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很平板地道︰「父親,您的兩位愛妾,都不願意教養四郎。兒想著,只好趕緊去找個好人家提親,迎了新夫人過門再說。」。
謝嵩道︰「這說媒親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好的。這段日子,四郎怎麼辦?」。
謝葭道︰「等談妥了親事,請親家先抬兩個通房丫頭過來,讓通房丫頭先養著吧。」
謝嵩淡淡地道︰「你既然回來主持中饋,此事你做主便是了。」。
謝葭道︰「舒家的芷娘,兒瞧過了,是個謙恭柔順的性子,可以主持中饋。父親以為如何?」。
自己的終身大事,謝嵩也滿不在乎,道︰「可以。」。
謝葭有此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話說完,就告退了出來。
復而覺得可笑,難道他們父女的關系,就這樣脆弱?衛清風尚且會給她一些理解信任和寬容。作為父親,謝嵩卻不能?
回到蒹葭樓,謝蒂把王媽媽找了來。
王媽媽笑著像朵花似的來請安︰「姑娘安好。」。
謝葭笑道︰「媽媽快別多禮,今兒找媽媽來,是為著兩件事兒。第一件,是我要在府里做酒,請幾個朋友過來一敘。
想擺個露天的宴子,過後會去睢陽館游玩。」。
王媽媽一听便笑道︰「姑娘是想請京里的才女來做客吧?老奴省得!」。
說著屏息面待。
謝葭笑道︰「那就請王媽媽安排一下了,人不多,只三個客人。」。
王媽媽受寵若驚。現在是姑娘掌家,為姑娘安排宴客這種事情,本來哪里輪得到她這個姨娘身邊僕婦!連忙答應下來,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這事兒辦好!」。
謝葭微微一笑,道︰「媽媽是府里的老人了」這事兒也就是交給媽媽我才能放心。知畫,去拿些銀子來賞了媽媽,給媽媽買花戴。」。
王媽媽忙一疊聲地謝過了。
謝葭又道︰「這第二件事兒,卻是大事兒了。王媽媽,我打算挑個好日子,去向舒家的庶女提親。」。
王媽媽一怔︰「姑娘這是給誰提親?」。
「當然是給父親,剛去跟父親商量過了,咱們府里,也是時候進個新夫人了……」說著,她笑了起來。
王媽媽當場傻掉。
謝葭喜氣洋洋地道︰「雖說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事兒你也別放出聲兒去,不過還是要回去司你們家姨娘商量商量。我掌家的日子短,有許多事情不明白。待什麼時候三姨娘有空了,讓她到我這里來一趟,我要司她商量商量這起新院子的事兒。」。
王媽媽面上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勉強,道︰「奴婢記下了。」。
謝葭又喃喃自語那般道︰「這下可好了,等他們先抬兩個通房大丫頭過來,我也就不用擔心四郎沒人養了。」。
王媽媽暗暗心驚」臉上卻只能賠著笑。
謝葭看得暗笑,又賞了銀子」就讓她下去了。
待她下去了,知畫哼了一聲,道︰「這會子了,就只會推推操操」也不想想當初如果不是姑娘,她能生得出三郎來嗎?」。
謝葭淡道︰「救她一命,也沒有立下字據,要她來給我賣命。何況」說起來我倒是不想讓她來養四郎。」。
珍姬是貴妾,四郎養在她名下,身份就會有些微妙。她一個貴妾,膝下養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就會成為公爵府里血脈最多的妾侍,不可能不引起新夫人的注意,並且到了扎眼的地步。那麼珍姬經營許久的,想要在新夫人過門之前」把自己安置在一個根基穩固又不扎眼的位置上的目的,也就破產了。
相比起來,四郎養在平妾紅姬手下,反而比較靠譜一些。就是因為紅姬見識有限,大家才不會把四郎放在眼里。橫豎養不成什麼東西。
劉氏的兒子」謝葭自然是冷漠以對的。雖然是自己的庶弟,但是能給他一個還算平安的成長環境」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公爵府子嗣那麼多,以後只會越來越多,難道她一個做姑娘做姐姐的,還要把這些小子都抱在膝下當親兒子養不成!
果不其然,第二日,珍姬就到了蒹葭樓。
輕羅正下樓,看到珍姬,連忙笑著迎了上去,道︰「三姨娘怎麼來了?怎麼也沒讓人通傳一聲?
珍姬的身材還豐腴,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裙,略施粉黛,略柔和了從前的高傲之氣,只笑道︰「來給姑娘請安。」。
說著,就隨輕羅上了樓。
輕羅笑道︰「姑娘,三姨娘來了。」
珍姬就有些不安。她剛和紅姬結成聯盟,是早就做好了要迎新夫人進門的準備。不過眼下看來…………她揣測著謝葭的心思,只好賭上一把,把紅姬賣了。
從前的事情看來,謝葭雖然年紀還小,又總是笑臉迎人,可其實卻不是個心腸軟的。該狠的時候,從來不見她心軟。無論是發生什麼事,更不見她有半分害怕。
珍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四郎養在她膝下,那麼她便只能和四郎一塊兒死了。現在她也拿不準謝葭是否要放劉氏的兒子一條活路。若是她不想,那麼犧牲掉自己一個妾侍,解決掉仇人之子,怕她是連眼楮也不會眨巴一下。
但是想到,她到底在產房里救了自己一命………
說不定,看在三郎的份兒上,她可以給自己留點後路。至于紅姬…………
珍姬回過神,斂袖給謝葭請了安。
謝葭忙道︰「三姨娘,你是貴妾,哪里還需要給我這個做晚輩的行那麼大的禮。快坐下,咱們說說話!」。
珍姬便笑著坐下了,誠懇地道︰「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母子都銘記于心。只怕妾身這輩子都無以為報。若不是姑娘,也就沒有三郎了。」。
謝葭道︰「那也是我的弟弟,姨娘不用這樣。」。
珍姬笑了起來,道︰「是啊,三郎雖然是庶出,但也是個有福氣的。」。
謝葭感嘆道︰「只可惜四郎生來就沒了娘………姨娘你又剛生了三郎,怕是顧不周全。想想,都覺得可憐。」。
珍姬心中一動,道︰「姑娘,妾身听說,姑娘是打算等新夫人的通房丫頭到了,挑一個來伺候四郎?」。
謝葭高聲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難道還真把剛生出來沒多久的四郎丟到莊子上去不成!」。
語帶憤憤。
珍姬忙道︰「姑娘莫動氣,紅姬妹妹約莫也不是這個意思,大約是想著華姬姐姐在莊子上受苦,想借著這個由頭把她接回來吧…………」。
謝葭冷道︰「她一個丫鬟出身的平妾,什麼時候輪到她說這種主了?讓華姬一個臉上帶傷的人來伺候四郎,也虧得她想得出來!」。
珍姬就不敢動聲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謝葭恨劉氏。不巧,紅姬和劉氏一樣是丫鬟出身,而且要命的是,她還曾經是劉氏的人。
珍姬哪里能不明白謝葭的意思?
從蒹葭樓出來,她就轉道去了紅姬那里。
謝葭想來想去,謝嵩的婚事,還是要請個貴族婦女做保媒的,這樣才不算虧待了新夫人。雖然提的是庶女,但是保媒的代表的是公爵府的休面,所以還是要請個身份足夠的。說起親事來也壓得住陣。
當初她和衛清風的婚事,請的保媒人是虞世子夫人…………
不過出了虞氏的事兒,一時半會兒,卻不好再去找虞夫人幫忙。想來想去,卻想不出一個穩妥的人選來。
次日,衛清風下了朝,到了她這里給她送宮里賜下的糕點,听她說起這事兒,便道︰「這個好說,你那麼多司窗師兄弟,隨便挑一個也可以。泰大郎的母親泰夫人就不錯。」。
謝葭笑著伺候他寬衣,道︰「妾身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將軍,您朝服未換,下朝這樣晚,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麼事兒?」。
「也不算大事。李御史的六歲的幼子在路上被人縱馬撞死了這孩子的生母姓蕭,已經故去了,娶了個續弦,並不大管這孩子。這事兒驚動了宮里的皇後娘娘。蕭氏指使御史台好幾個御史,狠狠參了李御史幾本,言其治家不嚴,安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又何以坐在那個位置上。就為這事兒,吵鬧了一早上。」。
謝葭一怔︰「李御史得罪了外戚?」。
衛清風鄙夷道︰「這是個色中餓鬼,娶了蕭氏女,還納了十幾房妾室,听說蕭氏女就是被小妾活活氣死的。他院子里的女人,都是各黨各派送的,自然亂成一團。他口口聲聲說為蕭氏效力,看他有點用才留了他這幾年。但這事兒既然驚動了皇後娘娘,蕭氏自然也不能善罷甘休。」。
謝葭嘀咕道︰「要我說,這種寵妾滅妻的家伙,就該送進宮去做公公。將軍,您不會有招攬他的意思吧?」。
衛生清風道︰「此人品行不端,偏偏整日大放厥詞滿嘴噴飯,爺瞅見他就惡心。」。
謝葭笑道︰「咱們將軍才不會與這種人為伍。」。
衛清風笑了起來,道︰「就你嘴甜。」。
下人端了菊花茶上來。
謝葭趴在衛清風肩上,狀似無意那般問道︰「將軍,去邊關的事兒怎麼樣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