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太後猛地一拍桌子,保養得宜的玉手略帶顫抖的指著神情淡然的跪在地上的羅羽,冷聲道︰「雲王王妃羅氏,目無尊上,恃寵而驕!罰跪于龍吟殿前,何時知罪,何時才準起身!」
龍吟殿,皇帝早朝面見大臣的地方,百官上朝下朝皆是要經過龍吟殿!太後將羅羽罰在那里,也是為了讓她能知難而退,不要趟這趟渾水!只是,很顯然,羅羽並不領這個情!
「母後…這雲王妃她…」第一個為羅羽求情的不是羅天,也不是羅羽心心念念的南傲雲,反而是一直冷眼旁觀的南傲竹!其實南傲竹心里也是被太後的震怒所驚道,記憶中的母後一直都是冷靜高貴的,即使是為他們,母後也你不曾如此情緒激動過,可是,這次僅僅就是因為雲王妃的一句求情,就發次大怒,實在是反常!雖然不解,但是一听到在這種寒冷刺骨的天氣中,讓羅羽這樣的嬌女子跪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實在是于心不忍!
「多謝母後開恩!」還不等人說話,羅羽就先面色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處罰!在身後桃夭的攙扶下,在眾人的視線中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福了福身子︰「羅羽告退!」
在眾妃眾大臣的復雜視線中,羅羽傲然領受處罰!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皆是很有默契的轉頭看向一直沉默沒說一句話的羅天身上!但是一個轉頭,就被羅相身上不同于平常的森冷氣場所驚嚇!
此時的羅天是真的很憤怒,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從嫁進皇家之後,就大病不起!剛剛身子好些,來到皇宮中參加個年宴,竟然還被在這樣的天氣中罰跪!手上青筋暴起,一直儒雅一片的面容,此時也隱隱泛著戾氣!他的寶貝,他的女兒…怎受得了這樣的苦?眼含利劍的射向還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滿是悔恨,早知道,當初就是冒著違抗聖旨的罪名,他也不應該答應這門婚事!
其實羅天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皇帝已經對他產生了殺意。就等著抓他的不是,定他的罪!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事事小心,處處忍讓!可是結果呢?就是讓他的寶貝在這里受苦嗎?
「皇上,太後!」面色陰沉,但是卻依舊保持著為人臣子該有的態度。羅天從位子上站起來,拱手道︰「臣深感揪心,臣之臣女如此不懂禮教,實乃臣之罪過!臣…先告退!」
「羅相此話怎講?雲王妃之過與您並無半點關系,何來您之過?」察覺到羅天額不滿,南傲雲的眼底閃過一絲深沉,但是面上卻是一派的痛心︰「這一切皆是朕教弟無方,才令今日之事發生!羅相今日就去好好勸勸羽兒妹妹吧!」最後,南傲竹在‘羽兒妹妹’這四個字上故意停頓了一下!
「是,微塵告退!」臨行前,羅天的視線在南傲雲與林欣依身上一掃而過,眼中風雲翻滾!南傲雲只是抬眉看了羅天一眼,就低下頭不語!羅天見狀,眼中冷意更甚,長袍一甩,冷哼一聲離開了!
身後南傲雲見狀,俊容復雜!看來,剛剛的瞬間,羅羽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心緒了!剛剛一听說母後要處罰林欣依,出于本能,為了不讓心愛的人受到傷害,而將罪責怪到了羅羽的身上。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當時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怖,一想到羅羽那震驚,受傷,不敢置信的眼神,毫無理由的,南傲雲感到自己的心一顫!但是,沒來由的,他也感到松了口氣,至少,不用再裝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了!
南傲閑再羅羽接受處罰的瞬間,也終于睜開了他那雙半眯著的桃花眼!望著眼前這一唱一合的幾人,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的諷刺!同時心里也感到有些迷惑,看剛剛的樣子,似乎羅羽對南傲雲真的用了情!只是,難道只是因為那次的比試嗎?
「側妃林氏,杖責十大板!」劇烈的喘著氣的太後,目光迷離的望著那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轉過視線,望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罪魁禍首,聲音反而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然後似是很累了一般,揮了揮手,對身邊的南傲竹道︰「皇帝,今兒個都散了吧,哀家累了!」
「是,兒臣遵旨!」
「母後…」太後剛剛轉身,回過神來的南傲雲就焦急的叫了起來!林欣依也是一下子攤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滯。太後緩緩的轉過頭,冷冷說道︰「哀家處罰羽丫頭的時候,怎不見你如此焦急?怎麼?為著這個女人,你倒是想起來向哀家求情了?」
「母後…兒臣…欣依畢竟是個弱女子,十大板…即使是男子也受不了,更何況…」更何況她這個一介女子?最後的一句話,南傲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太後一揮手給打斷了!冷冷的看了眼他們,在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百官及家眷,威懾道︰「哀家今兒個將話撂在這,誰若待雲王妃不敬,便是待哀家不敬!哀家的意思……各位大人可曾明白?」
「臣等明白!」
攤在地上的林欣依,垂在衣袖中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指尖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在肉中,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在嘴唇上,嬌女敕的紅唇被咬的血肉模糊,似是毫不知情一般!羅——羽——林欣依此時的心中真的是充滿的恨!恨太後的無情,恨大臣的勢利,但是,她更恨的卻是為了她而受到處罰的羅羽!在林欣依的心中,若不是因為羅羽,她就不會遭受此等大辱!這一切都是羅羽造成的……
很快,林欣依就被帶到了不遠處,執行起杖刑!那一聲聲慘叫,讓青竹二年的最後一天,蒙上了一層陰影……
跪在龍吟殿外,羅羽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死氣沉沉!有什麼事情比得上剛剛那刻的心哀?原來,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夢啊!可是,為何這場夢如此的短暫?為何要讓她如此早就醒過來?若不是今天突發事件,恐怕,她也不會察覺到這一切!低聲苦笑,她,真是失敗啊!
「小姐…」桃夭站在自家小姐的身後直跺腳,小姐怎麼會沒事找事幫林側妃求什麼情嘛!即使伴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她依舊對小姐的善良很是不滿!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深深的嘆了口氣,上前將小姐身上快要月兌落的披風緊了緊,語氣平和︰「無論小姐以後做什麼,桃夭懇請小姐,無論如何,一切以自身為重!」
「桃夭……」‘一切以自身為重’,多麼樸實的一句話,可是羅羽卻不知道該如何應承,雙目迷茫的望著前面大殿上那金光閃閃的三個字‘龍吟殿’,嘆息道︰「桃夭,原來人生也不過是繁華一夢啊!」
前不搭調的一句話,可是卻令她身邊的桃夭鼻前一酸!小姐她終究還只有十五歲啊,卻要經歷這麼多!夫人剛剛生下小姐就去世了,雖然老爺一直很寵著小姐,但是,有些話,有些事,終究還是女兒家的事情,小姐也沒有辦法和老爺說啊!只是,每當小姐見到老爺駐足梅林卻不進去的時候,那略微深沉的目光,卻顯露出,她其實比誰都明白!
「羽兒!」
「爹?」羅羽驚訝的轉過頭望向憑空出現在她身邊的羅天,眸中有些不解!現在這個時間,不是應該是年宴的時間嗎?為何爹卻來到這里?但是一看到羅天臉上的心疼,羅羽的心中就是一暖,嘴角露出一抹動人的笑意︰「爹是因為擔心羽兒嗎?其實不用擔心的,羽兒…很好!」
「爹的錯,都是爹的錯!」不說還好,一說,羅天的情緒卻忽然激動起來!他伸出手將羅羽的身軀猛地摟在懷里,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是的,是他的錯,不該抱著一絲僥幸,將羽兒嫁到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來!否則,羽兒根本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羅羽聞言一怔,但是很快就緩過神來,聲音低低的說道︰「爹,與你無關,這是羽兒的命!羽兒,此時的命運!」是的,只是此時的命運,以後將會如何,還是在于她自己!所以,不管任何人的事!拍了拍羅天有些僵硬的背,道︰「爹還是快回去吧!既然年宴開不起來,爹就早點回去守歲吧!爹要記住…羽兒已經長大了!」
是啊!羽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他懷中的小女孩了!望著羅羽那絕色容顏中的坦然,羅天終于明白了!他輕輕的放開羅羽瘦弱的肩膀,定楮道︰「爹知道了!但是…羽兒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嗯!羽兒知道!」羅羽臉上揚起一抹靚麗的笑容,心下卻感嘆,短短一瞬,怎麼她的侍女和爹的話竟然如此的相似呢?難道她就這麼的讓人不放心?
「桃夭,好好照顧小姐!」
「是!桃夭明白!」
戀戀不舍,但是最終羅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一個時辰後,羅羽依舊跪在那里!兩個時辰後,羅羽還是跪在那里,只是臉色有些泛白!三個時辰後,她還是跪在那里,只是臉色現在已經是慘白了!四個時辰後,羅羽整個身子已經在寒風中搖搖欲墜,但是她依舊堅持的跪在那里!只是此時的天上已經開始飄起雪花,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五個時辰後,一聲尖叫劃破黎明的寂靜︰
「小姐……」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