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積雪,朔風破狐裘。行人趕路急,馬陷嚴霜囚。」飛鳳公主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過對那四句詩有體驗。
冷風似銳利的尖刀,大地如寬闊的砧板,眾生就是這砧板上的魚肉。飛鳳公主丟開了手中的韁繩,也來不及收拾包袱了,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因為她知道一旦自己停下來,或者摔跤,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是無情的殺戮。
沒有了馬匹的她,開始選擇往黃河上結冰的地方逃去,她的身體不重,只要她的運氣夠好,那些人就不可能追上她。
很顯然,她選擇是對的。由于黃河結冰並不厚,馬肯定是過不去的,可是她是一個弱女子,重量不大,只要她不是用走的方法,而是連爬帶滾的方法,那麼她就有可能在薄冰上走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爬了多久了。她漸漸地听不到那些人的聲音,看不到他們的人影,很顯然,他們開始追不上自己了。
可是就在她從冰地里站起來,往來的方向看的時候,卻等候著她的是一支飛箭。這只飛箭差點要了她的命,虧她還有一些暖氣,身體還算是靈活,趴下來閃過了攻擊。
聰明的她爬下來後,沒有再站起來,而是一直匍匐著前進,連滾帶爬,往有冰的地方逃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
天色也變得暗淡起來。只是在雪地里,由于白雪的反光,大地依然可以被看得見。
飛鳳公主不知道爬了多遠。她已經離開了河邊,往一個小樹林逃去了。
可是經過了這一天的大逃殺,她身體的熱量已經所剩無幾了。剛剛站起來,沒有走得幾步的她,又一次摔下來了。
從坡上滾下來,落到到了一個低窪的地方。
飛鳳公主雪坑地上爬了起來,她此刻已經來不及叫痛,也沒有時間叫痛了,她的手指已經被凍僵硬了,腳也變得不听使喚了,而她的頭上的發梢上還掛著冰晶。她恐懼當中感覺不到寒冷,感覺不到疼痛。
她還想往前逃走,可是她卻听到了身後的歡笑聲,還有吹口哨的聲音。她驚恐萬分地又趴在了雪地里,盡量地讓自己的身子被白雪深埋。
「大哥,那個丫頭的腳印到這里就消失了。」騎馬的人說道。他指的正是飛鳳公主從山坡上滾下來的那個地方。
「四處找找,一定要找到她。」
「大哥,我看那個丫頭是跑到樹林里了,樹林里有很多落葉,那個丫頭跑進去,我們就查找不到腳印了。」
「死丫頭,害我們兄弟追了一天了,今天再抓不到你的話,我們回去怎麼交差。兄弟們,辛苦了一天了,我們不能夠再讓這個死丫頭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跑了。」
「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那個死丫頭的。將她的頭帶回去的。」
「老二,你和兩個兄弟留在這里附近走,我和老三他們去樹林里追!」
飛鳳公主在雪坑里,一動也不動地躺著,不敢呼吸,她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懼當中。她听到了這些人的對話,雖然那些人離她還很遠,可是她卻能夠听到他們馬蹄踩在雪上的吱吱的聲音。
她暗暗地祈禱,那些人千萬不要找到自己,千萬不要過來。
可是她的祈禱未必能夠讓上天听得到,那些人的馬蹄落在雪地里的聲音還是越來越靠近她了,她此刻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她甚至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的同時,也听到了急促的心髒跳動的聲音,她此刻有一種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很慢,仿佛一秒就是一年一樣。隨著那些人的靠近,她驚恐得不敢呼吸了……
「什麼人在哪里……」突然間飛鳳公主听到坑外有人叫道。
她驚恐地想︰「被發現了嗎?竟然被發現了……難道我今日就要死在這里了嗎?上天啊,難道我飛鳳公主今日就要死在這里了!」
一支箭矢破風的聲音之後,就傳來一陣「嗷嗷……」的嘶叫聲,像是野豬的聲音。不一會兒,飛鳳公主就感覺有一個東西從雪坑上面掉下來,直直地砸到了她,她捂嘴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砸自己的果然是一頭野豬。只怕那頭野豬是出來覓食,然後看到有人,驚慌失措想要逃跑,要上坡,結果被那些人發現了,結果和自己一樣掉落這個雪坑里。
飛鳳公主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恐懼了。掉進雪坑里沒有摔死,被野豬也沒有砸死,可是萬一那些家伙來拿野豬,那麼自己……
果然。
「二哥,是一頭野豬!太好了,今天的晚飯有了!」
「兄弟馬上去將這頭野豬從雪坑里拿上來。」
「只是一頭野豬,罷了……不要拿了。」
「大哥,好肥的一頭野豬!」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吃飯,而是要盡快找到那個死丫頭,你們趕緊到處找找,一定要將那個死丫頭找出來。」
「是!」
飛鳳公主不敢動,她擔心一旦自己動,就會弄出聲音來。她如今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安靜的等待。可是她感覺到,她這樣的等待其實和坐以待斃沒有什麼不同。萬一那些家伙找人找累了,想要吃晚飯,那麼肯定會到雪坑來取這只野豬的,到時候自己肯定會被他們發現。
可是這只野豬很重,真的很重,就算他們不在這里,以此刻精疲力竭的她要推開它,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何況還要不發出聲音呢?
「走,到那邊找找!」
「二哥,沒有啊!」
「到處找找……」
高度緊張的她此刻竟然有一種困倦襲來,她的眼皮也隨著時間的積累,而變得漸漸地重了,到最後她竟然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在雪地里睡著,無意是一種自殺。
飛鳳公主知道,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了,她此刻已經有些神智不清醒了。她太累了,太累了……
「這里有一頭野豬!」
「野豬下面還壓著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
「好像還活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隱隱約約地听到有人叫聲,可是此刻的她更無法睜開眼楮了,她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接下來的事情,她的神智又變得模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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