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笑,帶了幾分愧疚。「本王改日再來陪你吧。」
「殿下。」玲瓏又喚了聲,已帶了哭腔。手臂從身後纏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腰身。「殿下就讓玲瓏做一回無理取鬧的女子吧,您今夜哪兒也不能去。」
楚琰俊顏略帶了無奈,沉聲道,「天瑤還病著,本王必須陪著她。」懶
「可殿下的傷勢也不輕,你這樣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只會拖累自己的身體。殿下又不是御醫,你去了也是于事無補。答應玲瓏,今夜留在這里休息,好不好?」玲瓏的小臉貼在他後背,片刻的功夫,淚水已浸透了衣衫。雖有七分做戲的成分,可心疼他卻是出自真心。
楚琰微嘆了聲,翻身將她嬌小的身體摟入懷中,指尖輕柔的擦掉她臉頰的淚珠。
玲瓏自幼跟隨在他身邊,她是他第一個女人,她溫柔乖順,永遠跟隨著他的腳步,仰頭去看他。這樣的女人,可以滿足男人所有的驕傲。
「殿下若是不答應,玲瓏就死在你面前。」她仰著小臉,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目光卻異常的堅定。
「嗯。」楚琰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留下來,她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可是,看著床榻上男人安靜的睡顏,玲瓏內心竟說不出的滋味。從未想過,有一天她需要玩弄手段來留住他,他從前不是這樣子的,他對所有人冷漠,卻獨對她溫柔。她要留在他身邊,他應允,她要做他的女人,他亦滿足了她。他給了她無限的包容與寵溺,她以為他是愛她的。而如今,才發現,她好像錯了。蟲
也許,那只是習慣而不是愛!
伴隨著一開一合的輕微門聲,玲瓏拖著長裙邁入大殿,夜風孤冷,她瘦弱的身子站在院落中,越顯蕭索。
「在想什麼?」身後突然響起熟悉低沉的男聲,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炫色長袍與蒼白如紙的面容。
「大哥。」玲瓏低喚了聲。
「殿下睡下了?」
「嗯。」玲瓏淡淡應著,一張俏麗的小臉卻已失了顏色。
幻影嘲諷的哼笑了聲,「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何用。」
玲瓏沉默,面色又蒼白了幾分。「蒙古之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幻影沉思片刻,方開口。「沈天瑤被蒙古叛將打落懸崖,殿下竟然追隨而去,連我都不能將他攔下。甚至,殿下不惜自傷心脈,使用萬里傳音,只為救回沈天瑤的命。」
「難道,他真的愛上沈天瑤了嗎?」玲瓏喃喃自語。
幻影又是一聲冷哼,「這麼多年來的刀口舌忝血,我以為他已足夠冷靜自恃,卻沒想到會為了一個女人失了理智。」
天瑤苦笑,「那只能說明,那個女人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她抬頭看他,眸中寒光一閃而過。「沈天瑤的事,玲瓏自會處理。如今殿上有傷,大哥要多加留意殿下的安危。」
「嗯。」幻影若不可聞的應著。這自是不必她說的,他是主人的影子,主人的命,就是他的命。
……
翌日,趁著早朝的空擋,玲瓏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漪瀾殿。園子里的迎春花伊始初放,寒冬即將過去,春天就要來臨。而天瑤的臥房內,依舊燃了許多炭火盆子,剛一進門,暖氣撲面而來。
天瑤似乎傷的極重,絕世的容顏,依舊蒼白如雪。玲瓏緩步來到她床前,微俯身,輕喚了聲︰「主子。」
天瑤安靜的躺在軟榻上,睫毛微微顫動,片刻後,睜開一雙明眸,眸中略帶了幾絲茫然。「側妃娘娘這一句‘主子’,天瑤擔待不起。」她有些吃力的起身,指了指一旁的軟椅,「坐吧。」
玲瓏溫柔淺笑,安順的坐在了一旁,又淡聲開口。「主子還在責怪玲瓏吧。」
天瑤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如水般淡然。「我不認識玲瓏。」
玲瓏微愣,片刻後,又恢復了含笑的面容。「那主子就當我還是紫衣吧。」
「離開漪瀾殿,這世上便再無紫衣這個人了。」天瑤絕美的容顏,依舊沒有表情。天瑤覺得面前的女子似乎有千張面具,她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玲瓏也好,紫衣也罷,我終究還是我,也一直當你是我的主子。無論主子相不相信,當初我與主子相遇,只是機緣巧合,並非刻意。」
天瑤沉默,目光如水般平靜。過去種種,都已經不再重要。
然而,听者無心,說者卻是有意。即便是一個人的獨角戲,玲瓏依舊要唱下去。
「當日玲瓏執行任務負傷,被主子所救,傷好後本是該離開的,可殿下擔心玲瓏安危,便將計就計,讓玲瓏留在了主子身邊。玲瓏並非有意欺瞞主子,也,也並非有意傷害尹涵幽。」玲瓏丟出這句,眼角的余光悄然打量著天瑤的反應。
意料之中的,天瑤眸中難得掀起了波瀾,秀眉緊鎖在一處。「你說什麼?」
「我……」玲瓏用力的咬了下唇片,一副惋惜狀。「主子或許不知,皇上是不允許殿下愛上哪一個女人的,而殿下心中有了玲瓏,皇上亦有所察覺。正巧,大學士之女尹涵幽對殿下心生愛慕。殿下為了保護玲瓏,就,就犧牲了尹涵幽……」
「你住口,別說了。」第一次,天瑤在她面前如此失控。她很想告訴自己,玲瓏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可是,尹涵幽之死,與紫衣來到她身邊的時間,巧合的天衣無縫。
呵,原來這就是楚琰所謂的愛嗎?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不惜犧牲一個愛慕他的女人。對尹涵幽如此,對她亦是如此。天瑤緊閉了雙眼,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涵幽,你死的是何其無辜。
「你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嗎?既然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天瑤冰冷的開口,甚至厭惡的不想多看她一眼。
聰穎如沈天瑤,又怎會猜不出玲瓏的動機。不過是讓她懂得楚琰對她是何等的寵愛,讓她知難而退罷了。明知是計,可天瑤偏偏就著了她的道。這個機關算盡,沒有半分人性的深宮,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情緒的起伏對天瑤的傷勢影響很大,深夜楚琰回到漪瀾殿時,天瑤又開始高燒不退,楚琰抱著她,臉色又陰沉的厲害。御醫一個個戰戰兢兢,都不敢開口。
「瑤兒的病情不是已經穩定了嗎?如何又會反復?」
「回稟殿下,娘娘只怕是心抑難解,病情才會突然反復。」御醫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心抑難解?楚煜蹙眉沉思,她本是一直飛翔的雲雕,卻偏被他困在宮中養做金絲雀,難怪她總是郁郁寡歡。
「嗯,本王知道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御醫們總算松了一口氣,紛紛拱手退了出去。
楚琰抱著她入睡,將近天明的時候,燒總算是退下了,天瑤身上的紗衣都已被汗水打濕,楚琰擔心她再受了風寒,便動手給她推掉衣衫,許是動作太大,竟將她弄醒了。
「楚琰,你放手。」天瑤有些過激的推開他,裹了被子退向床角。一雙明眸,受傷的看著他,好似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般。
楚琰邪魅一笑,伸臂將她攬入懷中,豈容她逃。「你還有哪里是本王沒看過踫過的,現在這樣,不是矯情了些。」
天瑤瞪大了一雙美目看著他,憤憤的咬住下唇。他怎麼可以無恥到這般地步。
「在蒙古待了一陣子,瑤兒的心都野了,一定覺得宮中憋悶吧,明日,本王帶瑤兒出宮騎馬,可好?」他溫柔的開口,帶著幾絲討好的意味。
「我不想去。」誰承想,天瑤根本不領情。
楚琰臉色微變,手掌托起她尖小的下巴,「明日本王帶東宮女眷去郊外騎馬,沈側妃,你有異議?」
天瑤微眯了眸子,掙月兌開他的鉗制,淡聲回了句,「天瑤不敢。」
「瑤兒的膽子可大著呢。」楚琰邪魅一笑,再次將她困入懷抱,她一絲不.掛的身體緊貼在他胸膛,天瑤臉色漲紅,羞澀的別開頭。楚琰修長的指尖,在她漂亮的鎖骨流連,並一路向下。
「不,不要。」天瑤慌亂的抓住他手掌,一雙漂亮的眸子,怯怯的看著他。
楚琰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護在掌心。「不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