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帝王寢殿內,鏤著金龍的香爐里裊裊而出的檀香沁人心脾。
年過不惑的皇帝,還算俊朗的眉目卻是蹙緊不展。
輕掃了一眼自己下手位分列而坐,四個氣質不同卻各有風華的兒子,眸子里有抹精銳的光一閃而過。
「幾位皇兒可曾想出對策,這容輕羽究竟你們誰來娶?」
皇帝說這話時,眸光掃到似乎要張口的太子南宮襲胤,繼續道︰「除了太子!」
「咳——」太子的話到了喉嚨被迫咽回。
容輕羽,整個東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天下第一皇商容氏的少東主。身後有著敵國的誘人財富,本人也是美貌與智慧並存。
她掌管的容家,幾百年前是東楚南宮氏皇族分出的一支。
東楚開國初期,負責培育人才的玄門、掌管四方錢財的容家、直轄天下的南宮氏皇族,三足鼎立。相互制約維系了東楚百年穩定昌盛,為了保持這一穩定不變,祖制的一條就是︰南宮氏必取一個容氏女子為皇妃。
近幾十年容氏子嗣漸漸淡薄,這一代只得容輕羽一個獨女。卻因為命犯天煞,接近她的人都得倒霉,所以不可能嫁給九五之尊的金貴帝王。
還有一點就是天生眼盲!
這天下第一霉女加盲女的容輕羽,就是普通人恐怕還得忌憚三分!就是再有錢,也得有命享受才好,據說她可是一出生就克死了親生父母。
容輕羽入宮三年,最終落了個不尷不尬的身份——宮廷正九品司樂正!後來因為七公主福祿命格,能夠擋煞,才給了她一個掛名太傅的身份。
太子噤了聲,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有多麼的疏松——太好了,他不用娶容輕羽。
而後眸光則是在自己臉帶淡笑和臉色天生冷漠的四弟三弟臉上輕耽了下,不動聲色的收回。
「父皇覺得兒臣幾個誰適合就直接賜婚便是!」這時皇帝四子南宮襲嶸開口道,語氣听起來輕松愜意。而心里是忐忑還是忌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帝听了四兒子的話,眸光微閃,卻是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兒臣不娶!」這時,三子南宮襲崢干脆的開口,執起手邊的杯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聲音一如他的人般冷漠無情。
皇帝聞言詫異的看了三兒子南宮襲崢一眼,唇邊微動,卻沒有斥責。
繼而又望向一直沒有說話的二兒子南宮襲襄,而二兒子似乎根本心不在焉,安靜的靠在輪椅里,長長的羽睫微垂,讓人看不清那雙妖冶眸子里的神色。
二皇子南宮襲襄潔白的衣衫被照進大殿的陽光傾灑,讓他整個人朦朧在光影之下,看起來似真還夢。羽睫不經意微顫間,似有妖嬈的光溢出,流光溢彩的奪目。俊美的容顏不似凡間所有,只可惜面有病態,損去了不少豐潤的顏色。
沒有三皇子的言語撇清,從神態上,已經很明顯的反應出,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事外人。
「兒臣娶吧!」
幾個皇子外加皇帝聞言皆驚詫的望向坐在輪椅上的南宮襲襄——
我娶吧!?他淡粉的唇瓣輕抿,如果不是熟悉剛才那特屬于他的清冽聲音,皇帝以為這話不是二兒子南宮襲襄說的。
==入局==
「二哥,你可考慮清楚了,當真要娶容輕羽?」出了皇帝的寢殿後,皇帝四子和王南宮襲嶸忍不住開口詢問。
俊顏上漾著如三月春風般的笑湊近自家二哥,而如果對上他的眸子,你會發現那笑意後的涼薄,仿佛春寒料峭。
南宮襲襄聞言看向自己的四弟,抬起的眸子清的如一泓清冽的幽泉。看得南宮襲嶸微微一怔,感覺這雙眼純澈的就好像一面鏡子,只要看他一眼,你就會覺得,即使是深藏在心底最陰暗處的污穢都會被洞悉,罪惡在這雙美眸里,根本無所遁形。
南宮襲襄微微翹起的眼角勾起一分天成的嫵媚,渲染著極致的妖嬈誘惑,誘惑你對他說不出任何的謊言。而他輕抿的唇角,以及五官線條,優美又增添了幾分屬于男子的陽剛。
卻因為病態,給人感覺有幾分半凋零的淒美感。
即使這樣,周遭花壇里的百花,都因為他的存在而顯得庸俗失色。
南宮襲襄雖然什麼話也沒有說,南宮襲嶸卻頓覺自己的心思好像被看穿,眸光閃了閃,然後故作無意的撇開了眸子,望向花壇里各色的花朵。
「二哥啊,皇弟可是為你的安危著想,如果你想改變主意,在旨意公布前反悔說不定還來得及!」
南宮襲嶸說,修手掐下花壇里一朵鮮紅的月季,好像很感興趣的至于鼻息間嗅聞。
太子南宮襲胤一直扶著南宮襲襄輪椅的把手,玉立在他身後,推著他前行,聞言也忍不住道︰
「是啊,二弟,你要不再考慮考慮?」溫潤如玉的眸子里是真切的擔憂。
「大哥、二哥、皇弟府上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這時三皇子也是現今平王的南宮襲崢開口,然後不待幾個兄弟說話,輕耽了四弟一眼,便轉了身。
幾個兄弟望了南宮襲崢一眼,只見他雙手背在紫色的錦袍之後,挺拔的背影仿佛一把藏鋒在瑰麗奇石下的寶劍,帶著幾分言語都無法訴清的冷漠。
太子南宮襲胤見此微微皺了俊逸的眉峰,卻也沒有說什麼。
「這件事便如此決定吧,大哥、四弟莫要再勸了!」南宮襲襄開口,望著南宮襲崢已經走遠的背影,眸光變得悠遠。
南宮襲嶸听了,眸光深了幾分,還待說什麼,唇邊動了動最終還是選擇緘默。
太子南宮襲胤望了眼輪椅里的二弟,此時一陣風過,拂起南宮襲襄寬大的衣袂,讓人錯覺,下一秒他就會被風吹走,因而羽化成煙。
又好像,他本不該生在塵世。倒是有些像修煉不成的精仙般,糅合著頹廢的美麗和出塵飄渺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不心疼憐惜這個弟弟。
太子南宮襲胤微嘆了口氣,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低垂的眸子里斂去一抹深濃的愧疚。
——
而遠處的亭台里,一雙清遠的眸子一直靜靜的看著御花園里幾個兄弟的互動,眸子沒有離開過他們顫動的唇瓣。
「去,將這個消息——想辦法帶到司馬太傅的耳里!」分明看不見第二個人的亭廊里,眸子的主人負手而立道。隨和的聲音低柔中夾雜著一份清悅,有種男女莫辨的味道。
「是,主人!」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低沉的附和。
過了好一會兒,吩咐的人似乎人已經離開,卻沒有帶動空氣里任何的波動。
墨色的身影又在涼亭里立了一會兒,才踏著悠閑的步子離開,期間不由得輕聲呢喃——
「或許——最近應該發生點什麼事熱鬧熱鬧!」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