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圳,我又繼續我的主持工作,又是焦頭爛額的不知所以然忙碌。
將耳機摘下,我走出了直播室。今天一個半小時的代班主持《風情萬種中國游》,是我對主持旅游節目的一個全新的嘗試。雖然有些小小的口誤,但總的說來,我對今天自己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
將處于靜音狀態的手機調為振動後,我給自己沖了一杯茉莉花茶,回到辦公室,開始準備今晚的節目。
「筱蓨姐姐,有個很帥很帥的大哥哥在訪客接待室等你等到花兒都謝了,你快過去找他吧!」對我說話的,是一個剛來電台實習的叫妙嫦的大四女生。她今天穿著套非常可愛的紫色公主裙,笑臉盈盈的,樣子甜美得像個芭比。
我抬頭笑著對妙嫦說了聲「謝謝」,將桌上的文件快速地收拾起來疊放在一起,然後移步向訪客接待室走去。
會來電台找我的,而且是符合「很帥很帥的大哥哥」的,我無需多想地就鎖定了一個人︰灝臻。
消失了好幾天的灝臻終于在八點左右的時候發信息給我,說會來電台接我,然後一起吃飯。但也不至于十點鐘不到就提前這麼多來到電台了吧?我一邊走,一邊在無聲嘀咕著。
但是當我推開訪客接待室的那扇門的時候,我才發現妙嫦口中的「很帥很帥的大哥哥」另有其人,竟不是我以為和鎖定的人選灝臻,而是一個我同樣熟悉無比但此刻出現卻讓我驚訝萬分的人兒——蔚宸。
蔚宸穿著一件黑白色相間的長袖名牌襯衫和一條直筒牛仔褲;頭發剪得很短,大概只有一寸那麼長,一個深藍色的墨鏡擋住了他的眼楮。他似乎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還是像當初的那個樣子,一臉燦爛的笑容——雖然我看不見他的眼楮,但他的燦爛還是如昨,只是皮膚被曬得黝黑了點。大概,他這身黝黑的皮膚,是美國夏威夷著名的陽光對他的特別眷顧吧。
「蔚宸?美國……你的美國……回來了?……真的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啊?……」我忍不住驚叫起來,竟有些語無倫次了。
自從那一晚信不告而別後,蔚宸就沒有了任何音訊——手機怎麼打也打不通,電子郵件、QQ、MSN留言什麼的也全都石沉大海,沒有一個得到回復。我甚至一度懷疑,蔚宸這個人是不是人間蒸發了。此刻,當我再次突然地看見了消失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的蔚宸,我真的好驚訝,好意外,好開心,好興奮!
「筱蓨,你好嗎?」蔚宸摘掉眼楮,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我擁抱住。
從蔚宸摘掉眼鏡到將我擁抱住這短暫的一瞬間,我無意但卻仔細地看見了他眼楮︰深邃而凝重,仿佛南方某一年冬天老樹的枝頭,凝結著一層覆蓋住了它本來面目的霜塵。改變了,真的改變了,他的眼楮還有他的眼神,不再單純到我可以輕易地將它看穿,然後得意洋洋地對他說我知道他是快樂或者悲傷的了。這是陌生的遙遠拉長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讓我在久別重逢後因為陌生而喪失掉對他本該有的敏銳觀察和犀利判斷,還是他在遙遠的異國被時光的工匠堆砌了太多的塵埃在身上,成了一個與以往與之前背離了太多的蔚宸?
「……難得啊,你還記得我,知道我叫筱蓨。我以為你到了美國,就馬上像許多的電影里那樣,因為意外而驟然失憶了,然後將我們這些曾今患難與共過的朋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我和蔚宸分開,然後坐下來,雖然不想責備和怪罪蔚宸的絕情,但話語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滿和抱怨的情緒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