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薰以最快速度逃離注融著一觸即發的曖昧的小房間,遠離那壓抑著令人臉紅心跳,因隔音不好而貫穿了整座木屋的旖旎。
光著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不經污染的清新空氣涌入她的鼻腔,漸漸沖散之前尷尬窘迫的感覺。
寧靜的夜晚,月掛樹梢,向大地灑下點點銀粉,鍍上清冷的月華,耳邊是海浪沖拂沙灘的聲響,清風帶著一絲一縷的咸味飄來。
蘇憶薰循轉首,借著清明的月光,她慢慢走向海邊。
望著掩上薄薄清輝的海面,蘇憶薰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在沙灘上抱腿坐下。
大海,總有一種能令人開闊心胸,安靜下來的力量,靜謐頃刻間慢慢包裹上蘇憶薰先前因窘然而躁動的心。
雖然她是身不由己才到這座不知名的小島,但在這里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旅行吧,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暫時不用在意那些束縛人的煩惱,而且,她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幾天她好像沒有想他……
思緒隨著層層退去的海浪被越前越遠,「呼——」突然想到那個傷她傷到心已經變得麻木的人,蘇憶薰在心顫間深呼一口氣,試圖把積郁于胸口的那股讓她難安的濁氣從心里排出。
瀲灩水眸與波光粼粼的海面交映,蘇憶薰緩緩閉上眼楮,任憑海風舞亂她的發絲,迎著舒心的微風,情不自禁地,她淺淺開口唱起︰「突然很向往一種不用在乎誰的愜意,不屬于別人,只屬于我自己~」
婉轉的歌聲伴著絲絲輕柔的海風在空氣中暈開,輕靈動听的聲音縈繞于空,在寧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剛唱半句,倏地意識到在半夜唱歌會把人吵醒,蘇憶薰立刻噤聲。
「姐姐……」怯怯的語調,低低帶著試探的聲音。
「嗯?」蘇憶薰沒料到會有人在這里,帶著幾分警惕轉身,發現原來是男主人家的小女孩後,她松了口氣。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眼楮一亮,她說的好像是……中文?
被歌聲吸引來的小女孩絞著手指,站在蘇憶薰身邊猶如一只膽小的小兔子,她咬了咬唇,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說道︰「姐姐,你唱的很好听,能不能……唱下去?」
小女孩直白的贊美讓蘇憶薰小小一愣,這個小女孩說的話,不似平日里她听多了的阿諛奉承,小女孩的話不帶一絲雜質。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怯生生的小女孩,蘇憶薰便不由自主對她起了好感,有時候,眼緣也是很重要的。
「要我唱也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羅依。」
蘇憶薰「嗯」一聲,似在回味這個名字,片刻後,她回首重新將目光投向大海,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她復爾啟唇,「去旅行,我要去旅行,看看沒有愛情的風景。天空明明沒有盡頭,何必整天在乎小情小愛。去旅行,一個人旅行,呼吸沒有負擔的空氣。請別打來說很想我,我要拋開沉重愛情,去旅行~」
與其說是唱給小女孩听,還不如說是唱給自己听的,蘇憶薰用心感受歌詞中的味道,唱出自己很想努力做到的心聲。
羅依在蘇憶薰身邊坐下,雙手托著圓圓的腮幫子聆听美妙的歌聲,清澈的目光盯著遠方,視線放空,思緒隨著歌聲拉得很遠。
歌唱完,余音緩緩飄落,如一團初融的雪水在羅依心間漫開,她久久沉浸在歌聲中,而蘇憶薰唱完後,轉頭看向羅依,在她沒有焦距的眼中,蘇憶薰看到了向往。
「你會中文?」好奇地抱腿單手托著下巴,蘇憶薰問。
羅依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嗯,我很喜歡東方呢!」一提到「東方」,她烏黑的大眼楮閃閃亮亮的,倏地卻又被失望的烏雲籠罩,「但我只能通過偶爾途徑我們小島的商船來了解東方文化。」
蘇憶薰看著羅依,淺淡的憐憫不由心生,「你有什麼夢想?」
「夢想?」提到這兩個字眼,羅依的眼楮明顯一亮,可突地又暗下,她搖了搖頭,「這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想也不敢想。」
生在這閉塞落後的小島上,女人注定就只能成為一個繁衍後代,打理家務的工具,的確,夢想對她們而言遙不可及。
「別這麼說,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雖然她們只見了兩次面,或許是同情,蘇憶薰很想幫這個心靈純潔的小女孩,如果可以,她好想帶她離開這座閉塞的小島。
「真的麼?」羅依半帶興奮半帶猶疑地看向蘇憶薰,看到眼前這個大姐姐眼中的真誠,她輕咬嘴唇,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姐姐,你在這等我一下!」
說著,她從地上爬起,帶著愉悅的笑容跑了回去。
在遠處的耶樹下,一抹俊影倚樹而立,默默地靜視著那道在黑夜中兀自抱膝而坐的倩影。
沒過一會兒,羅依提著一盞油燈,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朝蘇憶薰奔來。
眯著眼,看到羅依手中握著一把剪刀,一把梳子和一面小鏡子在她身前站停,蘇憶薰朝後一閃,「你這是要干嘛?」
「姐姐,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名發型師,但我們島上沒這職業,頭發長了也就是隨便剪剪,所以我的夢想一直落空……姐姐,你能不能讓我幫你理下頭發?」
既然答應別人了,也不好反悔,頭發就算剪壞了還能修,蘇憶薰這樣想著便硬著頭皮回答︰「好啊。」
把油燈放在地上,羅依開始動刀。
蘇憶薰閉上眼楮,心一橫,任由羅依在她頭上一番擺動,過了一段時間,羅依放下剪刀,用剪刀順了順她的頭發,遞給蘇憶薰鏡子,滿意笑道︰「好了!」
接過鏡子,借著羅依手中的油燈,鏡中映出的那張小巧的臉上,原本光潔的額頭被一層輕薄的平劉海蓋住,遮在那雙醉人的桃花眼上,更為蘇憶薰添上了幾分可愛俏皮的氣息,乍眼一看,就一個無害的小蘿莉,和平日女王氣勢的她判若兩人!
雖然看著鏡中更為陌生的自己很不習慣,但為了不打擊羅依此時興奮的心情,蘇憶薰彎了彎眼楮,輕輕一笑,「謝謝。」
羅依看著蘇憶薰怔住,烏溜溜的眼楮蒙蒙的,她怔忡月兌口贊美︰「姐姐,你笑起來好美……」
臉微微一紅,蘇憶薰抿唇擼了擼頭發不語。
「啊!我忘了,我活還沒做完!」要是做不完,明天要被爸爸罵了!「姐姐,真的謝謝你!明天見!」
羅依面帶緊張向蘇憶薰匆匆告別,朝小屋頭也不回地跑去。
舉著鏡子繼續照了照,蘇憶薰扯著頭發,很不習慣地嘟嘴審視鏡子中的自己,突然,除了鏡中的她,另外一個人影也出現在了鏡中。
「你沒睡麼?」蘇憶薰收起鏡子,遮著額頭轉頭向尹默琛瞥去。
「夫人不在,我怎麼睡?」掰開她捂著平劉海的手,尹默琛在她身邊坐下。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