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病懨懨的縮在被窩里,臉色蒼白憔悴。盡管那麼多人,包括夫人、小姐、下人們全都圍在她床邊,可她的視線里,只存在一個楊若安。之前大太太詢問她些什麼,她都應付回答,只有輪到若安問她的時候她的靈魂才得以附體。
盡管他的聲音冷淡的近乎無情,她也知道他的關心只是出于禮節,可心里卻依然熱烈。
「吃過飯了沒有?」他問。
她微笑著點頭,卻被小琴突然打斷道︰「什麼嘛,只是勉強塞了幾口飯而已,還說吃過了?你看,東西還在那里呢。」小琴指指旁邊的圓桌,果然滿滿一碗飯還在那里。
「我不餓……小琴,你不是說還有點手工活沒做完嗎?」
「唉,懂了懂了,我這就出去。」
小琴拖拉著雙腳走出門,屋子里恢復死一般的寂靜,然而婉婷卻喜歡這種寂靜,因為此刻,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你這幾天很忙嗎?怎麼忙到過來一會的時間也沒有?」婉婷故作柔弱的問。
「家里還有些事情要辦。」
「還沒辦好嗎?你別太累了,醫生說你的病……」
「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他非但不施舍自己的關心,還冷冷的剝奪了別人關心他的權利。
婉婷滿目哀憐的望著他準備離去的身影,嗓音沙啞的近乎祈求︰「你連看我一眼都覺得煩嗎?」
若安沒有回答,但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意思。
「如果現在病倒在你面前的是那個叫暮雪的姑娘,你也會像對我這樣對她嗎?」
「你們不一樣。」
「是不一樣,因為你心里只有她,她的一舉一動一絲一毫都與眾不同,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你都不會在乎,既然你那麼喜歡她,你當初為什麼答應說要娶我,既然你做不到,為什麼要給我希望,你何不一走了之?反正你本來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她扶著床沿,埋頭無聲落淚,只有顫抖的肩膀在預示著這個內心孤單的女孩的哀傷。
她還不足惜,她要說,她要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悲傷全都說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很過分,你根本不把別人對你的感情當作一回事,我有時候真恨我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像你這樣無情的人!但是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或許是我蠢,或許是我自作多情後知後覺,到現在才想清楚,你不是無情,而是只對一個人死心塌地……」婉婷流著淚抬起頭,望著若安的側影,幽幽的說,「我好羨慕她,我真希望我能變成她,能讓你多看我一眼就行……真的不行嗎?連代替她喜歡你都不行?」
「沒人可以代替她。」
兩行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沒人可以代替她,難道一個出生望族的大小姐連一個伺候人的丫頭都不如?她究竟好到什麼地步,能讓楊若安那顆冰冷的心只為她執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里只有她……你喜歡她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學……求你不要不看我……若安……不要走……」
她近乎呢喃的望著空空的房間,空曠的如同她此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