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洛夜在風雪里走了一晚,連曦終于在一座小城的城外找到了一處破廟。小心地安頓好洛夜後,她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在夜半時分敲著城門,直闖進城內的一處醫坊,將在被窩里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夫給挖起來,拉著他趕回破廟內為洛夜看診。
連曦在大夫為洛夜看完診後,又隨著大夫回城捉藥,奔波了一夜,她絲毫不肯讓自已休息,在廟里找來了一只小火爐,蹲在爐邊謹慎地熬著楊藥,只因為那個陷入昏迷狀態的洛夜早已嚇壞了她。
兩天下來,她將一碗又一碗熬好的湯藥,努力灌進緊閉著眼的洛夜嘴里,就期盼著他能再睜開雙眼看她一眼,讓她知道,她不會就這樣被他狠心的拋棄。
在第三天的夜里,洛夜睜開了眼,也才讓疲累不堪的連曦終于放下懸宕在她心中已久的那塊大石。
剛醒來的洛夜,神智恍恍悠悠的,在腦際稍微清醒一點時,他立刻緊張地轉首尋找那個沐連曦,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樣了,直擔心她會遇上慈威那個殺手而慘遭不測……可是當他一轉頭,他卻愣住了眼眸。
他從沒看過這麼憔悴的連曦。
他的目光不舍地流連在靜靜坐在他面前的連曦臉龐上。
她是怎麼了?
一張美麗的小臉變得好清瘦,盈盈似水的眼眸底下,積藏了厚重的黑影,可是她的臉上卻帶著感激的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好不容易才又睜開來的眼眸。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笑?而他,為什麼第一眼想見的人就是她?他為何要為眼前的她感到萬分憐惜,並且好想將她摟至懷里來安慰疼惜?
「我昏了幾日?」他試著不去看她的眼眸,淡淡地問。
「一日。」
洛夜轉首看著自己的周遭,發現她把他安置在軟綿綿的干草堆里,而這破廟的窗角一點也掩不住外頭吹襲進來的霜雪,可是他的身上卻沒有半點了雪跡,只因為她以她的身子來為他擋風避雪,並在他的心頭,因她而泛過一陣的不忍。
「你請大夫來過?」他看著藥爐以及四散在地的藥包,回頭看向那個正試著將窗子關牢的連曦。
連曦關好窗子後,走至火堆前將自己的身子烤暖,「大夫說,你的五內並未盡摧,不過傷勢很重,內力也流失了大半。」
洛夜試著想動,但她卻飛快地按回他。
「你還不能起來。」三天內能夠醒來就已經算是奇跡了,他是又想逞強什麼嗎?
「別踫我。」洛夜避開她的手,突然覺得,她的踫觸令他難以忍受,仿佛像是會燙著了他一般。
為他緊緊懸著心房已足足三天的連曦,在听到他的這句話後,熟悉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這個小氣鬼,一點也不明白什麼叫知恩報恩,在這個節骨眼上頭,他還是把她看得那麼低下卑微,連踫也不讓她踫?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有她這個瘋子四處地為他奔波,他老兄可能老早就去見閻王老爺了,這男人……一點也不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他還是死性不改,還是那麼做?
她氣沖沖地將他硬按回草堆里,並且飛快地點了他的穴,讓無法移動身軀的他,只能瞪大了一雙狠眸盯著她。
「解穴!」’被人制住的洛夜,氣火地對這個性子他老是模不清的女人大叫。
她高高地揚起小小的下頷,「辦不到。」
「馬上放開我!」
他試著想要以自己的內力震開穴道,可是流失的內力卻讓他虛弱得使不上勁,不能如他所願。
「不行。」她別有深意地回眸一笑,「因為我得好好照顧你這個傷患。」
以前受過他太多的「照顧」了,此仇不報更待何時?她當然得好好回敬他一番。
洛夜吶吶地看著她兩手捧著湯碗吹涼藥汁,而後端著湯碗,輕巧地將身子湊了過來。
「你想怎麼照顧?」要喝藥他自己來就行了。她到底是在笑些什麼?
「我想這麼做。」連曦朝他眨眨眼,舉碗飲盡湯碗里的藥汁,而後隨即將唇印在他的唇上,仿照他曾做過的模式,一口口地將藥哺進他的嘴里。她似回味般地舌忝舌忝唇角,「這只是大夫開給你的藥方,它的療效也只有能治治你受創傷的五內。可是它並不足以救你的性命。」
洛夜的臉色變得很陰寒,「你……」
她又在報仇?她居然把他的手法全都學去並且拿來對付他。
連曦始然自若地自衣袖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繡囊,並從中倒出了一顆香氣四溢的藥丸,將藥丸遞至他的唇邊。
洛夜硬是不開口,不肯去吃那顆不知是毒還是藥的鬼玩意兒。
她輕挑著秀眉,冷看他那副抗拒的模樣,「喲,你也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啊?」
「沐連——」洛夜在她用手掰開他的嘴時,他方想破口大罵,那顆小小的藥丸子就被她輕輕送人他的口中。通過他的喉間,直滑溜至他的肚里。
「知道錯了吧∼往後的日子還長這呢,咱們慢慢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