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崖以前並不叫思過崖。
自從蕭天醒來後就在「鳳凰城」南宮家了,偶獲新生的他有點不大適應這種武者為尊的世界,干脆天天都會到這里打坐發呆,經常一呆就是一天,所以全「鳳凰城」的人民都覺得,這個城主大人的未婚夫婿肯定是不受待見,被打發到這崖邊靜坐思過。時日久之,此地便被人戲稱為「思過崖」。
今天也不例外。
蕭天照常的來到這里,照常的運行了「嫁衣神功」三十六周天。
前世「嫁衣神功」練成後,真氣就會變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運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種痛苦實在非人所能忍受,所幸得遇徐若水,才毅然放棄修煉。
這種功夫太過猛烈,所以練到六七成時,就要將練成的功夫全部毀去,然後,從頭再練。
這叫「欲用其利,先挫其鋒」,嫁衣神功經此一挫,再練成後,其真氣鋒稜已被挫去,而威力絲毫未減,練的人等于將這種神功練過兩次,自然非常嫻熟,非但能將之發揮得淋灕盡致,而且收發自如。
世人皆知,「嫁衣神功」必須破而後立,或者傳功于人,但是沒有人知道「嫁衣神功」練至第十層「天道輪回」後,亦可月兌離功力反噬之苦,然而無論驚才絕艷如燕南天、鐵中棠者,亦是無法辦到。
久而久之,「嫁衣門」前輩們則認為,第十層只是一個傳說。
江湖尊稱︰「武道禪宗,嫁衣神功。」說的就是第十層「天道輪回」,因為沒有第十層,「嫁衣訣」只能算是一種頂尖功法而已;而有了第十層,那「嫁衣訣」就是禪宗!
蕭天這也是偶然發現,現在佔據著的這付身體修煉「嫁衣神功」似乎並沒有痛苦障礙,而且進境神速,才一年的時間已經練到第二層巔峰境界,再次突破也只是欠缺點契機而已。
當日在天下大廈空中花園里,雖然最後時刻意外突破第十層,卻無奈「天一神水」的奇毒早已侵蝕經脈,經過一陣發泄把雲白楊和大長老轟炸成渣後,他再也受不住毒氣的反噬,自爆而亡,而空中花園也因此被夷為平地。
當他在重生在這個孱弱的少爺之軀時,卻也帶來了前世嫁衣訣第十層「天道輪回」的強大武魂,有此魂力護體,正好暗合了「嫁衣神功」的修煉條件,修煉起來完全是事半功倍,當然也沒有痛苦阻礙。
通幽曲徑面壁路,思過不悟尋仙途。
斷崖之處,蕭天長身而立。
對面山瀑直瀉,恍恍惚惚的雲蒸霧涌、煙雨迷蒙。
透過雲層的美麗光束,照映在蕭天的臉上,暖洋洋的。蕭天眯起雙眼,享受著。
一條人影由山腳下疾射而來,于蕭天身後不遠處停下,也不打擾他,只是靜靜的停在那里,仿佛石雕一般凝佇,看樣子正是三十而立之年。
「長孫,回來了?」
良久,蕭天終于開口問道。
「回少主,暗中護送夫人的任務完畢,夫人已回城中,屬下特來回命。」長孫低頭拱手道,對于這個少主,他是打心眼的尊敬,就像尊敬已故的蕭將軍一樣。
「說了很多次,她還不是我夫人,你還是稱呼她城主大人吧。」
蕭天的聲音透著無奈。
「少主,我就是不明白,你都改過自新了,城主大人她怎麼還是不肯跟你完婚,還整天東奔西跑的。」長孫一陣氣憤。
「改過自新?」蕭天聞言頓感有點好笑,要是長孫知道此「蕭天」已非彼「蕭天」,會做何感想。
「不說這個,長孫,你給我說說,這門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這件事整個蕭府的人都知道啊!」
「哦,這個,你知道的,那次被擊中頭部昏迷後,我就有點失憶的,有些事情記不起來。」蕭天略為尷尬的解釋道。
而所謂那次,就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是個無妞不歡的主,而他空有城主未婚夫之名,而不能踫那冷艷女分毫,浪蕩慣了的他經不住寂寞,便撇開護衛,偷偷跑到怡紅院,不料卻為了新科花魁與人爭執,原本在「落日城」呼風喚雨的他,在這個「鳳凰城」里卻是無人認識,結果被人群毆擊暈。
更尷尬的是,昏死後被人丟在豬欄里,與八頭豬陪伴了一晚,雖然沒跟豬發生什麼直接關系,卻也夠讓他郁悶的。也正是那次,他才得以據魂重生。
「哦嗯……」長孫的神色古怪,因為當初就是長孫第一個在豬圈里找到他的。
「七年前,鳳凰城遭蠻夷及魔族聯手圍攻,城池岌岌可危,鳳凰城主南宮司翼忙飛馬傳訊,各向周圍邊關七城求援,而其他城主卻以魔族虎視眈眈為由,拒絕出兵援助,而只有蕭將軍,也就是你爺爺,率領落日城大半精英飛馳鳳凰城支援,那一戰,把半個鳳凰城都染紅了,很多人都死了,周圍都是斷腿殘肢,我這個新兵蛋子也是非常幸運,憑著一股狠勁在鳳凰守衛戰幸存下來。」
長孫緬懷著光輝歲月,這個鐵打漢子稍顯激動,眼角早已微濕。
「後來呢?」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激戰,才堪堪把魔族和蠻夷的圍攻化解,但是鳳凰城內壯丁幸存者不足三成,連城主南宮司翼也于戰亂中橫死,也正因為這樣,南宮家老太君與蕭將軍商量,把大孫女南宮紫煙許配以你,想來老太君是除了有報答之意,也想與我們蕭府結盟,以壯鳳凰城之威吧。」
「哦。」蕭天一陣沉默。
長孫見狀繼續道︰「可恨南宮家欺人太甚,不念當年恩情,見到我們蕭將軍戰死,落日城被佔,就變卦了,哼,就算虎落平陽,也不是任人可欺!」
「長孫,此事莫要胡說,老太君對我們也算是關懷備至,只是大小姐的脾氣有點倔罷了。」
「是,少主!」長孫嘴上說是,心中卻頗有不服。
蕭天不再在此話題上糾結,眯著眼楮看看長孫道︰「嗯,不錯,功力又有增長,就不知《回風舞柳劍》練的怎麼樣了?」
長孫聞言,興趣馬上被轉移,因為他知道,少主又要指點他功法了,于是緩緩拔出長劍,眼神炙熱似火,道︰「請賜教!」
「嗯,氣勢不錯!」蕭天眼光透著欣賞。
長孫覺得自那次從豬欄里救回少主之後,少主就變得高深莫測,總是有意無意找他陪練,一開始他還不當回事,只是遵從命令;但越練越心驚,如果不用內力的話,他根本就不是少主的對手,三招之內甚至更少必被少主長劍擊穿。
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有著分明的等級,最低的是武士,遞增而上是武師,武靈,武將,武宗,武皇,武神,一級還分三階,相差一級那可就是天壤之別。
而到了半年前,少主明顯最多只是武士中階級別的,但他就算使盡全力也不是少主十招之敵,他就是不服氣,怎麼說他也是武師巔峰戰士;不過他也算聰明,明白少主能勝自是有其過人之處,于是死皮賴臉的纏著蕭天教他功法。
回風舞柳劍就是那時候開始傳授于他的。
隨風擺柳龍回頭!
長孫長劍潛伏,斜角而起,拂起三處劍花,三分刺向蕭天,不遺余力,因為他明白,就算他盡全力,他還是無法傷少主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