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詐城(三)
看著窗外的月色,十分的明亮,何必修將手中拿著的毛筆放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露兒,當年你對我說,人生如草木,不求富貴老,但求一心人,相約共白頭。如今你我生離死別,相隔陰陽……」
每次看到這闕月,尤其是雪地上的闕月,他總會恍惚,心中不由的傷感。實際上他欠一個女人的約定,一生一世的約定。
在他的桌上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畫著一個女子的畫像。這副畫像墨跡未干,顯然是何必修剛剛才畫下去的。
望著窗外的月色,再看著畫里的她,何必修搖了搖頭,他站了起來,從牆上取下了掛著的笛子,吹了起來。
一曲充滿思念,充滿哀傷的曲子緩緩地流了出來,將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淒迷的哀傷當中。許多府里的小廝和丫環們都忍不住駐足傾听。
月光灑在這院子里,使得這個院子顯得格外的淒清,尤其是在這樣的笛聲之下,這個院冷清得厲害。
丫環和小廝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將軍,是不是又在想念夫人了?」新到府里的小丫頭忍不住問府里的舊人說道。
舊人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應該是的。」
「夫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小丫頭好奇地問道。她來府里已經半個月了,從未听人說過夫人的容貌。
舊人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據雙雙姐說,夫人很美。」
小丫環好奇地問道︰「很美?比雙雙姐還美?」在她的眼里,將軍身邊的暖床丫環雙雙已經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了,還會有人比她更美?
舊人說道︰「應該比雙雙姐要美上一些!否則將軍又怎麼會對夫人念念不忘呢?誰知道呢……我們又沒有見過夫人。」
「夫人是不是……」小丫環忍不住低聲問道,「是不是去了?」
舊人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去了好多年了。」
「很多年?」
「我跟隨將軍有四年了,都沒有見過夫人,雙雙姐跟隨將軍十年了,她說她只見過夫人的畫像,也沒有見過夫人。」
「哇,十年了……那將軍一定很愛夫人。要是以後有一個男人這樣愛我,我死了也情願。」
「少臭美了。」
就在這兩個丫環在竊竊私語的時候,突然間從她們的身後跑進來一個人。這個人是把守東門的何必清將軍。她們听到腳步聲慌忙低下了頭,躬身行禮說道︰「三將軍好。」
何必清是何必修的族弟,府里的丫環和小廝們都知道,都稱他為三將軍。
「三將軍,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管家同福走了過來,看向何必清說道。他私底下就听人說過這個何必清喝醉酒的時候,那簡直就不是人。不只是脾氣暴躁,還經常借著酒勁調戲良家婦女,好在他酒醒了之後,馬上妥善善後,沒有釀成太大的禍端,也沒有人告訴何必修,所以何必修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同福剛剛靠近何必清,就聞到了何必清身上的酒味,再看何必清的臉已經有些微紅了,顯然是喝了酒的,雖然腳步還算是穩重,可是目光已經有些迷離了,離喝醉只有一步之遙了,他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同福心里不免猜測,不會是今天他借著酒勁,想到這里鬧事了?若是這樣的話,只怕這個何必清的副將之職也做到頭了。
何必清打了一個飽嗝,然後看了一下四周,看著旁邊低頭不敢說話的兩個小丫環,不由露出了一副地痞似的笑容說道︰「我……我……我來找我大哥喝酒的,兩位小娘子,你們也作陪,我一定會好好疼你們的……」
他說著手就開始不規矩,往那兩個丫環身上模去了,嚇得那兩個丫環趕緊跑了。
果然是借著酒勁來這里鬧事的。
「來人啊,將三將軍扶下去,三將軍喝醉了。」同福知道此刻自家主人正在哀思死去的夫人,心情本來就不好,此刻再讓這個潑皮去打擾,心情更加郁悶,所以就決定了,讓人將這個潑皮攔下來。
何必清一把推開那兩個想要來扶他的小廝,他的力氣十分的大,一時間將那兩個小廝都推到在地上了。他嘴里嚷嚷道︰「我沒醉,我沒醉……誰說我醉了……我只喝了三壺……再喝三壺我都可以……」
看到他這副樣子,嚷的聲音又大,同福自然害怕他驚擾了家主的休息,他馬上讓那幾個在府里駐守的士兵過來,然後說道︰「三將軍喝醉了,帶下去,好好休息,等他酒醒了之後,再把他放出來。」
那幾個駐守的士兵力氣可不是那些小廝可以比擬的,他們馬上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何必清的肩膀,把何必清架住了。
何必清大聲叫道︰「我是何必修的族弟,我是何必修的族弟……那個敢動老子,老子就殺了他……放開老子,老子是何必修的族弟……老子手里有三千人馬……」
這個家伙估計是酒精上頭了,竟然在這里大喊大叫。一時間,同福好生無語,他真的恨不得拖鞋,將臭襪子塞到這廝的嘴里。
就在這個時候,何必修听到了外面的吵鬧,心里不由地來氣,走了出去,黑著臉看著這一切,心里依然明白了,他冷冷說道︰「怎麼回事?」
「啟稟將軍,三將軍他喝多了……神智有些不清醒。」同福听到了何必修的聲音,馬上轉身稟報道。他心里已經開始為何必清默哀了,這個時候打擾了何必修,這何必清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
果不其然,何必修冷笑地說道︰「身為東門守城將軍,竟然在這個時候喝得神志不清,果然是一位好將軍……來人啊,將這廝給我拖到門外去,綁在柱子上,把他的衣服月兌了,讓他好好醒醒酒。」
「是!」那幾個押著何必清的士兵听到這話,馬上得令說道。
何必清嘴里還大咧咧地罵著人,可憐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晚上他要在門外的柱子上凍上一晚了。
「該死的東西……」何必修看到何必清被拖出去後,忍不住罵道。他轉身就進屋去了,不一會兒,他全身穿著鎧甲帶著佩劍出來了。
「將軍,你這是……」
「東門。」何必修說道。他不能夠放任東門沒有守城將軍,萬一敵人趁著這個時候來偷襲,那怎麼辦?
何必修帶著幾個隨從很快的就到了東門。
東門的幾個守城將領看到何必修來了之後,立刻從火爐邊站了起來,朝著何必修躬身施禮。
何必修看到許多本該在崗位上嚴守的將軍,此刻竟然湊在了這里烤火,心里已經不高興了,可是他只是皺眉頭,然後說道︰「幾位將軍,大家辛苦了。」
那幾個守城將領早就知道何必修的脾氣,連忙說道︰「將軍辛苦了。末將等人,剛剛只是在這里商議一些事情,馬上就去巡查各處崗位了。」
他們說完就要轉身立刻,卻被何必修叫住了。
何必修說道︰「幾位將軍,不必如此著急,剛好本尊也要巡查,諸位和本尊一同巡查!」何必修說完,就讓那幾位將軍當中的年紀大的在前面帶路,他和他們幾個一同去巡視各處。一路巡視,發現那些士兵如果不是懶洋洋地站著,就是無精打采的站著,還有些甚至已經躲到了背風的角落,你靠著我、我靠著你取暖打瞌睡……
一番巡視下來,讓那些偷懶的士兵,一個個那可是膽戰心驚。
何必修冷笑地看著那些跟隨著他一同巡視的守城將領,然後說道︰「幾位將軍在我麾下多年,也該明白我治軍之嚴。想必是近日,沒有敵情,諸位都懈怠了。倘若敵人來攻,以爾等這般防守,只怕頭顱被割,爾等都尚在夢中。」
那幾個守城的將領一個個面色蒼白,低著頭,不敢出聲。要知道當年這個看起來想白臉生的人,在談笑間就將兩位將軍拖出去斬首的。只因為那兩位將軍在他點卯的時候,遲到了一會……
「還請大將軍恕罪,我等這幾日防守確實有些懈怠了,還請將軍放心,從現在開始我等一定會督促屬下,嚴防各處死角,絕對不會讓敵人有機可趁的。」
何必修看著那幾個將軍臉色如此蒼白,明白自己對他們的威懾已經達到了。他不由說道︰「那你們就下去,督促犯錯的屬下趕緊做好防守。」
「是!」那些將領一個個如蒙大赦一般,連忙說道,轉身就走了。
何必修回到了城門樓,坐了下來。他雙目不知不覺又落到了天空之上,那輪闕月的上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由于跑得急,不小心絆倒了門檻,摔了一跤,驚醒了在看月亮發呆的何必修。
「何事如此慌張?」
那個報信的士兵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剛剛那下摔得十分的痛,可是卻不敢喊痛,要知道他這樣慌張,完全是因為何必修就坐在城門樓,身為最底下的士兵早就听說了這個將軍的厲害,要面對這位將軍,自然會害怕和慌張,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摔到的原因了。
當然,他不會說因為你我才摔倒的。
「將軍,城門下,來了一支隊伍……說是少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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