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晚成打斷了主任的話,「官話套話主任就別說了,我也不會讓你太為難,新的崗位由我自己找,你只要到時同意放就行了。」
閻主任知道張晚成平時的脾氣,只知道實干,從來不跟他討價還價,所以象看破了他的心思一樣,小魚是掀不起大浪的。于是淡淡一笑,「這是工廠,不是由你由我說了算……」閻主任的話嘎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張晚成一甩手,一只信封扔在他的桌上,走出了門口。
閻主任不清楚張晚成的意圖,便拿起信封,打開來一看,吃了一驚,里面裝的竟是二千元錢。
張晚成離開車間辦公室,回到了車床旁邊,喝著水,也不干活。王華僑見狀,走了過來,踫了踫張晚成的胳膊,「咋啦?」
「華僑,我想換一個工作。」
「小子,難怪你一早就問工作的事,這車床工一個蘿卜一個坑,可不好跳。」
「想辦法嘛。」張晚成拍了拍王華僑的肩膀,「我們兄弟一場,以後誰發跡了,都不許忘掉對方。」
王華僑莫名其妙地看著張晚成。
張晚成起身離開王華僑,便直奔二金工車間的辦公室,二金工正好是吳莉莉所在的車間。二金工車間主任姓鐘,張晚成認識這個人,很貪財,開著一輛破普桑,以前從來沒有跟他打過交道。
一個月之前,張晚成從同學那兒出來,剛好遇到他的普桑爆胎,同學是汽車修理工,就理順成章地幫了他,所以他認識了鐘主任。
張晚成走進鐘主任的辦公室,鐘主任在車間忙,只有吳莉莉坐在電腦前,便喊了她一聲。
吳莉莉愛理不理地應了一聲,便只管忙自己。
「莉莉,」張晚成見她不理他,也不怕,現在的他今非昔比,沒有了任何自卑,繼續說,「你的工作挺負責的,要不,我在鐘主任前面幫你美言幾句?」
吳莉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心想,自己管自己都管不過來,還幫我,說大話說到這份上,真是沒藥救了的傻子。
「好啊。」吳莉莉隨口回答,並且抬頭瞟了他一眼,感覺今天他的精神非常好,不由得又看了他一下。
張晚成本來見她笑的時候特別漂亮,眼楮就不想離開她的臉蛋。這時,兩人的目光就相接在一起了。
吳莉莉吃了一驚,媽呀,我說這個張晚成,今天怎麼啦?她慌忙把目光縮回來,轉向電腦屏幕。
張晚成得意地微笑了一下,眼楮依然凝神地看著她,似乎無話找話,「吳莉莉,在這個廠子里,就我們倆是同學,應該比其他人親。對吧?」
吳莉莉詫異地抬起頭,感覺眼前的張晚成變得有點陌生起來。他看她的眼光似乎要把她吃下去一樣。
吳莉莉感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不知道怎麼辦,鐘主任走了進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立即站了起來,「鐘主任,你們談。」
張晚成看著吳莉莉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咽了一口涎水。
「鐘主任,」張晚成喊了他一聲。
鐘主任平和地說,「小張啊,什麼事?」
張晚成掏出了一個信封,說「鐘主任,我想到你們車間來工作。」
「歡迎,象你這樣的優秀車工,哪個車間不歡迎?」鐘主任眼楮盯著張晚成手里的信封,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信封,看出里面裝的是什麼。
張晚成微笑了一下,認真地說,「鐘主任,近來定額緊,我的身體有點吃不消,想找一份輕松自由點的工作。我知道,您跟銷售部的應副總是鐵哥兄弟,你幫我牽牽線,剩下來的事我來解決。」說著,他眼楮朝外面看了看,立即把信封放在鐘主任的桌子上。
鐘主任接過信封,若無其事地掂了一下,隨手放進抽屜里,「銷售部不好混啊,全靠業績來定收入的。小張,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的性格似乎……」
「沒事,」這時,走進來一位車間副主任,張晚成立即改口說,「噢,林主任,剛剛說呢,現在4S店也太黑,如果修車,可以找我,我同學是修車的。」
鐘主任的臉上立即堆起了笑容,「是啊,小張人不錯,熱情,誠懇,林主任是不是?」
中午,張晚成按往常一樣,腋下夾著飯碗,來到食堂里,他見到了胖子三人也拿著碗來到食堂,便跟了過去,直跟到買菜的窗口。
「哎,小子,跟在我們後面,你是什麼意思?」胖子怪異地看著張晚成。
張晚成卻陪笑地說,「大哥們,張晚成是什麼東西,敢跟你們白眼,只是有人托我給你們傳一張紙條。」
「誰?」胖子警惕地問。
張晚成把紙條遞給了胖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把紙條交到你們的手里後,就能拿到十元錢。」
胖子接過紙條,透了開來,一看,臉色有點陰沉起來。
「媽的,寫了什麼?」光頭接過了胖子遞過來的紙條,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二行字︰
有種的話,你們三人組合下班後,就到廠區後面的工地上。
不見不散。
「這是誰給你的?」光頭突然抓住了張晚成的衣襟,惡狠狠地問。
張晚成裝出膽怯的樣子,結巴地說,「我,我真的不……知道,紙條一早,就……就放在我的工具箱里,我,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傳給……你們?」
胖子看了張晚成一眼,揮了揮手,「滾吧。」
「是是是。」張晚成趕緊跑到另一個窗口去打飯。
張晚成買了飯後,跟平時一樣,遠離三人組合坐著。王華僑依然坐在張晚成對面。
「晚成,一天不見,倒見你長胖了 。」陳寸默走過張晚成的身邊,又是冷嘲熱諷地說。
「托領導您福。」張晚成笑 地回答。他今天依然只買一個菜,但菜的質量明顯比以前高,當然買一個菜,是為了繼續裝給人看的。
「華僑怎麼成了國家保護動物?」陳寸默看著王華僑的臉,挖苦地說,他微笑著離開他們,走回到吳莉莉的身邊。
「你小子,定是你在背後做鬼。」王華僑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身體正想跳起來,卻早被張晚成按住了。
「華僑,不能亂說。」張晚成朝王華僑眨了眨眼楮。
「王華僑,我警告你,飯能隨便吃,但話不能亂講。」張寸默指著王華僑,哼了一下,就離開了。
張晚成早上一看到王華僑臉上的傷,心里就猜測十有八九是陳寸默叫人干的。
陳寸默教訓王華僑,就是旁敲側擊警告張晚成。
那天包剛打了陳寸默,加上王華僑總是幫張晚成跟他撐對風船,這二件事加起來,讓陳寸默記恨在心,昨天張晚成不在,就把氣全出在王華僑身上。
「晚成,你就是太老實,這種人外強中干,你對他凶一點,他就會老實,以後就不敢惹你了。」王華僑的話听上去,說得很有理道。
張晚成心里雖然罵著王華僑,但卻很感動,只是默默而有力地捏了捏王華僑的手。
那邊,胖子三人組合正圍在一起,對著紙條琢磨著誰敢跟他們叫板。
「難道是王華僑那個小子?」平板頭猜測著。
「有可能,王華僑昨天被我們揍了一頓,應該會老實一點。」光頭搖搖頭。
「紙條塞在張晚成的工具箱里,只怕是跟張晚成有關系。」平板頭說。
「不會。張晚成身邊沒幾個人,如果是張晚成的人,你想,我們只要隨便一猜就能猜出來,涼他也不敢明著來。」胖子肯定地分析著。
「對,老大說得在理。」光頭贊同地點頭。
「和我們有過節的會是誰呢?」平板頭看著胖子不信地說。
「雞蛋踫石頭。平板,這麼多年了,我們怕過什麼?」光頭冷笑道。
「我想還是準備點家伙吧。」胖子最終下定了決心,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我看他一定不敢去。」平板頭自信滿滿地說。
光頭狠狠地用手掌朝下面切了一下,咬牙切齒地說,「他敢玩我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