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梔子花香充斥在鼻尖,睡夢中的女子輕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雙眼,她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眼前是那結實的後背,優美的線條延綿至那秘密的弧度,然而美景卻被那光滑的里衣遮掩住,男子優雅地穿著衣衫,白皙的手指撩開那發絲披于背後,現在,是徹底的從夢中清晰了。
「夫人,醒了?」瑾瀾穿好衣服轉過身,就看見那好似有些發呆的小臉。
這里,好像是他們的新房,可是為什麼,她記得方才是身處于那極其優美的林中溫泉?不由得垂下眼來,看見了身前的大片潔白,這才舒了口氣。果真是在做夢。
「衣服為夫已經幫你換好,方才你在溫泉中睡著了。」
「……」竟然不是做夢。
白芷的臉頰微紅,慢慢直起身來,瑾瀾寵溺地揉了揉那頭碎發,「餓了嗎?秦叔他們正等著呢。」慢慢揭開被褥,輕輕拿起那縴細的腳踝,悉心地為白芷穿上了鞋襪,俊美的容顏帶著幸福的微笑,眼中盡是新婚的甜蜜和體貼。
她這樣,算不算是正享受著女王的待遇?不自覺地笑了笑,那麼,就讓她放下那一絲羞澀,盡情地感受著男子無私的寵愛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秦叔慌忙從那貼著的門上直起身來,「嘿嘿,少爺少夫人起了?」眼中流淌著曖昧的光,居然不自覺地瞥向白芷那平坦的小月復,不知道這月復中,是否已經存在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秦叔昨晚睡得可好?」瑾瀾臉上笑意不減,兩人並沒有戳破秦叔偷听的舉動,那慈祥的老人家點著頭,「睡得好,睡得好。少爺呢?」
「托秦叔的福。」瑾瀾扶著身旁的白芷,慢慢走過,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話,不知為什麼,秦叔的後背居然滲出了冷汗,少爺方才的笑,居然有些慎人。眼楮不由得瞟向屋內,那已經折得整整齊齊的被褥,趁著他們離開,便進去收起了那兩個空蕩蕩的琉璃杯。
「爺爺!你在做什麼?」門口突然出現的一抹身影嚇得秦叔差點摔了被子,不由得怒視著那冒冒失失的婀娜,「小丫頭片子!還不快來收拾!」
心想著下藥這事,還是不要有第二次的好,少爺肯定發現了其中蹊蹺,只是看在他老頭子的面子上不與之計較,不由得仰頭望向那蔚藍的天空,「少爺,老夫可是為了我梅家的香火,豁出去這老臉了。」
客廳之類,各類精致的小點擺在桌上,竟都夾雜著一些補品,秦叔的心思如此明顯,讓瑾瀾和白芷兩人哭笑不得。
桌上,任文倒是極其優雅地享受著,瑾瀾為白芷夾著糕點,婀娜時不時抬起頭來看著對面那俊朗的男子,而秦叔的目光總是在這一對新人身上來回打轉。
「咳咳,少爺,這下,你們不走了吧?」秦叔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瑾瀾和白芷對視一眼,看著那滿眼期待的老人,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秦叔,谷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們去打理,再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
離開?婀娜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那一臉認真傾听的長風,他也會一起走嗎?
「這,就不能等小少爺出生再離開嗎?」
秦叔的話讓眾人一驚,任文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師傅,這小少爺出生,起碼還要十個月……」一記眼刀飛來,堵住了對面那儒雅的男子,只得默默低下頭來吃糕點。
白芷很安靜,瑾瀾微微笑,桌上只有秦叔的表情最為激動。
「少爺,我已讓夜宮的人掃清了障礙,兩日後便可下江南。」長風放下了筷子,卻感覺到對面炙熱的目光,可是那小丫頭立刻低下頭來,好似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江南……」江南雖說風景好,可是也好不過他們藥王谷,這里還有許多奇珍異草可以為少夫人調理身體,秦叔自顧自想著,可是看著瑾瀾那淡淡的表情,終于輕嘆了口氣,「哎……」老了,不中用了,他知道,少爺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將那老人落寞的表情盡收眼底,桌下的白芷伸出手去,覆住了瑾瀾的手背,而身旁的男子微微一點,便點了點頭。
……
竹林里,那俊朗的男子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犀利的劍術,干練的動作,颯爽英姿讓人不由得心中一嘆,好男兒!
竹葉紛飛,那穩健的步伐卷起了陣陣清風,那綠色飛舞,帶著凌厲的殺氣。
「誰?!」突然,長劍飛出,穩穩的釘在在不遠處的大樹上。
樹上的一抹嬌俏立刻飛身而下,快去朝著竹林深處跑去。「站住!」身後的男子一喝,婀娜居然不听使喚地停住了腳步,心中惱怒罵著自己沒出息,尷尬的慢慢轉身。
「你,找我有事?」追上來的長風一看那別扭的小臉,微微一愣。
婀娜撇了撇嘴,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沒。」心虛地不敢抬頭,可是似乎覺得對方起疑,趕緊挺了挺胸膛聲音洪亮,「看你練劍!」
「……」長風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丫頭怎麼,怪怪的。「哦。」淡淡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去,不料身後的女子慌忙喊住了他,「喂!木頭!」
俊朗的男子腳下一頓,回過頭來,依舊是那句,「找我有事?」
婀娜的心中早已將他罵了個遍,他說這話,要別人如何回他。「你,你教我練劍吧?!」
「為什麼?」
「……」長風這人,絕對不適合聊天。
無數的想法在婀娜的腦中轉著,突然浮現出一張絕美的容顏,「少夫人說,只要你肯教我練劍,她就允許我跟你們出去闖蕩江湖!」
長風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那緊張的小臉,面無表情,卻能看得婀娜後背出一身的冷汗,難道他發現自己是在撒謊了?
久久之後,「我們不去江湖。」而後轉手,邁著大步拎著劍,手腕卻被一雙白皙的小手拉住,「你去哪我就去哪!」
高大的男子頓時僵住了身子,婀娜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多麼大膽,立刻補救道,「你們去哪我就去哪,我,我想離開藥王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長風低下頭來,直視著那堅定著的雙眼,婀娜難得出現這種嚴肅的表情,小女子那緊抿的雙唇,一雙大大的眼楮好像要滴出水來,大有你不同意我就哭給你看的趨勢。
微微動了動手腕,她抓的很緊。
無奈的嘆一口氣,「王爺同意的話,我就教。」他記得,之前王爺叫他教白芷武功,可是,最後不了了之。
這下,婀娜終于放開了手,方才還烏雲密布的小臉頓時綻放出了溫暖的陽光,「我這就去找少爺!」而後一個躍身,消失在長風的視線之內。
方才那被抓住的手腕,傳來一陣炙熱的溫度,另一雙手覆蓋住那個位置,俊朗的男子在微微的竹風中,呆立著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婀娜沒有想過,瑾瀾居然如此爽快就答應了,一旁的白芷只是淡淡的品著茶,嘴角揚著溫暖的笑意。
「真的嗎?我這就去收拾東西!」歡樂的小女子立刻轉過身去,小跑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對著白芷感激一笑,那眼中流露出的喜悅,竟讓白芷覺得有那麼一絲驚艷。
「瑾,你說,婀娜和長風……」
瑾瀾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後舒心一笑,「夫人,竟和我想的一樣。」
白芷的笑意頓了頓,突然看著那俊美的面龐認真的說,「瑾。」她總覺得,瑾瀾每次喊她夫人,總帶著一絲暗示的曖昧,讓白芷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的小心髒會受不了。
「嗯?」瑾瀾的眼中帶著笑意。
「你,還是喊我小芷吧。」
兩頰浮上緋紅,那不自然的羞色劃過雙眸,瑾瀾嘴角的弧度漸漸放大,久久不語。
「……瑾?」
俊美的男子伸出手去,將那光滑的小手握在手心,「那,小芷可否,喚我一聲夫君?」
「……」其實,她更想叫他老公。
「在我的家鄉,夫妻之間,妻子叫老婆,丈夫叫老公。」
老公?瑾瀾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好奇怪的稱呼,可是從小芷口中說出來,卻是異常的溫暖。「那,只要小芷喜歡。」
白芷深吸了口氣,抬起眼來看著那心愛的男子,紅唇一動,「老公。」
而後,身子落入了一片溫暖的懷抱,瑾瀾的臉上洋溢著幸福,「這是我听過的,最好听的聲音。」
……
兩日之後。
秦叔在看見婀娜那一身打扮後,臉色頓時鐵青。「你,你,你瞎湊什麼熱鬧!外面人心險惡,你一個姑娘家……」
婀娜嘟著嘴,一把抓過了身旁那俊朗的男子,「爺爺,不怕,這個臭木頭會保護我的!」
此話一出,長風心中某個地方被觸動,居然愣愣的點了點頭。
「不行,爺爺不能讓你這個惹禍精給少爺添麻煩……」作勢就要去拉婀娜的手,沒想到那小女子將身形縮在了高大的男子身後。
從小築里出來的白芷被瑾瀾扶著,看見眼見的景象,立馬明白了秦叔定是不同意讓婀娜出谷,長風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樣子著實窘迫。
「秦叔,你可放心我?」白芷慢慢走到那發怒的老人身邊微微一笑,婀娜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便躲進了白芷身後。
秦叔那憤怒的表情頓時消失,轉而無奈地回道,「這丫頭不省事,少夫人,老夫不希望她給你們惹麻煩啊……」
「爺爺,我才不會呢,少夫人可喜歡我跟著了。」婀娜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白芷往馬車上走,生怕被秦叔逮住,長風有些無奈,對著秦叔一抱拳,便跟了上去。
瑾瀾輕輕搭在秦叔的肩膀上,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婀娜從小在谷中長大,秦叔難道打算把她一輩子困在這里?」
秦叔微微一愣,如果可以,他倒也想,讓婀娜尋個谷中老實的人家,讓她平平靜靜的在谷中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不知道這小丫頭何時生了出谷的心。
「秦叔大可放心,等一切平定,說不準,還可以給你帶回個外孫。」瑾瀾輕輕一撩衣袖,便跟著白芷他們上了馬車,留下一句話,還有那風中凌亂的老人。
「外……孫……」
……
馬車內,任文臉上寫著不滿,嘴里嘟囔著,「這小妮子是做什麼?」
馬車外,長風身邊的位置原本是任文的,如今卻被婀娜給擠兌了下來,美名其曰,想要享受一下驅車的豪邁之情,听他如此一說,白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看來,那小丫頭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
馬車突然放慢了速度,迷陣之外,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血腥味,長風的表情很淡定,而那早已奪過韁繩的小女子,覺睜大了眼楮看著地上那一具具早已僵硬的身體。原來這幾日,藥王谷並不安全,只是他們被迷陣保護著,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樹上的幾道黑影飛過,婀娜突然一手抓過長風的肩膀指著其中一道黑影,「有,有殺手!」
長風皺著眉頭接過那差點掉落的韁繩,很明顯的感覺到樹上那幾個身影身子一僵,要是來殺你的,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你發現?
任文突然伸出了頭,「丫頭,那是少爺的人。」並送上一臉的鄙夷。
娜頓時面上一紅,伸出手去把那探出來的頭給壓了回去,「我知道。」眼角小心翼翼地瞥著身旁的男,見他一臉淡定,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丫頭,真奇怪。」任文獨自琢磨著,伸出手去撫了撫自己凌亂的頭頂。
白芷與瑾瀾笑而不語。
馬車幽幽地行駛著,沿著熠國的邊界一路向南。
一路上,婀娜驚訝的發現,車內總是時不時傳來一陣探討聲,而跟隨在他們身旁的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時而許久不見,而後又突然冒出來,似乎在忙著某些事情。
「皇兄的那些人,速度挺快。」瑾瀾攬著身旁的女子,微眯著眼,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緊張。低下頭來,看著那沉默不語的小臉,「小芷,在想些什麼?」
白芷微微眨了眨眼,「在想皇甫華腿上的毒。」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
贊國宮內。
「殿下,李太醫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劉總管看著院中那坐著輪椅的男子,擔憂地提醒道。
自從太子殿下回宮後,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宮殿中,朝上的事情全部由贊王親自打理,他不再過問。贊王口上不說,心中卻是極其意,並派了身邊的劉總管來照看皇甫華。
那俊美的男子只是淡淡的抬著頭,看著樹梢上那懸掛著的幾片綠葉,眼中,竟然沒有了以往的犀利之氣。
輕嘆了一口氣,劉總管覺得心疼,怎麼說,太子殿下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如此驕傲的一個男子,如今,卻落得殘疾的下場,默默的轉過身,離開了那個令人沉重的院子。
「陛下,殿下始終不肯就醫。」
御書房里,贊王經過了許久的調理,面上已經恢復了紅潤,他提著毛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情」字。
對于皇甫華來說,腿上的傷,並不是令他頹廢的原因,而是白芷的不告而別。然而,贊王卻覺得,這是讓皇甫華死心的最好結果,這一關,他早晚是要過的。
「陛下,奴才只怕殿下的腿……」劉總管看著那無動于衷的帝王,焦急不已。
「廢了,就廢了吧。」贊王的話讓劉總管大驚,「這,這……」
帝王心,永遠都是最難猜的。
皇甫華的心,竟然從未有過的平靜。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致,突然,天空一抹金色,深入了他的眼簾,那展翅高飛的自由,好似在回應著多日來的夢境。
那鳳凰拍打著翅膀,從天而降一個小小的瓷瓶,而後那金色的神獸,便沒入了廣闊的天空,不做一絲的停留,竟如同她一般。
握住那冰涼的瓶身,皇甫華知道,這是從某個地方的她,送來的。
毒藥嗎?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就算是,又如何。
打開瓶蓋,一股奇異的味道散發出來,仰頭飲下,香甜滲入喉間,慢慢的閉上眼,靜等著之後的變化,會是天堂,還是地獄。
雙腿處的傷口傳來一陣疼痛,讓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多日來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雙腿,第一次傳來了這麼劇烈的反應。皇甫華的額頭漸漸滲出了汗水,他可以感覺到,腿中的血液正瘋狂的沸騰著,好似有兩種不同的力量在對抗掙扎。
嘶嘶嘶……傷口處居然發出了好似灼燒一般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漸漸消散,皇甫華這才睜開眼來,好似折磨之後輕松的舒了一口氣,一股冰涼浮在傷口之上。這種疼痛,就好似他的感情,深入骨髓,卻致命。
而另一頭,白芷看著遠處那返回的金鳳,手腕處的鳳舞聖環發出微微的金光,那金鳳便化成了一道影子,回到了手腕上。
那日過後,星雲大師只留下了一張藥方,便消失不見。白芷根據上面的藥方,給皇甫華配的暫時壓制毒性的解藥,因為那毒,是致命的,如今是在雙腿上,幾月過後,就會蔓延全身,直至吸干寄宿者的生命。
只有服下七七四十九副配方之後,才能漸漸根除毒性。可是,這服藥的時間卻極其講究,白芷算準了,便讓金鳳送過去。至于他吃不吃,白芷卻很放心,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吃。
原因,復雜而簡單。
前方的小鎮子散發著一種古怪的氣氛,婀娜伸長了脖子,從這邊的山頭,可以清楚的看見城中那聚集的百姓。「難道是在舉辦什麼節日?」婀娜喃喃自語。
遠處的天空升起一縷縷黑煙,那濃烈的焦味,已經傳到了這里。
「長風,前方是什麼城?」瑾瀾伸出手去捂住了白芷的口鼻,淡淡的皺起了眉頭。
「王爺,是繚城。」
婀娜有些不滿地瞪了身旁的長風一眼,一路上,只有少爺問他話,他才會回答,否則一句話都不肯講,實在無趣。「哈欠。」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婀娜吸了吸鼻子。
如今是春入夏,氣候時而寒冷時而溫暖,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得季節性疾病。
撩開車簾,白芷望著那漸漸靠近的小鎮,黑壓壓的一片,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他們的馬車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進入了城鎮,沒有一絲阻礙。
街道上時有兩三個百姓從馬車旁小跑過去,長風覺得奇怪,伸手一撈,便攔住了其中一名大叔的去路,「請問,大叔,前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大叔看著長風的臉,有些驚訝,而後回過頭打量了一下這輛藍色的馬車,「你們,是外來的人吧?」
俊朗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哪知道,那大叔擺了擺手,「快走吧!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車內的白芷有些驚訝,輕輕撩開了車簾忘了出去,好生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大叔只覺得眼前一晃,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揉了揉眼楮,再一看,那女子明媚動人,一雙眼眸飽含著世間萬物光華,天生一種高雅之氣,美得不似人間的女子。
長風將他往地上一放,冷冷哼了一聲。
那大叔終于回過神來,心想自己也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這下可丟臉大了,趕緊歉意的賠笑道,「姑娘,快走吧,最近瘟疫橫行,今天剛剛抓到了一個妖孽,鎮上的人說只要處以火刑,就可以制止瘟疫的蔓延了。」
「小芷,可要去看看。」馬車內又出來一名男子,親昵的在那女子耳邊說著,那大叔睜大了眼楮,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這這這,居然有如此美麗俊俏的男子?今天他莫不是遇到了仙人。
仔細一看,馬車上的人竟個個儀表非凡,難道說,是神仙下凡來拯救他們了?!
「各位大神!各位大神!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撲通一聲,那大叔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白芷和瑾瀾對望了一眼,有些疑惑。
……
「燒死她!燒死她!」廣場上聚集了許多民眾,每個人都猙獰著臉,一副憤恨的表情,不少人手中舉著火把,反應激烈。
白芷他們看著那被團團圍住的高台,已經架上了許多的木樁,一名狼狽的女子被捆綁在木架上,身上的白衣沾滿了血跡,披散的頭發看不清面容。
「妖孽!妖孽!燒死她,我們鎮就沒事了!」喊著,便有幾名男子把手中的火把往木樁上一丟,很快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真是,胡言亂語!」一抹嬌俏的身影翻身一躍,一把踢開了數支被點燃的木樁,長風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個小丫頭就是太過沖動,還沒打听清楚就貿然出手。
那些鎮民一見有人搗亂,立刻憤怒地圍住了那個小女子,「你在干什麼?!難道你是妖孽的同黨?」不由分說,便把手上的家伙往婀娜身上招呼。
習武之人,不恥與不懂武功的百姓對抗,婀娜氣極,只能躲閃著那些百姓的攻擊,突然眼前一晃,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上一提,她便穩穩的落到了高台之上。
長風渾身冒著殺氣,一臉生人勿進的模樣,長劍已然出手。
「長風,不要傷了百姓。」一句溫文爾雅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眾人回望過去,只見一對璧人站在馬車之上,竟有一種如臨天下的高貴氣場,兩人皆是難以言語的容貌,一身的氣度完全不是他們這種尋常百姓可以比擬的。
「大伙听我說,天神們來拯救我們了!」那大叔跑了出來,興奮的大吼著,眾人的表情立刻從憤怒轉向驚訝,再看看馬車上那出色的男女,立刻虔誠的跪了下來,「天神慈悲,救救我們啊……」
終于忍不住走出馬車的任文看著眼前那壯觀的景象,再次縮了回去,他相信,他們拜的絕對不是他。
婀娜趁機走到那被捆綁住的女子身邊,「你沒事吧?」一把撩開她的頭發,只听一聲淒厲的尖叫「啊——」百姓們一驚,紛紛回過頭去,便看見那個小女子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顫抖地指著木架上的女子。
長風一個躍身落到她身邊,擔憂道,「怎麼了?」
婀娜驚恐地指著長風身後的女子,看得他一臉莫名,難道真是什麼妖怪?不由分說便伸出大手撩開了那黏成一條條的頭發,立刻,那猙獰的面孔暴露在空氣之中,立刻引起一片抽吸!
嘶——
不少人不敢再看,紛紛低下了頭,「妖孽啊!妖孽啊——」
白芷皺了眉頭,那女子臉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凹凸不平皆是紅色的疙瘩,這倒沒什麼,只是那一對眼楮,居然是鮮紅色的!
瑾瀾看見那一張臉,也不免心中撼動,然而一陣清風拂過,身旁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站上了高台。
「天神,不要啊!不要讓妖孽沖撞了您。」台下一片高喊。
婀娜驚恐地看著白芷的手搭上了那人的手腕。
「你是妖孽?」好听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那女子眼前是一片紅色的背景,她听著那聲音望去,卻只能看清那優美的輪廓,干涸的口中吐出三個輕輕的字,「我,不是。」
白芷微微一笑,便轉頭對著百姓們淡淡一句,「她不是。」
什麼?這個人不是妖孽?這怎麼可能?可是,這是天神說的話啊!
那女子心中驚訝,絕望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光亮,「你,信我?」
手腕處傳來一陣溫暖,那個好听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信你,我信我自己。」這脈搏,與常人無異,只是稍微虛弱了一點,白芷揭開那女子的袖子一看,發現她的手腕上也有許多這種類似的紅疙瘩,只是沒有臉上的多。
而後從袖中抽出了一塊方巾放在手心隔著那令人惡心的皮膚,察看了一眼那女子的眼楮,便轉頭對著地上的婀娜吩咐,「快去洗手。」
婀娜一愣,伸出手來,听白芷這麼一說,還真覺得雙手有些發癢,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便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長風拔出長劍輕輕兩化,那女子手腕處的繩索立刻斷開,白芷正要去扶她,卻被長風攔住了,「王妃,我來。」
瑾瀾此刻已經站到了白芷身旁,「她是得了傳染病,加上皮膚過敏。」原本算是輕微,看這女子的打扮,應該家境貧困,以至于耽誤了治療,導致皮膚感染發炎潰爛,還有那雙眼楮,分明是得了紅眼病所致,現在也已經感染。
「听見了沒有,這位姑娘只是得了傳染病。」任文已經下了馬車,洪亮的聲音傳達著白芷的話,百姓們面面相窺,突然有一人尖叫了起來。「天啊!瘟疫已經蔓延到我們這里了!」
……
那女子被安頓好後,那大叔才細細的說來。
原來,瘟疫已經橫行了一段時間,不遠處的鎮子有不少人已經逃了出來,剩下的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只能孤苦的留在鎮中等待奇跡的發生,今日有人在城內某個豬圈里看見這個女子,立馬嚇得到處喊人抓妖孽,看她臉上的那些可怕的疙瘩,和傳說中的瘟疫很像,竟就把她當成了瘟疫之源。
大叔終于松了口氣,「只是普通的皮膚病?」
白芷認真的點了點頭。
「瘟疫橫行,為何朝廷沒有派人下來救治?」瑾瀾心中奇怪,瘟疫可不是小事,很有可能肆虐全國。
「哎——」那大叔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災,四國得罪了鳳女,天譴來了。據說皇上已經幾日不上早朝,怎麼會管我們小地方的百姓死活?」
東方爍不上早朝?
「那現在朝中之事由誰打理?」瑾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好像,都是皇後娘娘在打理。」
皇後……白芷微微挑眉,心中浮起一種不好的感覺。那個極力掩飾的憤恨眼神,她可是記憶猶新。「大叔,你讓村子里的百姓照著上面的藥方每人抓一副喝,有利于預防瘟疫。」
照他的描述,這次的瘟疫,應該就是風疹了。以這個時代的醫術,只能用中藥來抵抗病毒,白芷嚴肅地站了起來,與瑾瀾對視了一眼。
東方爍此舉,只怕會民心大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