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和王二馬掉進運送喪尸的通道後,立即被一條自動傳送帶傳送到了呂洞賓的實驗室里。林沖看看位置,正是往日隔離喪尸的防彈玻璃房內。他打開玻璃房,卻發現呂洞賓沒有在實驗室,更詭異的是,實驗艙里的胖子喪尸也消失了。
有變故!
林沖的作戰經驗告訴,這里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變故了。他提著一把防暴手槍,直接沖出了實驗室。
等林沖二人趕到出事的走廊時,胖子喪尸剛被呂洞賓制服,呂洞賓正把手按在張園長的脖子上,鮮血仍如泉水般從他的指縫間涌流。
張園長已經說不出話了。喪尸整口咬下去,將整條脖子上的動脈都咬碎了,這和普通的刀傷又不一樣,呂洞賓手頭連一塊止血膠布也沒有,但是他又不能拋下張園長一個人在這里,如果放開手,血會噴得更多。
看到林沖出現,呂洞賓象看到了救星,他沖林沖大喊道︰「去實驗室里拿止血帶,止血鉗,都在急救包里,快!」
呂洞賓覺得自已的指令下得夠清楚了,但是林沖卻一動也不動,和被施了寒冰掌的僵尸一樣,成了雕像。
听到呂洞賓的喊話,林沖用手指了指張園長。
呂洞賓回頭一看,他也凍住了。
只見張園長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在喪尸咬開張園長的喉管後,大量的動脈血涌入氣道內,張園長被窒息而死。
呂洞賓無力地放開捂著張園長脖子的手,血已經不再象噴泉那樣冒出來了,心髒不跳動之後,沒有了血壓,血液只是自然地從傷口里流淌,血量也明顯減少。
張園長已經沒有了呼吸。
一幕幕和張園長相處的畫面在他們腦海里象放電影那樣浮掠……末日危機爆發後,張園長帶著孩子鎮定地撤退;張園長第一個伸出胳膊要求打疫苗;張園長正在擊打沙袋;張園長為他們端來了熱呼呼的飯菜……
三個男人站在張園長身邊,陷入了長時間的默哀中……
呂洞賓蹲在張園長身邊,伸出幫她戴正了那貓頭鷹造型的眼鏡,他轉身看著林沖,聲音里帶著暗啞道︰
「我們要給這個勇敢的女人開一個追悼會!」
在他們穿越過來的年代,只有做出巨大貢獻的人物,才能在死後開一個簡單的追悼會,一般的平民百姓或者士兵,死了就地掩埋,化為大地塵埃。
林沖默默地點了點頭。他走到張園長身邊,輕輕地抱起她的身體,然後往一側的冰室走去。
這時候胖子喪尸的腳在地上抽動了一下,呂洞賓才驚覺,地上還放著一只未處置的喪尸,他強忍著內心的憤恨,叫王二馬一起動手,把這該死的胖子喪尸又塞回實驗艙。
「電影院的外圍淪陷了,我已經通過最高權限把片庫外的應急門放下來了,應該能頂一時半會。」林沖回到實驗室,疲憊地對呂洞賓說,「奇怪,今晚的喪尸特別興奮,還初步顯出了同頻腦電波進化的傾向。它們的持續攻擊明顯有著組織性和目的性。」林沖想著電影院外那些排隊的喪尸,邊分析說。
「不奇怪,我剛才看到這條智能系統打出來的數據紙帶,你看看這上面的語言分析。」
呂洞賓把那條飄落在地上的紙帶遞給了林沖。
「原來如此,這個死吃貨,變成喪尸還就記得吃吃吃!」
林沖看完,憤怒地向躺在實驗艙里胖子喪尸揮了揮拳頭。
原來,那條紙帶上顯示,對胖子喪尸腦電波的語言分析顯示為︰肉,電影院里有大量好吃的人肉!
怪不得外面的喪尸集體瘋狂。敢情胖子喪尸躺在實驗艙里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干,它用剛進化出來的腦電波不斷向外發送著這誘惑性的字眼。原來它才是導演這場喪尸潮圍攻電影院的幕後指使。
林沖和呂洞賓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所想。既然是這胖子喪尸導演的這場戲,那麼這只喪尸絕對是一只天才喪尸,作為敏感型的喪尸進化者,它極有可能進化為喪尸之王。可惜,它在萌芽初期,就踫上了林沖和呂洞賓這兩個未來的殺神,夭折在成王的道路上。
「我會連夜把實驗艙改建成腦電波隔離室,讓它哭訴無門,乖乖地做咱們的進化疫苗母本。」
呂洞賓恨恨地說,張園長那張豐潤的臉在他眼前浮現,更是加深了他的恨意。
改造工作並不復雜,呂洞賓只是把整間實驗艙噴涂了一層隔離膜液,這層液體在干躁後會形成一層薄膜附著在牆壁上,它能吸收腦電波的發射,並阻攔外界的腦電波傳送進來。
隨著隔離膜發生作用,林沖從監控器里看到,片庫外的喪尸又呈現出感染初期松散的狀態,它們晃晃蕩蕩地四下散去,並不再繼續沖撞片庫的應急門。
「果然是這只胖子搞的鬼」,林沖想到白白犧牲了張園長,就不由得一陣心痛加懊悔。和張園長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張園長卻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是女流之輩,但她的作派,比大部份懦夫似的男人要好得多了,在末世的黑暗中,張園長救人的義舉象是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悲哀絕望的心靈。
張園長的追悼會在第二天早上舉行。
經過老師們的精心打扮,張園長的傷口被一束絹花遮住了,這時候的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就象是在安睡中。
孩子們都哭紅了雙眼,他們每個人都用紙折了一朵小白花,排著隊走到張園長的冰棺前,將花朵放在了張園長的冰棺里。他們都知道,張園長是為了救他們才死的。
有一個女孩子哭得最厲害了,她叫雅雅,正是昨天被張園長從喪尸手里救下的女孩。
第一次面對身邊熟悉的人去世,在這樣的沖擊下,他們會很快成長起來。
林沖又安慰又心酸。
生活在末世的兒童,都只有生存壓力,沒有童年。這些孩子,作為末日危機爆發後的第一批幸存兒童,至少他們還有過幾年美好的童年時光。
末日之下,所有的道理和倫理完全顛覆,這些孩子,將是未來正能量得以存在的火種!
張園長將成為一個記號,刻在這些孩子心里,成為他們追尋正義的力量和源泉。
林沖走到張園長的冰棺前,舉手示意大家安靜!
「同學們,我們最尊敬的張園長昨天倒在了喪尸的口中。這樣的事情,以後可能還會一再發生。關于末日的教育,最近你們也學了很多,但是親自面對,這還是第一次。張園長倒下只是一個開始,我希望你們從今天起,要做好隨時應對喪尸,準備犧牲的心理。
死,並不可怕!關鍵是要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
當然,犧牲是為了更好地活著。下面,請同學們跟著我念︰
死,並不可怕!關鍵是要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
今天,你為我的犧牲,我永遠銘記在心!明天,我要帶著感恩的心,為你更好地活著!!」
童音整齊地跟著林沖,念出這莊重的悼詞。每一張孩子的臉上,都掛滿了淚水,但他們的表情卻無比地堅毅,成熟!
林沖沒有想到的是,他充滿感情說出來的這段話,以後會成為末世里每一個死得其所的人追悼會上必念的悼詞。這短短的話,激起無數人藏在胸中的英雄氣概,成為重建末世被破壞和巔覆的倫理道德的燎原星火!
張園長的遺體,隨後在後山火化。
如果要讓一個被喪尸咬死的人死得尊嚴,火化是對她最好的尊重!
後山腳下,鳥語花香,也許是這里空氣流通的緣故吧,喪尸病毒並沒有在這里大面積爆發,包括鳥類也未出現異常的進化。
林沖和王二馬砍來樹上的干柴,精心砌了一個柴堆,上面用白布鋪出一個平台,張園長的遺體就被安放在上面。四周澆上汽油後,呂洞賓親手點燃了柴堆……
林沖和呂洞賓都不是第一次親手送別同伴,但王二馬卻再次震撼,那晚自已拋坑葬父之後,第二天父親「復活」來敲門,這樣的沖擊留在他的心里並未消裉,此刻又受到了張園長被喪尸咬死離去的沖擊,有一股氣堵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能退去!他覺得,這股氣再不吐出來,自已的胸口就要被憋爆了……
王二馬不由自主,發出了狂吼。這狂吼,就象一聲長嘯,王二馬覺得自已的腦袋里有個地方「卡答」了一聲,好象哪個開關被開啟了的感覺。
其實,他的狂吼更象另一種聲音!
呂洞賓听到王二馬的吼叫,心內微微一動,這聲音,很象一種他听到過的聲音。
在一片長滿桂鵑花的小山坡上,張園長的骨灰被鄭重下葬!她的墳前樹起了一塊木制的墓碑,上面刻道︰她的死,重如泰山!
以後每一年,春暖花開的清明節,張園長的墳前都會擺滿了祭奠的白色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