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當善良遭遇殘忍（一）
「等一下，等一下……爺爺去給你抓魚……」老人說著就要去抓魚，他讓孩子在旁邊等候。，DANKAN
「老人家，這里有烤熟的魚。你們先吃！」白離看到他們這一老一少那麼可憐，不由叫道。
那老人家听了之後，連連道謝，拿過烤魚給孩子吃。看著孩子吃完了之後，老人家才吃孩子剩下的魚骨頭。
白離看著老人家笑眯眯地吃著還只吃剩的魚骨頭，低聲對楚風說道︰「雲清，有些時候，你可知道，你自己餓上一兩頓，救活一兩個人。」
「師父，可是他們吃完這一頓烤魚，也未必會有下一頓烤魚吃的。師父，你救得他們一次，救不了他們一世啊！」楚風皺眉頭地說道。
白離听到這話，嘆了一口氣說道︰「雲清也許過了今天，他們就可以活下去了。因為沒有人可以知道未來的日子。」
也許過了今天，他們就可以活下去了。因為沒有人可以知道未來的日子。
楚風想到這，不由把包袱里生育的饅頭都拿出來了，然後朝著那些人走過去。
那些人看著楚風走過來，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有些人因為饑餓，已經無法站起來了，竟然還扶著旁邊的木桿站起身來。每一個人面對走過來的楚風，都顯現出激動，有些人甚至想要走過去。
有一個孩子，終于掙月兌了大人的手，沖了過來。
「餓，我餓，大哥哥，饅頭……」孩子說完就伸手問楚風要饅頭。楚風看著那個孩子那雙眼楮，沒有了所謂了靈秀，只有一種渴求，對吃的渴求，對活下去的渴求。楚風把手中的饅頭，遞給了孩子，然後用手模了模孩子的臉，說道︰「好好地活下去！」
「恩……」孩子拿過饅頭，馬上就往嘴里送，也不多說什麼，使勁的咬。
楚風把剩下的饅頭，一一分給了那些人。可惜的是，楚風手中的饅頭只有十個，可是在這里的人，卻有十一個。
分到了最後，竟然還有一個餓得面黃肌瘦的老頭，沒有分到饅頭。他那雙充滿希望的眼楮，看到楚風空蕩的包袱，瞬間失去了色彩，黯然地低下了頭，蹣跚地走到了樹根底下，將臉埋到了膝蓋之間。
每一個拿到饅頭的人，只顧吃，根本顧不上別人，他們有的人因為吃得太急，竟然被饅頭哽住了，咳嗽著爬到了河邊去喝水。
楚風看到水，想到了什麼。他走到了馬上，從馬上解下了葫蘆。在葫蘆里，還有一葫蘆的酒。他將酒葫蘆拿到了那個老頭的身邊，然後將酒葫蘆遞給了老頭說道︰「老人家，這里還剩最後一壺酒。」
老頭听到「酒」字，眼楮馬上變亮了。他一把將酒葫蘆拿了過來，拔出了葫蘆塞，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楚風把東西分完給他們之後，就挨在樹干上閉目休息了。他確實有些累了。就在他閉目休息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太陽已經曬在了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這個時候，他听到他身邊走過來一個人。他不由睜開了眼楮，只見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正是開始跑過來對自己說餓的那個孩子。
「哥哥，給……」他手里拿著一個山果，那山果看起來十分的青澀，而且上面還帶著水珠，看起來是剛剛才洗過的。
楚風接過這個山果，無意當中看到不遠的地方，一個婦女正看著自己，見到自己接過山果，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很顯然，是她叫孩子把山果拿給自己的。而且楚風從婦女身邊散放著的三個山果，這三個山果都比孩子拿給自己的山果還要生澀幾分。
很顯然，這些難民平日里都是靠著到山上去采摘山果或者是野菜度日子的。
「謝謝。」楚風對這個孩子說道。孩子听到這話，臉瞬間變紅了，他趕緊跑掉了，當他跑到拿給婦女人的身後的時候，還探頭看自己。
楚風忍不住笑了，這個孩子青澀害羞的樣子，讓楚風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少年時代。那個婦人拿出了剩下的三個青果，把其中一個給了孩子，然後模著孩子頭。目光是充滿了無限的憐愛的。
楚風拿著山果微微一笑，然後看了一下四周的人。這些人，有的已經到山上去找吃的，也有的下河去找魚了，還有的因為沒有力氣，躺在樹蔭底下。
楚風確實有些餓了，他只喝了一些清水，胃經過清水的洗滌變得更加的饑餓。而他那匹馬正埋頭在溪邊吃草。楚風可以看得出來，有些難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他的馬匹的身上。很顯然，他們很想將自己這匹馬宰來吃，。
楚風嘆了一口氣，在這樣的世界里，就連易子而食的事情都發生了，何況是一匹馬呢！哎，這個亂世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呢？
楚風把山果放到了嘴巴，剛剛張嘴就想吃這個山果，就這個很正常的動作，楚風發現不少難民都望著自己。他們的眼神變得十分的奇怪，像是很期待，期待自己吃下這個山果。這種眼神，沒有騙過楚風的眼楮。
這個山果難道有古怪？可是……楚風看到那個孩子也將那個山果吃下去了，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莫非是自己多余了？他們只是一些亂世當中的百姓，哪里會有什麼要害自己的心思？況且自己還將自己的饅頭都分給他們吃了。
看來自己疑心病越來越重了。楚風不由訕笑地搖了搖頭，可是就在他的嘴巴咬下那個山果一角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楚風的味覺和嗅覺比普通人的要強，這個山果的樣子雖然楚風在南越的山上沒有見過，不過里面的味道，楚風卻是知道的。這個味道，就像是當日在蝴蝶湖的時候，那兩個老家伙給自己嘗試世間百毒當中的一種名叫做迷糊果的味道。
「這是迷糊果的味道。嘗嘗！」妙回春把一顆丹藥遞給楚風說道。
楚風拿著丹藥聞了聞，除了淡淡的果香味，沒有什麼其他的味道，他把這顆丹藥含入嘴里，就感覺到了一種果酸的淡淡的甜味。
「迷糊果，顧名思義，就是吃了這個果子的人會犯迷糊，會陷入幻覺當中，迷迷糊糊。這種果不多見。不過，正因為不多見，所以誤食了這種水果的人，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了水里，爬不起身被淹死。」妙回春繼續說道，「不過，這種果子的毒性沒有危害性，不會要人的性命，甚至有些人將這種水果采回去釀酒，使酒的酒勁。」
救不活听到妙回春這話，當下說道︰「哼，我看那些人當中就有一個人是你。上一次，你給我帶的那兩壺酒，我說怎麼味道那麼淡，酒勁那麼厲害，原來里面放了迷糊果的原因。問你里面放了什麼，你還不告訴我，現在……哼哼……」
听到救不活這話，妙回春馬上說道︰「你當年拿來招待我的千日醉里面不是也放了一個叫做猴兒醉的草？哼哼，當日我問你，你也沒有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在山上采藥的時候，發現了猴子因為吃了這種草像是喝醉酒的一樣，你會坦白告訴我？」
「我已經給過你提示了。當時你問我的時候，我可是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要知道，自宮以來，就有猴子撈月這一說，猴子為什麼會去撈月，自然是喝醉了酒才去撈月，猴子為什麼會喝醉酒？自然是吃了猴兒醉這種草。」救不活馬上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點也不發紅，可見其臉皮有多麼的厚。
妙回春馬上炸毛似地說道︰「那我也給過你提示了。你問我這酒放什麼的時候，我不是也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嗎？」
「這迷糊果和天上的月亮有什麼關系？」救不活馬上問道。
妙回春嘿嘿地笑著說道︰「當然有關系了。自古不是有猴子撈月的傳說嗎？猴子為什麼撈月呢？自然是犯迷糊了。猴子為什麼犯迷糊呢？自然是吃了迷糊果了。」
「你這分明就是……哼……」
在蝴蝶湖雖然只有半年的時間，可是這半年的時間，確是一個最快樂的半年，每一天看到這兩個老家伙相互斗嘴，相互攀比，相互拆台，那種快樂的感覺是無以倫比的。
楚風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迷糊果的果肉還在他的嘴里，他並沒有將果肉吞下去。甚至連果汁也沒有吞咽下去。
這些人把迷糊果給自己吃，有什麼樣的目的？他們絕對不是無意的。否則當自己要吃迷糊果的時候，他們不會都看著自己。
難道他們想要自己吃下迷糊果，等自己神智變得迷糊了，再將自己的馬殺了吃肉？還是這些人有什麼別的目的？
楚風思考到這里，不由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當這些人親眼看著楚風將整個迷糊果吃完後，一個個開始緊張的臉都舒贊開來了，松了一口氣，而且他們看著楚風的眼神也有開始的緊張變成了現在的那種等待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來臨的狂熱。
而另外一邊，那個比楚風提前吃下迷糊果的孩子，眼神變得迷離了，嘴巴流淌著口水，躺在樹蔭底下，伸手勾著前方叫道︰「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白面饅頭，我要吃……我要吃冰糖葫蘆……」
很顯然，那個孩子已經開始變迷糊了，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楚風閉上眼楮，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起來，他是在做美夢。這些人看到躺在樹蔭底下的楚風臉上露出的笑容，一個個露出了笑容。
那個喝了楚風的酒葫蘆酒的老人站了起身，他吹了一個口哨。
不一會兒，附近的山里走出了七八個漢子。這些人雖然干瘦，可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嗜血的笑容。他們都朝著楚風走過去，迅速地將楚風圍住了，他們再加上其他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貪婪的表情。
他們相互間看了一眼，有的人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美食一般，忍不住伸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巴。
「他有馬，我們吃馬就可以了。他是好人，我們還是不要吃他了！」說這話的是那個婦人，很顯然，她面對眾人那種炙熱的眼神，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微薄的意見。
「他是好人。可是他的馬被我們吃的話，等他醒過來，一定不會善擺甘休的。我們不能夠就這樣放了他，他不像是普通人……我們既然要做了，就不能夠留下後患。我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我們不放過各種各樣的肉豬。」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听起來像是一個老者的。
「可是……」婦人猶豫了，她說道，「他把他身上所有的干糧都給了我們，這樣的好人，已經不多見了。」
「如果未來的幾天里，我們遇不到肉豬，你家的三娃，你還想要留下他嗎？」那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婦人不再說話了，她低下了頭，喃喃地說道︰「別怪我，別怪我……我不想殺你的，不想殺你的……」
那個老人看了一下旁邊的壯漢說道︰「動手！要快速一點，他是好人，不要讓他帶著任何痛苦。」
那個壯漢點了點頭，從他的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刀，這把刀是尖刀，看起來像是殺豬放豬血所用的尖刀。
壯漢拿著尖刀對著楚風的喉嚨就刺了下去，可惜的是那個本來還面帶笑容挨在樹干上楚風卻在頃刻間清醒了過來，嘴角上的笑容不再是微笑，而是殘忍的笑容。他的右手的手指死死地夾住了漢子刺過來的尖刀，左手卻迅速地拿著銀針在壯漢的手臂上扎了幾針。
漢子驚恐了，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整個人就像是在扎馬步一樣。
而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色也在這個時候變了。
「殺了他！」那個老人叫道，「不能夠讓他活著，否則我們都會死的。」
楚風皺眉頭，他本來不想對這些人痛下殺手的，可是此刻由不得自己選擇了。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個木盒，他迅速的打開木盒，里面裝著白色的粉末。
那些人看著楚風拿出來的木盒，一個個都愣住了。
老頭說道︰「大家不要再發呆了，快點，快殺了他……」
楚風嘆了一口氣，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後一口氣吹動了木盒上的粉末，一瞬間粉末飛散開來。
那些舉刀要殺楚風的人，也在這一瞬間倒地了。每一個人的面容都極其扭曲，七竅流血，雙目圓凳。
老者也吸入了那些白色的粉末，他捂著鼻子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成倒在了地上。在地上躺在的尸體，一時間竟有二十多具。
而那些因為沒有糧食吃，無力的難民也在一瞬間變得驚恐起來，他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想要逃跑。
楚風搖了搖頭，他從方才要殺自己的漢子的手里拿過了尖刀，慢慢地走了過去。
殺完了最後一個人，楚風看著自己手中尖刀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他不由嘆氣地說道︰「沒想到，我也有無法下手的時候。」其實就在剛才，他舉刀殺那些無力反抗的難民的時候，他確實猶豫過，可是一想到他們曾經對待過其他過路人所作的一切，他就覺得自己所作所為，也是很正常的。
楚風環顧了一周，看著一具具尸體，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倒在樹蔭下，留著口水神智不清的孩子的身上。
他將迷糊果拿給自己的時候，絕對沒有存有任何的惡意，他是善意的。楚風知道，可是這個孩子的母親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人，他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
楚風走到了孩子的身邊，听到孩子喃喃地叫著紅燒肉，他的刀沒有落下去。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刀扔到了一邊。
「我不殺你，你的生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楚風說完之後，轉身就要朝著自己的馬匹走過去。
可是就在他抬腳要離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人抓住了。是一只枯瘦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是那個孩子。他正用一雙大眼楮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他醒過來了？不，或者說，他也和自己一樣，沒有吃下那個迷糊果。他方才那個樣子是裝出來的。
楚風的表情變得凝重了，眼楮帶著一種讓人害怕的寒光。孩子驚恐地看著楚風，他被楚風那凌厲的眼神看得低下了頭。
「帶我走……大哥哥，帶我走，我不要在這里……」他終于忍不住哭了，伸手扯著楚風的衣角說道。
「她是你的母親？」楚風指著地上那個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的女人問道。
「她不是……」孩子連忙搖頭說道，「我的家人都被他們吃了，都被他們吃了……我的家人都被這些人吃了……」孩子說完就悲切地哭了起來，整個人哭得很傷心，很難過。這樣的傷心和難過，是裝不出來的。
楚風伸手模了一下孩子的頭，孩子將頭埋進了楚風的衣袖里，嚶嚶哭泣起來了。楚風低體，他低聲說道︰「這一切過去了，都過去了……」
等這個孩子哭夠了，楚風把水壺遞過去，孩子喝完了水之後，楚風替他擦干眼淚問道︰「恩？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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