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還會有誰想要這把對別人來說毫無價值的同心鎖?甚至那個人還花了十倍的價錢買走了它?如此普普通通的同心鎖,除了暮雪,這個世上還有誰懂得它的價值?
暮雪向來明理,然而這次她真的疑惑了,店里有那麼多價值連城的寶貝,這個能開上洋車的有錢人為什麼不買別的更有價值的古董,而是花同樣的價錢買了一把玉鎖?
倘若這一切只是上帝有意的捉弄呢?
當暮雪渾身濕透的回到柳園,小蓮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趕緊上來追問,可她只說了句要到柴房給老爺熬藥之外就什麼也沒了。
小蓮垂頭喪氣的抿了抿嘴,本想告訴她家里又發生了大事也止了口,剛轉身走到門口,但聞後面傳來暮雪急促的腳步聲,嘴上一個勁自責不已︰「遭了遭了,瞧我一轉身就把熬藥用的雪草給忘了……小蓮,我得在這看著火候,你有空去一趟茶葉莊給我買些雪草回來嗎?」小蓮接過錢的同時自言自語,真是怪事,暮雪也有走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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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被若丞教訓了以後,永林在很大程度上收斂不少,一個月來更是連竹下院都不敢靠近半步,這天從老爺書房經過的時候听到大太太吩咐幾個丫頭的話,立刻一路小跑,跑到了他爹那,徐忠慶看到他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並無詫異,而是略微不滿的白了兒子一眼,他很看不慣兒子這副猴急樣。
「爹——爹——你听說了嗎?大……大少爺……大少爺回來了!」
徐忠慶一听,不慌不忙的合上賬簿,一邊尋思兒子的話一邊不急不促的回應︰「若安……要回來了……」
「已經到家了!爹,夫人正吩咐丫頭多準備幾道小菜給大少爺好好洗塵呢!你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他做了人家干兒子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怎麼現在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
「你急什麼?他說不定只是回來看他爹,過幾天又得回上海。再說,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成什麼氣候?還怕他從我手上把楊家的家產奪回去?」
「爹說的是,可難保大少爺不是為了分家產而來。」
「你擔心的也對,不過你別忘了,柳園的地契可是在我手里,只要楊世豪一斷氣,楊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不管他有幾個兒子,我最多看他們可憐分一碗殘羹剩飯……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時間長,還是楊世豪那條賤命長。」
說罷他立身而起,大步流星的朝楊世豪的臥房走去,他以為剛到家的大少爺定會馬上沖到命在旦夕的親爹身邊,誰知到了那卻只見二姨太一人陪著,進門的時候二姨太正坐在里面修指甲,她也沒說什麼,倒是徐管家賠笑著開口說道︰「怎麼就二姨太一人,大太太不在嗎?」
二姨太吹了吹剛刷好的指甲,遠近瞧了瞧,眼楮都沒抬的問道︰「找大太太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她上回讓我給她帶的蘭花得晚幾天才到。」
「我會轉告她……還有事嗎?」
管家停了停,最終決定還是不要多管閑事,說了聲「沒有了」就轉身出門,誰知就在此時大太太則迎面而來,還極為溫婉的朝他點頭一笑,他一陣猝不及防的應和。
其實令他猝不及防的並不是大太太的微笑,而是走在大太太身邊的年輕人,盡管多年不見但一眼就能認出他,盡管他從徐忠慶身旁走過的時候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就當門前什麼東西都沒有似的,目不斜視的從僵硬的徐管家身邊走過。
可徐忠慶依然能夠確定,他就是楊家大少爺楊若安,開始還對永林的話心存疑惑,現在親眼看到心里的石頭才叫真落了地,他現在回來什麼意思?他這次回來是長住還是短留?他要從父親手中接過楊家的所有的一切?一連好幾個問題在徐忠慶腦子里盤旋,雖然剛才和永林談話的時候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然而他心里知道這個大少爺並不像楊世豪另外兩個兒子一樣容易對付,撇去他從小聰明過人的才智不說,就剛才那一眼熟視無睹就足以讓徐忠慶在心里揣摩良久,要不是若寧連奔帶跳的嚷嚷著「大哥、大哥」從老遠跑來,恐怕他很難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
若安目不轉楮的望著猶如睡夢中的父親,大太太則目不轉楮的望著多年不見的兒子,眼中還蘊含著多年來積累下來的焦慮和欣喜,心中則一萬個感激,要不是當年狠一狠心把他送去上海治病,恐怕如今一見就將成為無法實現的奢望,好在現在一切都好了,他的病治好了,他完完整整的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可上天總有殘忍的一半,兒子平安無恙的回家,然而他父親卻無法坐再起來看他一眼,她知道世上沒有完美的事,但如果要做選擇,她寧願選擇如今的結果,畢竟若安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楊世豪上一次看到若安是在三四年前去上海的時候,當時他還笑著鼓勵兒子要安心把病治好,然後安心回家,然而現在看來是那麼的諷刺,兒子確實平安回家了,可是他自己卻一病不起。看著父親如此脆弱的躺在床上,若安遲遲握著父親粗糙的手掌,面上沉默不語心里卻一遍一遍默念︰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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