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帝二十三年八月七日,在一片細雨蒙蒙之中,三十萬大軍在主帥的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作為主帥,本來應該身披戰袍走于隊伍的前列,可是誰來告訴她,這個一副坦然自如,身著月白色華服的男子是怎麼回事?
一輛特意改造的華麗馬車中,落羽端坐在輪椅上,眼神如刀一般的射向那個一身清閑的男子。朱唇輕啟,冷嘲道︰「辰王的腿也斷了?還是說連這雨天行走都受不住?」
「阿羽此言差矣,文昕此時在這里,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若阿羽解了文昕的疑惑,文昕自當出去!」墨色的眼中晶亮晶亮的,眉梢的笑意也溫雅的很。這樣的北辰文昕很難想象,到了那戰場上,是否還會保持如此的淡然。
但是落羽卻並不懷疑,這個男人有著不同尋常的野心,自是不能單憑表象就下定結論。
「公子!」身旁的桃夭輕聲的喚了聲,雙手托上一杯茶!
接過茶,垂眸飲了一口,掩下眼中的情緒。
三日前!
落羽望著那已經持續好幾天的陰雨,眼露深思。
「竹,那人醒了嗎?」落羽輕聲的問著身後靜默的竹。
「醒了!」竹依舊不改那惜字如金的本性。
「哦?帶本少去看看!」
竹推著她來到距離落羽居住的梅苑有些距離的小院中!
剛剛入了院門,就見廊檐下,一身寶藍色的華服的男子,神色憂郁的望著這雨幕出神!
「看你的樣子,身體應該已經打好了!」抬手阻止竹的推動,落羽挑眉問道。
「你是?」回神的憂郁男子,一雙似乎包含世間所有的悲傷的眸子,瞬間映入落羽的心間。雖說這樣一問,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也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在下雲墨,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落羽沒有說話,腕間一動,一根細長的金絲倏的襲向他。雲墨瘦削的身軀一僵,但是卻並沒有動彈半分。
見狀,落羽的眼中劃過一分贊賞,金絲搭在他那稍顯青白的右腕。拇指輕挑金絲,食指搭在金絲之上,閉目凝神一會兒。這才睜開雙目,腕間微動,金絲又回到了腕間。
習慣性的伸手在腕間摩擦,抿了抿唇道︰「看樣子你已大好!」
「多謝無憂公子!」雲墨雙眼朦朧的拱手道謝!
「無憂公子?」落羽挑眉失笑,她早已經忘了這個虛無的頭餃。這應該是在她在雙腿無法行走,在無憂島上養傷期間,紫璃軒從外界帶來的,據說是無錢治病的一些身患奇癥的人,那些被她治好的人,在不知道她名字,出島之後所起的吧!
只是,無憂無憂,應當是此生無憂,只是,無憂二字對她來說終究過于遙遠!
「你好生休養!」抬手示意竹推她離開,只是留下這幾個字!看來梅兒交給她的那封邀請函,她還是要去一赴了!
將軍府外,落羽將手上的信件交由門人,道︰「請轉告徐將軍,無憂應邀而來!」
「請公子稍候,奴才這就去稟報將軍!」
少頃,那名門人就領著一位中年男子疾步出來。
這個中年男子落羽在朝堂上見過,一張平凡的國字臉,是個扔到人群中也很難讓人發現的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只不過是在忽略了他那不時精光劃過的雙目的情況下!
「樞密使?」一出來未見到別人,卻見到新任的樞密使,徐安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徐大將軍,既然要見本少,為何卻又不認識?」挑眉輕笑,落羽道!
「你…無憂公子?」驚訝的瞪大了雙目,徐安真的很難相信。不過細細打量之下,卻又明白是事實!試想,腕間金絲,發間紅緞,眼角朱砂,紅衣翩翩卻又雙腿不便的人,誰能冒充的了?更何況她還有他寫給無憂公子的信!
「公子——請!」眼中的輕視少了,徐安的神情之中自帶一種恭敬!
客廳中,吩咐下人上了將軍府中最好的茶,徐安眼露熱切的盯著一臉淡然的落羽。心中感嘆,即使腿腳不便,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那風姿卓著的氣質,又怎會是池中之物?
「信中提到,令郎身患頑疾,是否當真?」抿了口茶,卻發現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那雨前龍井,眉尖輕蹙,不動聲色的放下杯子,道!
「是啊!」一提到他唯一的獨子,徐安那精光熠熠的雙眸就瞬間黯淡下來。他就這麼一根獨苗,眼看已經不行了,讓他如何不焦急?听聞鳳舞樓的老板娘能聯系到那傳呼其神的無憂公子,也就死馬當作活馬醫的試了試,卻不想真的可以!
「全北都的名醫,甚至就連宮中的那些御醫都請了,卻都說無藥可醫,但是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公子,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紹兒!到時,無論公子讓老夫做什麼,老夫絕不會推辭半分!」
嘴角挑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淡聲道︰「還望徐大將軍記住剛剛的話!那就勞煩將軍領本少去令郎的房間吧!」
「好!」
徐安在前面領路,竹推著垂著眼的落羽跟在他的身後。
「老爺!」在一間房門口停下來,徐安推開門,恭敬的迎著落羽進了房間。
門口的首位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這老爺怎麼對剛剛那個殘了的少年如此恭敬?雖說模樣卻是俊俏就是了!
竹將輪椅停在離床稍遠的地方,徐安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將帷帳掛了起來。
落羽望了眼那個面呈青白的少年,大概是長期受這種病痛的折磨,所以整個人瘦的不成樣。不過即使如此,卻難掩那面容的清秀。轉頭怪異的仔細的看了滿臉疑惑的徐安幾眼,再看了眼床上昏迷中的少年。難道是因為基因突變?否則這兒子和老子的樣貌怎的就差別這樣大?
「將他的手拿出來!」搖了搖頭,甩開那無聊的想法,落羽吩咐道!
徐安趕忙小心的將兒子的手自被子中挪出來,卻見她根本沒有上前的跡象,不免提醒道︰「公子,您不上前嗎?」
落羽只是細挑著不知何時伸出頭的金絲,眉也沒抬一下,右手前傾,金絲射出纏上那枯瘦如柴般的手腕。見此情景,徐安那銅目差點瞪出來,見過診治的,卻從沒見過以這種方式診斷的!看來這個少年的能力遠遠高過他的預測,想到這里,徐安的眼神愈發的恭敬。
強者,永遠是值得尊重的人!
細細的診斷了一番,落羽眉尖染上一絲凝重,腕間微動,金絲從徐紹的手腕月兌落。但是她並沒有馬上收回金絲,反而運用金絲將改在徐紹身上的被子整個給掀了。
果然如此!落羽的眼眸暗了暗,這個徐紹的身子呈僵硬狀,明顯是中蠱的癥狀!
「這是震心丸,三日一服!大概能再堅持兩個月!」將東西遞給他,落羽收回金絲道!
「兩個月?那之後呢?」知道兒子還有救,徐安的差點伏地叩拜,但是卻听到了她話中的敏感字眼。兩個月?那之後他的紹兒怎麼辦?
「這也是本少正要和將軍說的!」轉動輪椅背過身去,看了眼竹,示意他出外去守著。這才接著說道︰「將軍,本少就不妨直說了吧!南國聯合西涼,準備今日攻打北辰了!」
「什麼?」徐安驚訝的張大嘴,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他不知道。
「不過,這不是本少的重點!」倏的轉身,落羽眼神犀利,一字一頓道︰「本少希望徐大將軍能夠在早朝之上推舉辰王領兵!」
……
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是徐安最後的妥協卻是真的,這也就是為何北辰文昕能夠這麼快就能得到這個機會的原因!
「阿羽還未回答文昕呢!」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