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越發密集,整座村子都被驚醒了,屋外的喊叫和腳步聲像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
從善來到門口,听著屋外的動靜,臉色越發凝重。
她的手放在門閂上,心里在掙扎要不要出去。外面傳來的聲音里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幼兒的哭喊和男人們的嘶吼,從善知道,來的人絕不會是維和軍方,至于是哪路人馬,她根本就猜測不到。
想起韓熠昊的話,他似乎早就對今晚會遭遇到的軍事行動有所了解,才會叮囑她呆在屋內,只是藏在這里就會安全了嗎?
火光照亮了半壁天空,漸漸地,從善能從門縫里看清外面的場景。
男人們端著槍沖向敵人,女人們帶著孩子瘋狂地向後方撤退,路上不時有人絆倒,後面人踩著他們的身體跑過,哀嚎被歇斯底里的驚喊徹底掩埋。
孩子!
一道白光在從善腦海劈下,她猛然想起了納姆琳達。
她知道,阿斯法離開的時候帶走了裝備最精良的武裝力量,依照目前的局勢,剩下的軍火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外來侵略者,被攻陷只是早晚問題。趁現在還來得及,她要出去找到納姆琳達,還有把韓熠昊從牢里解救出來。
然而,門外落了鎖,從善怎麼撞都撞不開。
「開門!」她焦急地向外面呼喊,然而只顧逃命的人們根本無暇停下將她放出。
她抬起屋內唯一的桌子,狠狠砸向門口,然而桌子在門上裂成了碎片,鐵鎖卻依然沒有被砸開。
她試著砸開窗子,卻依舊徒勞而返。
站在屋子中央,從善听著外面軍靴落在地面的聲音,知道那股夜傾萊姆村的不知名武裝力量已經攻破了外圍防線,打進村里內部了。
女人淒厲的哭喊和男人獸性的狂笑陡然放大變響,一扇扇門被強行破開,老人、小孩臨死前的喊叫劃破天空,屋外的聲音越發淒慘雜亂。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從善立即躲在門後,等外面的人用槍打爛門鎖,沖進來的瞬間,她驀然出擊,凶狠的沖拳打中來人的鼻子,奪過他的槍,再用槍托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咚」地一聲,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倒下,從善手腳利落地將他拖進來,換上他的衣服,揣著槍就沖了出去。
眼前赫然是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白日里的美麗村落已然不在,到處都是燃燒的房屋,倒下的尸體,蜿蜒成河的鮮血,還有男人壓在女人身上起伏的身影。
從善緊咬著唇,臉色慘白如雪,她真的很想把這些禽獸都殺了,可是她清楚地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韓熠昊和納姆琳達。
她把帽檐壓下,充耳不聞所經之路的求救聲,朝著關押韓熠昊的牢房跑去。
突然,一陣熟悉的哭聲傳入她的耳畔。
從善扭頭望去,只見納姆琳達正被姆媽抱著,她們的後面,僅剩的幾名保鏢正盡著最後的忠誠,以身軀形成圍牆,拼死為她們爭取逃跑時間。
從善心中一驚,立即朝她們跑去。
冒著槍林彈雨沖過層層人群,從善憑著對這村子僅有的印象,從屋子後面繞到了姆媽和納姆琳達的背後。
她還來不及發出喊聲,隨著一聲扣動扳機的聲音,一顆子彈打入了姆媽的身體。
臃腫的身軀倒了下來,從善臉色大變,舉槍就將打死姆媽的男人射殺。
幾發子彈向她射來,她立即撲倒在地,躲開子彈,就勢在地上幾個翻滾,來到姆媽尸體的位置。
從善想將納姆琳達從姆媽身下抱出,然而這個已經死去的黑人婦女卻用身軀鑄成了一道堡壘,她跪在地上,身子半拱,四肢如鐵柱般難以撼動,龐大的身體將孩子密密地藏在身下,既不傷到孩子半分,旁人也無法將孩子從她尚留余溫的懷抱里拉出。
難以想象,究竟什麼樣的毅力才能令這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中年婦女在臨死之際還能拼盡所有力氣,為昏迷的孩子創造出一個安全無比的存活空間。
從善無法去深究,也容不得她去思考,拉不出納姆琳達,恐慌漸漸襲上心頭,她不能一人跑開,但留下來,她也只有死路一條。
精準地扣動扳機,將沖過來的人一一擊倒,彈匣空了,從善利落地將槍支砸向一名男子,趁他吃痛的瞬間,沖近他的身邊,四肢如鎖鏈般扣住他的手腳,陡然向後一倒,如陀螺般帶著他滾向地面,用他的身體抵擋住子彈的攻勢。
身上的男人被子彈打中,發出痛苦的大吼,如猿猴般健壯的手臂猛地一甩,從善猝不及防,被他扔向了一旁。
頭部撞上石頭,眼前景色飛速旋轉,從善想強撐著站起來,手臂卻徒然一軟,昏了過去。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從善,很快被一群男人包圍。
有人狠狠踢了她幾腳,本想斃了她,卻被人攔住。
「這臭婊子這麼潑辣,殺了我們好幾名弟兄,不能讓她死得太容易。」一個如猩猩般壯碩的丑陋男人,獰笑著解開皮帶,如熊掌般的大手瞬間就將從善外面的衣物撕得粉碎。
其余人見狀,望著從善在外的雪白肌膚,紛紛露出了婬邪之色,惡心的大掌向她伸去。
「砰砰砰!」突然,幾枚子彈從遠處射來,精準地將槍槍爆頭,猩猩男人和幾名最靠近從善的黑人瞬間變成了幾具尸體。
幾名男子狂怒地回頭,卻只見他們的頭正帶著一名東方男子朝這邊驅車過來,而子彈正是從男子手中的槍發出的。
「韓上校!」今晚夜襲的負責人,蘇哈大驚失色地望向韓熠昊,想阻止他,一臉肅殺的男人卻毫不留情地將剩下幾人射殺。
「你們今晚殺人也好,屠村也罷,我阻攔不了。但傷害了我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條!」面色生鐵如鐵,韓熠昊從車上跳下,踏過尸體,將昏迷的女子抱起,看著她受傷的額角,心疼地低語,「從善,我來晚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