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這麼說,陸俊忍不住抱拳說道︰「陛下既然知道夏國的厲害,那麼就明白,此刻並非是滅夏的好時機。」
「此話怎講?」皇帝听了忍不住看向陸俊說道。
陸俊回想起了那日來他家做說客的舌辯之士的話,忍不住嘆氣說道︰「因為現在我們滅夏,天時地利人和都不佔。」
自古打仗都要師出有名,天時地利人和都要佔其中一樣,或者三樣都佔據了,才好出師,如今听到陸俊這麼說,皇帝忍不住說道︰「怎麼說法?」
「還請陛下恕臣無罪,臣才敢說。」陸俊躬身抱拳說道。
皇帝搖手說道︰「你但說無妨。朕不會怪罪你的。」
「首先是天時︰這兩年來,江南百姓一直歉收,我們已經無力負擔起龐大的軍費了。而且北伐需要士兵,那麼就必須在民間征兵,這樣一來,民間的青壯勞動力就會減少,這勞動力減少,就會影響到生產,也影響到賦稅,賦稅不足,何以有軍費?況且,年前陛下讓臣和其他兩位將軍率兵攻打襄陽、合肥等地,戰死了不少人,百姓在民間已經頗有怨言了。臣很擔心……」陸俊說道這里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皇帝的臉色已經由紅轉黑了,接近了爆發狀態。
「哼,自古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這幫貪生怕死的之徒,枉朕連年減輕他們的賦稅,讓他們休養生息,他們也不懂得報恩,反而抱怨朕打仗死人。」
這個時候,藍宇忍不住說道︰「陛下,你的仁德很多人都知道的。可是百姓就是百姓,他們雖然念著你的好,可是你一旦對他們不好,他們就會馬上記住了。況且這幾年,江南因為大旱歉收,百姓確實過得太苦了。這軍費確實難以為續。」
「朕國庫里不是還有錢嗎?」皇帝當下說道,「難道國庫還出不起這軍費嗎?」
「陛下,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要北伐,可不是十萬人的軍糧問題了,起碼是五十萬人的。這要的損耗,是驚人的數字。而且不可能是一兩年的,有可能是十年的。這麼長的時間,國庫真的有錢能夠支持得了嗎?」藍宇忍不住說道。
憑借如今南平的戰斗力,要想拿下夏國,速戰速決是絕不行的,只能夠比拼消耗了,可是南平未必能夠干的過夏國啊。
听到這話,皇帝沉默了,他也想過了,無奈地說道︰「好!既然天時不行,那麼其他兩樣呢?」
「地利也不行。」陸俊繼續說道,「南平人多習船,而北人擅于戰馬,離開了長江,我們就像是魚兒離開了水,而北人卻有戰馬。到時候,我們破了夏國之後,沒有強有力的騎兵和步兵,只能睜眼看著西陵的鐵騎掠奪我們的戰果,甚至有可能反噬我們,我們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反抗了。這就是地利不行。」
「人和方面呢?」皇帝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他忍不住追問道。
陸俊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臣領兵在外,只怕有不少人給陛下上書,說臣必然會擁兵自重,甚至會謀逆皇上!這些人是什麼人,臣暫時不說。如此,臣豈能安心在外迎戰呢?何況,如今我們新得了荊襄之地,尚未治理好,就繼續北伐,很有可能會使得我們月復背受敵的。」
皇帝听得出陸俊的話語里有責備他的意思,他當下臉色更是不喜了,不由說道︰「陸俊,若是朕不信任你,又怎麼會將女兒嫁給你為妻呢?」
陸俊當下說道︰「臣多謝陛下的厚愛。臣自是相信陛下,可是三人成虎,臣不得不擔心。哎,請恕臣愚昧之罪!」
「罷了,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朕讓你帶兵十萬駐守襄陽,荊襄之地交給你處理,給你十年的時間,你陛下給朕訓練出一支像樣的騎兵。」
「多謝陛下!」陸俊當下連忙說道。
皇帝搖了搖手說道︰「既然這些年江南歉收,那麼軍費由你自己解決!朕許你荊襄三年不交賦稅就是了。」
十萬人,去駐守襄陽,沒有軍餉,要陸俊自己解決,這是何等的刁難,不過陸俊皺了皺眉還是答應了下來。他應聲說道︰「臣遵旨。」
「朕會給你派去兩位軍師協助你的,還有鄱陽剛剛生出身子弱,她和孩子朕會讓人接近宮照顧的。你就放心地做朕交給你的大事!朕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誰敢詆毀你,朕就抄他全家。」皇帝看向陸俊說道。
陸俊當下跪下說道︰「多謝陛下厚愛,臣一定肝腦涂地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的。」
哼,派兩個軍師監視我,又將我的家人扣留在宮里作為人質,皇帝啊皇帝,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哎,這伴君如伴虎一點也沒錯啊。
「起來!」皇帝看到陸俊如此忠心,不由點頭說道。
「那夏國的質子已經來到建業一個月了,何時見他們?」藍宇問道。
「見他們?」听到這話,皇帝冷笑地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小質子,還妄想見朕嗎?你就安排他到城西的行宮去就好了。派人嚴加看守,若是有什麼異動,你可以隨時處理了他就是了。」
「陛下,這劉平安可是夏國的十三王子,在夏國頗得民心,也正是如此,微臣當初才一再強調,質子必須是劉平安,我們南平才罷兵。如今劉平安已經到我們南平,若是我們南平刁難了他,這有失人心,對以後我們攻去夏國不利。不如陛下厚待于他,以顯示我們南平的寬厚。」藍宇當下抱拳說道。
听到這話,陸俊忍不住想,這廝八成收受了劉平安送來的賄賂,這才為劉平安說好話的,不知道收了多少錢了。
不過這個劉平安確實舍得花錢,他送給自己的兒子滿月的夜明珠有碗口大小,這可是千金難得的。他一個出來咋到的質子,四處送錢以求平安,也確實為難了他。罷了,既然短時間內,不好于夏國交惡,那麼善待劉平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己何必吝嗇幾句好話呢!
「臣也以為該厚待劉平安,以示我南平的仁厚,這讓夏國的百姓知道我南平乃是禮儀之邦。」陸俊抱拳說道。
「那就安排明日見見這個劉平安!朕也想知道,這夏國頗得民心的十三王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比朕的三個不孝子如何?」皇帝很是不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