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母以子貴,廉親王府的下人們眼見琉璃閣誕下子嗣,自是清冷多時的庭院又恢復了繁華熱絡。
夢寒啐罵下人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主,現今主子還沒有失勢呢,他們反倒已經開始巴結新主人了。
朱雀倒不以為意,鳳影這幾日都在琉璃閣留宿,再加上沈琉璃產下麟兒,下人會如此也是應當的。懶
所以當夢寒在她面前再次發泄牢***的時候,朱雀開口說道︰「下人在私底下亂嚼舌根,就讓他們說吧!不甚入耳的話不听也罷,只是你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怎麼如今也跟著勢欲燻心起來?」
夢寒不敢反駁,只得訕訕的低下頭不做聲。
朱雀見了,搖搖頭,暗嘆。
如今天下大勢,雲國那邊有淮南王,也許還有暗中操控一切的雲煥,倒不足記掛在心,反倒是鳳國,局勢不明。
她日前進宮探望鳳皇,已是在人前勉力維持,以免旁人看出破綻。
走出宮殿,龐海飛快的塞給她一物,她緊緊的攥著,一直回到馬車上,方才攤開,上面竟是一方龍帕,明黃的錦緞上血跡斑斑。
是鳳皇的血。
龐海是想告訴她和鳳影,盡早做打算,準備伺機而動嗎?
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朱雀一夜輾轉未眠,臨近丑時方才入睡,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問夢寒︰「王爺可曾回府?」蟲
早朝早就該下了。
「還沒有。」夢寒低眉輕聲回道。
朱雀低低的應了一聲,盥洗完,剛坐下來用早膳,就看到婺江驚慌失措的奔了過來,當即心里一緊,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驀然站起身,嚇了夢寒一跳。
「怎麼了?」朱雀凝聲問道。
婺江驚慌失措道︰「王妃,王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早朝的時候竟在宮中被皇上軟禁了,現如今宮里來了大批的禁衛軍包圍了王府。」
朱雀心思一顫,跌坐在椅子上……
王府眾家眷悉數站在大廳之中,就連剛產子不久的沈琉璃也在玉扇的攙扶下來了,看到朱雀,驚慌的抓著朱雀的手臂,顫聲道︰「王爺怎麼了?」
「沒事。」朱雀安撫她,示意玉扇扶她坐下。
禁衛軍一進王府就開始大肆搜查,前來帶領他們搜查的人是龐海,龐海小聲對她快速的說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早朝前,鳳皇收到了一份匿名信,說是宮中蠱氣很重,影響鳳皇生命安全,鳳皇大怒,生平最恨巫蠱之說,早朝的時候軟禁了幾位皇子,並把這件事情交給禁衛軍處理。
朱雀暗叫一聲不好,就見有錦衣衛手中拿著一對木偶巫蠱,朱雀覺得身體都涼了。
龐海也是大驚,復雜的看了一眼朱雀,沉聲道︰「王妃,您還是跟奴才進宮一趟吧!」
府中的人個個都是人心惶惶,沈琉璃臉色嚇得慘白,身形顫抖的走到朱雀面前,急聲道︰「妹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雀冷笑,是啊!她也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木偶是從她房間內找出來的,她這個始作俑者竟然最後一個才知道。
眼下看來是有人誣控鳳影加害鳳皇,促鳳皇早點死去。
究竟是誰在幕後布的局?鳳卿亦或是他人……
「玉扇,好好照顧你家主子。」朱雀對玉扇吩咐道。
「諾。」
沈琉璃擔憂不安的看著她︰「妹妹……」
朱雀親自扶沈琉璃坐下︰「姐姐好好照顧身體,如今剛生下孩子,莫要落下病根了。」
龐海低聲問道︰「王妃,可以走了嗎?」
朱雀嘴角微揚,幽如深潭般的雙眸帶著淡淡的淺笑,先是望著大廳中的女眷還有下人,才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便跟公公走一趟金鑾殿。」
「主子……」陸游顧不得彼此身份,一把抓住朱雀的手腕。
朱雀手壓住陸游的手,陸游一顫,她的手冰涼無溫,面上雖然平靜無波,但是心里只怕早已冰寒入骨了吧?
陸游松了手,垂頭退到了一邊,雙手不易察覺的緊緊的握成拳頭,閉上了雙眸。
朱雀從他身上移開視線,身形灑月兌,陸游復雜隱忍的望著她的背影,她一向怡然自得,悠然自處,有著超月兌世外的灑月兌和張揚,融于俗又月兌于俗。
此刻背影卻有著幾分沉重和凜烈,是因為這次的巫蠱之禍,連她都沒有辦法化解了嗎?
坐在馬車里,朱雀低低的笑,只是笑容無溫,如今鳳影被軟禁,而她生死未卜,王府更有常新駐留的重兵把守。
事已至此,她該如何?又能如何?第一次朱雀面對此情此景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金鑾殿上,幾位皇子頎長的身影跪在大殿上,而端坐在高位的鳳皇壓抑著怒氣,隱忍待發。
當她被帶到大殿中的時候,鳳影的身體僵了一下,低頭間,雙眸里迸發出一陣壓抑的死寂。
朱雀步伐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貫注了所有的力氣,目光移到身著蟒袍的皇子身上。
這些此刻看似恭順的人中,自有皎皎不群的人物。
朱雀伏地叩首︰「臣媳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鳳皇冷笑一聲,雙眸微眯,眸中的寒氣愈加溢了出來,「大膽賤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臣媳不知。」朱雀沒有抬頭,忍住顫意,咬牙開口道。
鳳皇忽然低低的笑了,幽深不見底的雙眸,透著如許寒意︰「不知?這是禁
衛軍從你房中搜出來的,你事到如今還敢狡辯嗎?」
「父皇開心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臣媳決計不敢做出此等不赦大罪,還望父皇明鑒。」
鳳皇嚴酷冷漠的臉龐一凜,黑眸中怒火一閃而逝︰「你的意思是有人污蔑廉親王府了?」
朱雀靜靜說道︰「臣媳若真的要對父皇行巫蠱之事,又怎會將罪證置于自己房中呢?父皇深明大義,還望還臣媳一個公道。」
「公道?那你可有證據證明這木偶是別人嫁禍于你的?」鳳皇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
「臣媳……沒有。」朱雀心里越發沉重。
「既然沒有證據,如今還說出這等嫁禍之詞,你究竟居心何在?」鳳皇拿起明黃桌案上的茶杯重重的砸向朱雀,朱雀不敢躲避,直直的砸在朱雀的肩上,帶來一陣刺心的疼。
眾大臣均是渾身瑟瑟發抖。
鳳影身體一顫,忽然雙膝跪地,向前挪動幾步,重重叩頭道︰「父皇,阿呆素來安分,決計不會做出此等忤逆大罪,還望父皇明察。」
朱雀眼眶漲紅,看向鳳影的背影,此刻他跪在大殿上,身穿著紫色蟒龍朝袍,龍眼怒目如嗔,雖然是蔚然雲錦,卻也懾人心魄,只是她看到鳳影跪在地上的身影,僵硬而緊繃。
她低頭輕嘆,他這情不自主的小動作,出賣了他的心事。事到如今他也覺得此事很棘手了吧!
他不該出來的,他究竟知不知道現今替她說話,只會將他也帶進這片漩渦里,此事明顯是有人故意而為,目的就是將兩人一網打盡……
朱雀心思嗆人,黯然的垂了頭。
鳳皇勃然大怒︰「老三,阿呆是你的妻子,朕就不相信此事跟你沒有絲毫關系。」
「父皇,兒臣從未和阿呆做過此等忤逆大罪。」鳳影說著,又是重重一叩頭。
朱雀注意到琉璃地面上已有點點鮮血出現,可見鳳影叩頭的時候是發了狠心。
鳳皇連連冷笑幾聲,話語陰狠︰「做了錯事還這般不知悔改,帶著你妻子回牢里反思去吧!」
朱雀連忙跪著上前,和鳳影並肩而跪,重重叩頭道︰「父皇,此事跟王爺沒有任何關系,王爺念及夫妻情深,這才不忍臣媳受苦,還望父皇不要責怪王爺。那木偶是在臣媳房中找到的,此事也該由臣媳一人承擔才可,臣媳願意入牢,只盼父皇能夠徹查此事,還臣媳清白。」
「阿呆。」鳳影心思大慟,手指緊握成拳,眼中已有血絲浮現。
朱雀使勁握住鳳影的手,直到他的拳頭在她手中絕望的松弛,松口氣的同時,方听鳳皇冷聲譏嘲道︰「老三得遇賢妻也算是福分了,你既然這般為他著想,朕又怎能不成全你?著令,廉親王妃藏有巫蠱之物,押解天牢等待問審。此事未曾徹查清楚之前,廉親王軟禁在宮中,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