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沈風手執鷹旗,在一千名馬匪的隊伍之前奔馳著︰「每一個人都有一份最珍貴的東西,值得他們拿生命去守護,今天,我們最珍貴的東西就在我們的後方,他們正在撤退,他們就值得我們用生命去保衛他們。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唰的一聲,上千馬鷹嘴岩馬匪同時拔出馬刀,高舉向天空,怒吼道︰「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好漢子!」哧的一聲,沈風馬刀一揮,從鷹旗上割下一塊布條,纏在頭上。紅娘子,三眼虎躍馬上前,也是揮刀割下一塊布條,纏在頭上。鷹旗旋即被傳了起來,一隊隊,一個個,每一名馬匪都從大旗上割下一塊,裹在頭上。最後一名馬匪將布條纏在頭上之後,鷹旗已不復存在,只余下了根光禿禿的旗桿。
「鷹旗,與我同在!」沈風振臂大呼。
「鷹旗與我同在!」上千名馬匪高聲吶喊︰「殺,殺,殺!」
沈風高舉馬刀︰「弟兄們,上啊,殺賊!」一馬當先,沖了下去。
「殺賊!」紅娘子,三眼虎,燕小乙沖了下去。
一千余名鷹嘴岩馬匪義無反顧,沖向了前方的蒙人軍隊。
札木合看著遠處鷹嘴岩馬匪,他們的一舉一動,在他這里看得清清楚楚,饒是互為對手,對沈風他們亦是恨之入骨,但札木合仍是動容不已,「如果大越有這樣的勇士十萬,則我們永遠不可能打進中原,不但打不進中原,我們還要日日憂心,夜夜驚懼對方突進大漠,讓我們無立錐之地,幸好,他們只有千余人。這已是大越最後的一點血勇了,今天讓我將你們徹底撲滅。」
「傳我命令,大帳兵隨我正面迎敵,思瀚,魯台率所屬部隊左右兩翼包抄,將鷹嘴岩馬匪包圍,徹底消滅他們。」
「遵命!」周圍傳來轟然的應答聲。
「蒙族的勇士們,殺敵!」札木合抽也馬刀,怒喝一聲,摧馬迎向奔騰沖來的鷹嘴岩馬匪。
鷹嘴岩馬匪以沈風,紅娘子,三眼虎,燕小乙為鋒矢,形成一個巨大的三角錐形,一頭扎進了蒙族軍隊之中,在他們的左右兩翼,郭爾郭斯部的思瀚和魯台率部繞了一個大大的弧圈包抄了過來,將千余名鷹嘴岩馬匪包了起來。
「鑿穿,鑿穿!」沈風振臂大呼,一連劈翻正面來的數名敵人。
但是,這一次沈風他們面對的是戰斗力絲毫不弱于他們的蒙族大帳兵,在突進一半之後,他們便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很難再迅速突進,馬速已被降到了最低,千余名馬匪雖然沒有被對手分割開來,但卻被團團圍在了中間,周圍回旋的空間只有里許方圓,而在這麼一點空間之內,雙方正面搏殺的卻多達數千人。
阿爾布古迎面踫上了紅娘子,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阿爾布古這一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與鷹嘴岩一起在大漠當馬匪,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最終還是被鷹嘴岩打得沒有了翻身的余地,只能賣身投靠,此刻踫到了苦主,那有不眼紅的道理,手里提著一柄重斧,呀呀叫著便撲向紅娘子。
欺負紅娘子是女子,氣力較弱,大斧橫砍豎劈,大開大闔,硬砍硬砸,紅娘子手中的馬刀鋒利,但刀鋒卻是又窄又薄,如果正面與重斧對踫一下,非得折斷不可。
但紅娘子個人武藝在鷹嘴岩上居首,卻從來不是靠力氣取勝。大斧迎面斬來,紅娘子柔韌的腰肢反向折了過去,後背幾乎貼在大紅馬的身上,左手馬鞭甩出,唰地一聲,已是纏在斧柄之上,用力一帶,阿爾布古身不由己地便被拖著向前奔來,紅娘子挺身而起,身子還沒有完全折過來,手里的馬刀已是閃電般地反劈向阿爾布古的後腦勺。
手中大斧被馬鞭牽著,一時擺月兌不開,阿爾布古不由大驚,猛地伏倒,整個身子完全地倒向戰馬的另一側,嚓的一聲,頭上的頭盔已被一刀斬飛,滿頭亂發披撒下來,紅娘子馬鞭一抖,甩開重斧,長鞭在空中啪地一聲爆響,正正地抽在阿爾布古的後背之上,嘩拉一聲,撕破了外面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的皮甲,雖然有皮甲擋住,身體並沒有受傷,但這一鞭的震蕩力仍然是讓阿爾布古喉頭一甜,猛地驅馬向前,回頭看向紅娘子,鞭打刀砍,已是連斬數人,心中不由暗懼,「好狠的娘兒們!」
三眼虎 怪叫著,箭筒里的二十支箭早已射得精光,此時的他,抽出馬刀,勢若瘋狂,兩眼正中間的那道黑色胎記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發亮,怪叫著左劈右砍,艱難地向前一步一步的挺進。
鷹嘴岩馬匪悍勇,但大帳兵亦是不若,他們將鷹嘴岩馬匪強有的沖擊硬生生地扛住,將對手拖進混亂的泥沼之中,而在外圍,思瀚和魯台的郭爾郭斯部卻如同抽絲剝繭一般,一層層地在削去鷹嘴岩的外殼。
老窩的鄉親們已是愈行愈遠,在沈風等人的眼中,此時已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但沈風卻知道,此時他們根本無法月兌身,也不能月兌身,在毫無遮擋的大漠之上,這一點距離在戰馬的馬蹄之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追上,所以,他們還要堅持。
札木合根本無視這些老百姓的離開,他的目標是沈風的主力戰部,既然主力在這里,那些小老百姓跑了便跑了,有什麼要緊,他們只是誘餌而已,魚已上鉤,餌的命運如何,已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
激戰了一個時辰,鷹嘴岩馬匪已是折損過半。
「叔,叔,我們得突出去,向大漠深處突出去。」紅娘子滿身染血,手里的馬刀幾乎快成鋸齒了。
沈風苦笑一聲,「突出去,就得先殺透大帳兵,否則給他們纏住,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沖出重圍。」
「雲昭怎麼回事?一點音訊也沒有!」紅娘子惱火地一刀將一名郭爾郭斯部騎兵砸下馬來,馬鞭一卷,搶了他的馬刀過不,持在手中,隨著沈風向前殺去。
「那邊肯定出問題了。」沈風道,「這麼長時間,郭爾郭斯部騎兵根本沒有一點撤退的意思,他們老營沒有受到威脅,雲昭那邊肯定出了意外。」
「叔,他不會有事吧?」听到沈風這般說,紅娘子又有些擔心起來。
沈風舉刀劈翻一個對手,「雲昭不會有事,以他的功夫和烏雲踏雪的速度,他想跑,誰也抓不住他。」
「可他為什麼沒有回來?」紅娘子抬眼看向遠方,就在他一抬首的時候,天邊出現了一大批黑點,迅速向這邊移動著,很快,火紅的鷹旗飄揚,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是雲昭,他回來啦!」紅娘子歡呼道。
札木合已經換了兩柄馬刀了,鷹嘴岩馬匪的戰斗力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打到這個份上,他仍然是心驚不已,看著人數已少了一半,但仍在陣中來回沖突的鷹嘴岩馬匪,惱火之余,也是暗暗佩服。
這一仗,到現在為止,自己又折了三百名大帳兵了,大帳兵正面確抗對手的沖擊,傷亡極大,可札木合又不放心讓郭爾郭斯部頂上去,一旦被對手打穿了陣形,再想追上對手,那可就難了,光是這麼大的部隊調整隊形就足夠對手跑出去幾里地。
「拼著再死上兩百大帳兵,也得將他們全留在這里!」札木合舉起馬,正準備再一次沖上去的時候,他听到了遠處的呼嘯聲。回過頭來,他看了火約的鷹旗,看到了那匹神峻之極的大黑馬,看到了那個全身黑衣的鷹嘴岩馬匪手里持著的弓箭,看到了利箭呼嘯射出。
五箭連珠,斃敵五人。雲昭將破軍插到馬鞍旁,右手拔出了易水寒,勢不可擋地沖了進來,外圍的郭爾郭斯部便如同水波一般他從中斬開,硬生生地被他殺出了一條血路沖了進來。
札木合大怒,一挺馬便迎了上去,就是這個家伙,屢次讓他吃虧。
「殺!」手中馬刀帶著嘯聲迎向雲昭。
嚓的一聲,兩刀相交,札木合手中的馬刀被對方斬草一般輕易地從中一削為二,余勢未消,直斬札木合的肩頭,札木合一聲怪叫,手忙腳亂之下,從馬鞍之旁拔出鐵弓,拼命一擋,又是嚓的一聲響,弓弦被削斷,緊繃的弦反彈回來,在札木合臉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猛摧馬向前,易水寒恰在這緊又反手削來,札木合這下意識地舉動救了他一命,易水寒擦著他的馬尾滑過,將馬尾巴給一斬兩斷,胯下戰馬疼得亂蹦亂跳,險些兒將他掀下馬來,周圍親兵一涌而上,將札木合搶了下來。
雲昭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又錯失了機會,但現在,他沒有時間再去找札木合了。抬眼看了一下沈風的所在,紅娘子那身紅色的披風異常顯眼。
揮舞著易水寒,他向著那邊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