露出了最初的本性,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會關心體貼人,他的手指就貼著她的卜巴,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就拂在她的臉頰上,他的眼里只有她。

努力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和他如此靠近,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用那種焦急的語氣問她痛不痛,她就好想哭好想哭。

莫悅緹哭了好久,申屠致擔心了好久,他小心地幫她冰敷,直到那腫包看起來沒那麼恐怖,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申屠致觸電般松開莫悅緹的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掌從捏著她的下巴變成了托著她的下巴,拇指有自主意識般摩挲著她頰邊羊脂般的皮膚。他們離得那麼近,他的身體壓著她的身體,他可以聞到從莫悅緹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氣息。

「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申屠致放下冰袋,尷尬地站起身。

「不用了,已經不痛了。」如果因為撞了一下頭就去醫院檢查,她一定會變成元盛的大笑話。

思索了幾秒,申屠致點頭同意,「好吧,我送你回去,如果有什麼不舒服二疋要打電話給我。」申屠致拿出一張名片,名片是元盛統一制作印刷的,他想了想,寫下了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私人號碼遞給她。

莫悅緹雙手接過申屠致的名片,破涕為笑,能得到這串號碼,疼痛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申屠致不明白女人為什麼那麼容易哭泣和歡笑,他也是在看到莫悅緹的笑容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那個私人號碼除了親人和好友以外,沒有人知道,可他卻輕易地將它告訴了應該保持距離的她。

申屠致覺得自己病了,不,也許是走火入魔。

「等我一下,我換衣服送你回去。」罷了,已經給了,他總不能再要過來,更何況他知道開口她也不會還給他。

「不用了,只需要走過一條街而已,我自己回去。」雖然想和申屠致多相處,但是莫悅緹更清楚,休息時間對申屠致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她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雖然離得很近,但周圍的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申屠致堅持。

「那我能不能將那本書拿回去看?」莫悅緹可沒忘記那本她看了一部分的原文書,討好地問。

「當然可以,喜歡看什麼書,一起拿回去看吧。」申屠致很阿莎力地回答,難得有人喜歡他的收藏,他的那些書除了弟弟申屠未以外,恐怕小偷進門都不會多看一眼。

申屠致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莫悅緹在書房里挑書,雖然有很多想看的書,但是她心里打著小算盤,想借著借書多來幾趟,所以只挑了兩本書。

申屠致體貼地接過兩本厚重的醫學原文書籍,幫莫悅緹拿著,和她一起出了門。

夜幕低垂,元盛附近非常熱鬧,莫悅緹和申屠致肩並著肩穿過繁華的街道,莫悅緹偷偷地深呼吸,恣意享受著有申屠致在身邊的感覺,肚子毫無預警地發出了響聲。

莫悅緹偷笑的表情立即變成了青白交錯,她怎麼那麼倒霉啊,為什麼所有的糗事都發生在他面前。

申屠致紳士地忍住笑意,他從沒听過有人肚子可以叫得這麼大聲,「走吧,前面有個面攤的味道不錯,我請你,代小紫謝謝你。」

「好。」雖然羞窘,但是能換取和申屠致一起用餐,莫悅緹開心地手舞足蹈。

小步跟在申屠致身後,去了她公寓對面位于小巷子里的面攤,一人要了一大碗湯面,稀里呼嚕地吃起來。

莫悅緹真的餓了,顧不得形像地大口吃面,一面偷看垂頭吃面的申屠致。

這算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吧,不是高級餐廳,沒有浪漫的氣氛,他們圍著擺在路邊的小桌子,稍稍一動,膝蓋便踫到膝蓋,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溫馨和浪漫,莫悅緹幾乎看到漫天灑下的玫瑰花瓣。

申屠致吃完了一大碗湯面,不由自主地看向明明很餓,卻捧著碗公發呆偷笑的莫悅緹,那像是詭計得逞的小狐狸一般的笑容,竟然那麼的勾人心弦,美麗得彷佛可以穿透世上最陰冷厚重的雲層,灑下無盡的溫暖和光明。

他早已經忘了多久沒有和女人單獨吃過飯,他甚至忘了上一次和他一起來這個面攤的女人就是許芸芸,許芸芸喜歡面食,這個小面攤足他們約會的秘密基地……

申屠致突然驚覺他做了什麼,他竟然帶莫悅緹來他和芸芸的約會基地!

他慌亂地起身,找老板結了帳,「我先回去了,你吃完早點回去。」丟下這句話,申屠致逃一般離開了面攤。

莫悅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湯面升起的熱氣讓她的眼眶濕潤,上一秒她還沉浸在幸福之中,下一秒他就讓她美夢破碎,他竟然像是逃避瘟疫一樣逃開!

第二天上班,申屠致面對莫悅緹的神色越發的冷硬和疏離,莫悅緹雖難受但有了更多的信心和能量,他的改變源自于他內心的動搖,如果她沒有影響到他,是無法改變他的態度的。

莫悅緹並沒有急著在上班時間接近申屠致,她了解這個男人,公私分明的他不喜歡不識時務、不分場合的女人。

莫悅緹專心投入工作之中,心髒外科的工作很忙,一連好幾天她都沒機會單獨見到申屠致,她也只能寄情于工作,等待著伺機而動。

心髒外科排了兩台重要的大手術在同一天,莫悅緹在前一天下班前,得到了總是橫眉冷目對她的助理的通知,她第二天可以進手術室觀摩。

這個舉動在心髒外科引起了熱烈的激蕩,但莫悅緹知道,申屠致這麼做只是給她學習和進步的機會,不牽涉任何私情。

偏偏有好事之人言之鑿鑿地說,看到她在下午時進入申屠致的家,兩人半夜疲憊的出門覓食,並像八卦雜志一樣,仔細分析那幾個小時兩人在做什麼,由此證明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如果她和他真的像流言那樣親密就好了。

被護士撞了一下,莫悅緹才發覺她走神了,她連忙收回心神,專注于申屠致在進行手術的雙手,能親眼觀摩申屠致這位雖年輕,卻名聲在外的心髒外科專家手術,是多少醫生求之不得的機會。

申屠致完全專心于手術之中,從他從事醫學的這一天起,他清楚地明白,他的任何一點疏失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所以只要穿上白袍,所有的一切雜事全都被拋開了。

莫悅緹看著申屠致熟練精準的手法,視線沒辦法控制地移向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楮的男人,護士不停地幫他擦汗,他的雙目炯炯有神,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兩台手術中間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申屠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助理訂的便當,認真地在看一遍下一台手術的病歷。

很快,手術室的助理通知申屠致準備消毒進手術室,另兩個觀摩的醫生都已經自覺地進消毒室消毒,而莫悅緹卻不見了。

申屠致的面色一沉,剛剛他在看病歷時,莫悅緹還坐在桌角吃便當,等他回過神來,她已經不見了,吃了幾口的便當還放在桌上,難道她覺得待在手術室太辛苦,逃了?

這個猜測讓申屠致非常不爽。

讓莫悅緹進手術室已經破例了,很多來元盛四、五年的醫生還沒有得到這樣的觀摩機會,難道他看錯了,莫悅緹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熱愛工作?

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他不能再為這個女人浪費時間和精力,申屠致收拾起吃了一半的便當,進消毒間仔細地消毒。

「主任!」申屠致正在仔細洗手時,莫悅緹氣喘吁吁地沖進了消毒間,「你先把這個吃了。」莫悅緹雙手奉上一盒藥,臉頰因為奔跑而紅潤,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你去哪兒了?」申屠致臉色僵硬,聲音也很冷很硬。

「你的胃不舒服,我在美國時常吃這種胃藥,不會影響思維和動作,是Victor教授推薦的,不會影響到主任你的手術,元盛的藥房里沒有,我回家去拿了。」

莫悅緹喘個不停,但還是極力想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吃便當時她發覺申屠致幾乎沒怎麼動筷子,還時不時用手揉胃部。她以前用功讀書常常錯過吃飯的時間,胃痛伴隨她好長一段日子,也是這兩年媽媽才幫她調養過來的。

申屠致望著莫悅緹清澈專注的雙眸,心髒沒有辦法控制地顫動了。

「主任,我倒水給你。」莫悅緹發現申屠致的雙手已經快洗好了,如果拿了藥又要從頭開始洗,她想也不想地沖出消毒間,幫申屠致倒了溫開水,將藥片送到他唇邊。

申屠致愣了一下,莫悅緹期待的盈盈雙目讓他沒有辦法拒絕,更何況,他現在真的需要一片來緩解一陣陣抽痛的胃。

他張嘴含住了那片藥,莫悅緹立即將杯子送到他唇邊,申屠致就著杯子喝了幾大口水咽下了藥片。

參與手術的護士推開消毒間的門,正好看到莫悅緹在喂申屠致喝水,四十多歲的護士先是一愣,連忙閃身躲出去。

申屠致知道又將有新一波的流言了,他默默地在心底嘆氣,「去請護士進來消毒,你也快點,手術在二十分鐘後開始。」

「是!」莫悅緹回答得好響亮,一想到她的藥可以緩解申屠致的病痛,讓他專心于手術,她就好開心,好有成就感,完全忘了自己一整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下午這台手術足足進行了六個小時,手術室外家屬緊張地等待,手術室內醫生們全心的投入,六個小時的時間挽救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申屠致的雙腿失去知覺,但是雙手依然平穩細致有力,這是多年的手術操作操就的。

等助理手術醫師開始縫合傷口,申屠致緊繃的表情終于放松了。

莫悅緹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一放松精神,立即感覺到雙腳發軟,頭發暈,站在她身旁的護士及時扶住了她,「真是沒用,主任做了幾個小時的手術都沒事,站在一邊看有那麼累嗎?難道要幫你準備椅子不成?」資深的護士毫不客氣地吐槽。

莫悅緹既無力但也不想去解釋什麼,閉上眼楮讓暈眩的感覺散去。

申屠致摘下了手套,走向莫悅緹,擔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我沒事。」莫悅緹臉色蒼白地回答,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讓申屠致寬心。

申屠致在心底嘆息,他根本無法寬心地轉身就走,他在手術室所有人的注視下,扶著莫悅緹走出了手術室在休息室坐下。

「我只是餓了。」一放松精神,她立即感覺到胃部一陣陣空虛,血糖急劇下降,所以才會手腳發軟,頭發暈。

「你沒吃東西?」申屠致想起那個吃了兩口的便當,想也知道這個女人為了幫他拿藥根本沒有吃什麼東西,接著又進手術室站了幾個小時。

「知道今天要進手術室,太緊張了,早餐忘記吃了。」莫悅緹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懺悔,從三年前她暈倒在實驗室里,媽媽被她嚇得大病一場,她就警告自己無論如何要先照顧好身體,否則那些夢想又該怎麼去實現呢?

「你……」申屠致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趕快去換衣服,我們去吃飯。」一想到這個女人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還逞強地站了一天,申屠致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擔心。

「哦,我很快就好。」真是因禍得福,生怕申屠致反悔,莫悅緹連忙站起身,站起的動作太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慢慢來,我打電話到餐廳去訂餐,不用急。」申屠致再次伸出援手扶住莫悅緹。

同事對莫悅緹的評價是冷若冰霜,他對她的第一印像是冰雪聰明,然而接觸下來,他發覺這個女人真的很簡單。她喜歡他,表現得很明顯,不在乎其它人的嘲諷和流言;她喜歡他,想要的很簡單,為他一個簡單的動作而紅了臉頰或者眼楮發亮。

如果開始時,懷疑莫悅緹宣告要得到他的心是一場惡作劇,現在的他沒有辦法否認,雖然極力壓抑,但他沒辦法否托,被這樣的女人愛慕著,感覺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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