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不覺得髒嗎文/肖若水
另一處,鐘粹宮中,亭台樓閣,美輪美奐。請使用訪問本站。*院落中,玲瓏安坐在石桌旁,手握一杯溫熱的清茶。她的對面,尹涵雪一身艷麗百蝶裙,比園中精致還要美上三分。
「夜半深更,麗妃不在自己宮中,到玲瓏這里所為何事?」玲瓏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
尹涵雪一笑,甚是不以為意。「長夜漫漫,孤枕難眠,正巧與華妃妹妹做個伴,打發寂寞而已。」
「玲瓏有些累了,麗妃姐姐若是無事,玲瓏想休息了。」玲瓏難掩落寞的神色,顯然有送客之意。尹涵雪卻無甚在意,溫潤含笑,淺飲著杯中清茶。
「華妃妹妹確定,你還能安然入睡?」涵雪嘲諷一笑,語調輕慢。「貴妃之位遠在你我之上,又賜了‘瑤’為封號。入主未央宮。剛入夜,皇上便迫不及待的趕了過去。悝」
瑤為美玉,皇帝的心思不言而喻,便是要將沈天瑤奉若珍寶的。長夜未央,她是無限榮寵,這後宮中的其他女人,只怕是孤枕難眠了。
「瑤貴妃美貌傾城,自然是你我所不能及的。」玲瓏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她著實沒有心思在應付她。
尹涵雪也不打算再與她繞彎子,所幸直奔主題。「本宮恨她,你也不必否認,我知道你與我是一般的心思。如今,我有法子除掉她這眼中釘,只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蕕」
玲瓏不語,隱在石桌下的手交疊在胸口,十指糾纏,掌心侵出冷汗。她承認,尹涵雪的話的確打動了她。可蝕心蠱一事風波未平,她不敢再任而為。
「麗妃姐姐弄錯了,瑤貴妃對玲瓏有救命之恩,玲瓏絕不會害她命,麗妃若無它事,請回吧。」話說的這份兒上,已沒有任何余地。玲瓏起身,拂袖而去。卻听得身後傳來尹涵雪嘲弄對語調。
「你若無心害她,又怎會有。」
玲瓏身體一顫,復而停住腳步,震驚的看著她。尹涵雪著實安分了好一陣,本以為她是心境冷漠了,原來,表面的平靜,不過是等待著一場厚積薄發。
尹涵雪一笑,依舊隨意。「你不必問我如何知道,你只需了解,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玲瓏冷哼,甚是驕傲。尹涵雪,她不過是尹涵幽的替代品而已,又有何資格與她相提並論。「麗妃既然知曉蝕心蠱之事,便該清楚,皇上為救我命,而將沈天瑤拱手相讓。我與皇上之間十幾年的感情,無人可代。」
尹涵雪失笑,似乎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話。「本宮只知道,沈天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無人可及。夜夜歡寵,若他日懷有龍嗣,六宮之中,便無人可與之相較。你覺得到那時,皇上心中還會有你我的位置嗎?」
玲瓏僵硬在原地,沉默無語。[非常文學]尹涵雪所說,何嘗不是她擔憂之事。她跟隨楚琰十余年,他的愛早已成為她的全部,若失了這份寵愛,她生不如死。
「不知麗妃姐姐有何妙計?」她顫動著雙唇詢問。
尹涵雪一笑,似乎早已預料她會答應。起身來到她身側,附耳呢喃了幾句。
「這……」玲瓏微蹙眉,這計劃看似天衣無縫,若有一處環節出錯,便是滿盤皆輸。何況,沈天瑤在榮親王府究竟發生過什麼,沒有人知道。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尹涵雪一聲冷笑道,「楚皓對沈天瑤垂簾已久,她在榮親王府呆了十日有余,你真相信他們之間還有清白可言?」
玲瓏默然。的確是她顧慮太多,楚皓費盡心思的目的不過是得到沈天瑤。肥肉已被放在眼前,難道楚皓還會發乎情止乎禮不成!
尹涵雪笑著牽過她的手,好似無聲的安慰。「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日時機成熟,我自會通知你。」
玲瓏如被蠱惑一般,竟真的點了頭。
……
一連月余,玲瓏坐立難安。其間,楚琰只來過兩三次,也只是與她一同用膳,並不在鐘粹宮過夜。這更堅定了她與尹涵雪聯手的決心。
惴惴不安中,尹涵幽總算派人送了消息,玲瓏看過信,便十分小心的放在火燭上,紙片瞬間化為灰燼。紅梅立于她身側,眉心微微蹙起,淡聲道︰「娘娘真的決定了嗎?」
玲瓏微嘆一聲,語氣雖淡,卻很是堅定。「紅梅,你在宮中多年,後宮女人是如何的活法,你該最清楚才是,即便我不去害人,終究也會有人來害我。倒不如先發制人。」
「娘娘,可皇上待您終究是不同的。此番若成自然是好,一旦東窗事發……」
「本宮自然知曉。」玲瓏一笑,透著幾分冷意。「不是還有尹涵雪嗎!即便敗了,本宮也會將此事推得一干二淨。你說的對,皇上待我終究是不同的,他會信我。」話落,她雲袖衣服,悄然走了出去。
入夜,未央宮中。
玲瓏還是第一次邁入這里,水榭樓台,大片的玉蘭花散發著幽香,稱不上奢華,卻是沈天瑤的調調,如此,足已見楚琰對她的用心。
「奴婢參見華妃娘娘。」邀月憐星兩名侍女俯身施禮,雖稱不上多恭敬,卻是禮數得宜。「我家娘娘還在午睡,煩勞華妃娘娘在此稍後。」
玲瓏一笑,淡淡道,「無礙,別擾了貴妃清夢才是。」
邀月再次俯身,轉身向屋內而去。透過半敞的門扉,清晰可見屋內一室明媚。這椒房之寵竟由東宮搬到了未央宮中!說不嫉妒,呵,連她自己都不信。
屋內軟榻之上,天瑤安靜沉睡,萬物復蘇的春,如此溫和的天氣,她身下卻依舊鋪著厚重的白虎皮。臉色微微蒼白,肌膚如嬰兒般柔女敕,縴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暗影。沈天瑤的這張臉,從她嫁入東宮的那刻開始,玲瓏便知道,她會是自己最強勁的敵人。
她侯在外殿,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天瑤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依舊白衣白裙,墨發披肩,無一絲多余的點綴。見到她,不生疏,但也不熱絡,只平淡問了句,「華妃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賜教?」
「主子。」玲瓏起身,恭敬一拜,唇角笑意不變。天瑤面色無任何波動,目光淡淡掃落在玲瓏身上。「華妃前來不會只為換我一聲‘主子’吧。天瑤承受不起,你請回吧。」
玲瓏精致的臉上略顯尷尬,但很快恢復了含笑的神情。「听聞皇上夜夜宿在未央宮中,玲瓏不過是來踫踫運氣。見他一眼,得以紓解多日思念。」
天瑤一笑,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又命侍女奉茶。玲瓏話中究竟幾分真意,她並不在乎。她們本就不熟,她所熟識的紫衣,本就是一個虛幻的泡影。
「華妃娘娘怕是弄錯了,皇上並不常來。」她清冷的說道。
侍女邀月站在一旁,眸色不由淡了幾分,唇片微動,卻終究將話咽了下去。新帝登基,朝堂之事越發忙碌,幾乎每日都在御書房忙到深夜。他回到未央宮之時,天瑤已經睡下,他上朝之時,她還未曾醒來,便這樣生生的錯過了。
後宮之中,人人都知瑤貴妃集萬千寵愛于一生,而唯一一無所知的人,便是沈天瑤自己。
「是嗎?大概是本宮的宮人弄錯了吧。」玲瓏倒是不甚在意。正巧,侍女憐星奉上一杯溫熱的羹湯,天瑤被強行費了武功,身子一直不曾恢復,這名貴補藥炖制的羹湯,也一直不曾斷過。
「給本宮吧。」玲瓏快一步起身,接過憐星遞來的羹湯,白皙的指尖握住瓷勺,輕柔的攪動了幾下。然後,才遞到天瑤面前。
「謝謝。」天瑤淡應了一聲,從她手中接過,目光迷離,落在手中羹湯之上,卻沒有要喝下的意思。玲瓏握著絲帕的指尖微微蜷起,面上卻不動聲色,唇角依舊掛著笑靨。
「娘娘,羹湯涼了便不好喝了。」憐星出聲提醒道。
天瑤微斂了眸光,隨隨挑動了下唇角,壓低的頭極好的掩飾了那一抹嘲諷。她握住瓷勺,喝了幾口,便放下了瓷盅。
玲瓏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方松了一口氣,柔聲開口。「主子早些休息,玲瓏先行告退。」話落,她便轉身而去,邁著優雅的蓮步,而身後,傳來天瑤淡淡的聲音。
她說,「真希望,這世上有過紫衣。」
玲瓏腳步微頓,背對著她,嘲諷一笑。「貴妃娘娘榮寵後宮,身邊並不缺人侍奉。」
天瑤亦是一聲苦笑,「我一直將她當做親人,只是,她從不曾懂得……」
話音未落,天瑤只覺困意襲來,眼見逐漸模糊,黑暗,昏厥前最後的記憶,是憐星失措的驚呼與玲瓏鎮定的喊著,「快傳御醫。」
再次醒來之時,依舊是深夜,紅燭過半,依舊是深夜。屋內的氣氛死一般的沉寂,楚琰靜默的坐在榻邊,表情悲喜莫辯。玲瓏立于他身側,低頭不語。當值的御醫跪在床前,一副戰戰兢兢。
「我怎麼了?」她撐起身體,淡聲問道。
楚琰冷笑一聲,對御醫道,「耳朵聾了嗎?貴妃娘娘在問你話。」
「回,回稟娘娘,您已有月余的身孕。」御醫顫抖的回道,他著實模不著頭腦,景康帝初登大寶,此時貴妃懷有龍嗣,當是大喜。可皇帝的臉色顯然沒有半分喜意。
天瑤眸中不過一閃而過錯愕的神色,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淡漠。原來,玲瓏再玩這等把戲,月余的身孕,按時間算來,那時她正被困在榮親王府。
多麼可笑,前幾日,剛有過月事,何來月余的身孕。
「御醫說你有了月余的身孕,瑤兒,你呢?你又如何說?」楚琰沉聲問道,俊顏又冰冷了幾分,他最不願見到的,便是她如此平靜而不屑一顧的樣子。
片刻的沉默,氣氛幾乎冷到極點。
「天瑤無話可說。」她長睫微顫,輕吐了一句。
楚琰臉色瞬間冷到冰點,手掌緊握住她縴細的玉腕,恨不得捏碎她一般。開口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來人,將這廢物拖出去斬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御醫匍匐在地,不住的磕頭,然後,被侍衛強行拖了出去。
「楚琰,你怎麼可以如此妄送人命,你這個暴君!」天瑤惱火,一雙明眸,狠狠瞪著他。
楚琰邪冷一笑,修長的指尖用力捏住她下巴。「沒錯,朕就是暴君,你又能奈我何?現在想和朕說了嗎?可惜,太晚了。」
天瑤怒極,胸口急劇起伏,眸中蒙上一層水霧。
「都給朕滾出去。」楚琰一聲怒吼後,屋內侍女宮人踉蹌著,幾乎是逃了出去。玲瓏面色蒼白了幾分,緊抿著雙唇,似有不甘,但還是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若明知沈天瑤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楚琰依舊可以愛她,接受她,那麼,她輸得心甘情願。
眾人離開後,屋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毫無預兆,楚琰撲上來,翻身將她死死壓在身下,伴隨著綿薄碎裂之聲,天瑤身上的紗衣被她撕得粉碎。
她在他身下冰冷的笑,並無絲毫反抗,清澈的眸子,深深凝望著他,卻寒的駭人。「皇上難道沒听到御醫所說嗎?我懷里別的男人的孩子,皇上都不覺得髒嗎?」本書請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