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修卻道︰「如果,她就是咱們要找的人,你若動了她,咱們就沒有辦法向上面交代!」
「咱們自幼來到東楚,都潛伏在東楚近十年,難不成你還想再等個十年?就那樣看著容輕羽將東楚國推向巔峰更巔峰?」那人立即反駁道,繼而又說︰
「容輕羽有多大的能耐你也清楚——這滄瀾大陸的黑白兩道,各行各業哪里沒有她的人,沒有她足涉及過?
不說遠的,就說近年來的大事。四年前,冥雪樓的」冥殺令「在貴族之間風靡一時,造成人心惶惶,朝局動蕩,結果卻被容輕羽給挑了。還將冥雪樓的那群亡命之徒,給收為己用。再看看你昨晚派去刺殺賢王的四個頂尖殺手,只她三言兩語,就全部倒戈相向了!你可有辦法讓梅蘭竹菊倒戈相向咱們嗎?
再說三年前,北邊干旱,咱們讓內商趁機哄抬價格。容輕羽卻免費放糧,直接讓那些咱們用來擾亂民心的商鋪垮掉,打擊了咱們多久才緩過來?
二年前,東邊倭國進犯,安逸慣了的皇族子弟個個推三阻四。這時,容學院就出了文武雙狀元,一個被任命為東征大將軍,一個為東征軍師。這兩人相輔相成,在東邊屢戰屢勝,這幾天已經將倭國簽訂成東楚的附屬國,不日兩位文武狀元就要回朝了。
你看看這一筆筆的帳,就是東楚皇族個個躺著不動,也不用擔心東楚時局會動蕩。那容輕羽在咱們十年前來東楚的時候,是五六歲,就已經當家。表面上是容清和容韻父子在完成老東主的遺願,所以兢兢業業的結果。但細心的鑽研就會發現,容家就是在容輕羽當家那一年開始日漸欣榮的,從來帶動了整個東楚的經濟鏈。」
鳳凝修一直安靜的听那人說,半晌方道︰「如果,容輕羽當真是咱們要找的人,屆時便為我所用,你道會如何?」運籌帷幄,掌握時局,對他們而言是不難。可是商場上的事情,和容輕羽一比。鳳凝修自詡,當真自愧不如……
「我不知道那樣會如何,我知道,容輕羽十年便有如此成就,再等下去,難道你要等東楚像百年前吞並西錦國一樣,吞並滄瀾大陸上的其他兩大國嗎?屆時,咱們便成了喪家犬,還用向誰交代?」那人口氣顯得已經相當不耐煩。
鳳凝修听了微微蹙眉,然後道︰「那隨你,如果你能夠殺得了她的話!」後面便是一副不願意再多說的樣子,輕倚著轎身,狀似假寐。
這時轎身猛然一晃,鳳凝修是身子跟著不穩的一歪,眉頭蹙的更緊,卻似無事人般的依舊靠著。心里則知道,是那個其實正在抬轎子的人以為他嘲笑他打不過容輕羽,所以故意顛簸他,故意報復呢。
——
這一夜,容輕羽幾乎一夜未曾安眠。一早,便到了璇璣閣。
只因知道今天就要見到那個日思夜念了很多年的人。曾經一度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他。未曾想,還能在一個時空再遇……
一想到這里,容輕羽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噗噗跳的紊亂。一如很多年前,還是最懵懂少女時,第一次為他情動。
一路上,腦海里不禁閃過一幕幕曾經與他一起的記憶。有喜有悲,有分有合,最終不變的都是彼此之間的深情。
不禁又有些忐忑,他若是忘記了前塵,是不是還會對自己有感覺?
但是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她又擔心……所以,只要他能夠喜歡自己一點點就好,一點點就好!
紅色頎長的身影安靜的坐在八音樓的樓頂上,紅色的衣袂隨風輕擺出綺麗的弧度,風華傾世。在這蒼白的花海之間,顯得異樣的奪目美麗。
北辰流亭今日只遮住上半邊臉的銀質面具下,流光四溢的桃花眼微眨,望著一路緩步走來,然後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此時已經立在水池邊很久,被落了一發間梨花瓣的白衣女子。
他猶記得,那晚她那樣深的功力,而這刻,他根本沒有刻意掩飾,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她一般。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又眨了下眼楮,北辰流亭伸手入懷,模出一個油紙包,修長白皙的手指一層層剝開。然後從里面拿出一根熱乎乎的紫玉米,至于唇瓣輕咬了一口。
又望了眼樓下的女子,隨著漸漸露白的天光,他清晰的捕捉到了她唇瓣彎起的那抹悠遠而又清寧的笑,暖暖的,似乎又甜甜的——
頓時一訝,自是沒有想過,叱 商場一方的容氏東主,居然會露出這樣應該是屬于小女兒才又的神態。
然後咬玉米的動作微微一失準,一口咬到了玉米棒子。
輕微的聲響終于驚動樓下其實僅僅十七歲的少女,容輕羽微微轉了嬌顏抬起頭來。
然後,容輕羽清楚的感覺到侵入鼻息的那抹熟悉的奇異香氣,臉上所有的表情猛然一滯,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原來剛剛以為聞見奇香是自己思念太深,所以產生了幻覺,但是此時此刻,清醒過來,才發現,原來他已經來了——
「容太傅,早啊!」北辰流亭因為她突然的側目從剛才的驚訝中回神,繼而唇瓣一勾,露出一抹勾魂奪魄的微笑,風流中帶著風雲莫動的隨性——
雖然容輕羽看不見,但是他的樣子已經在腦海里清晰的浮現,百年來,都未曾褪色過!
她還听見他啃噬玉米的聲音,在這樣的清晨,世人崇奉的古樓頂上……一如百年前,那樣瀟灑隨性,不會被任何世俗禮教所約束,卻又是難能可貴的有情有義。
這就是,她一直愛著的人。
驀然,容輕羽唇瓣因為剎那驚訝而停滯的笑意慢慢綻開,仿佛一朵稀世的花般開放,頓時亮了新一天黎明下的清晨,暖了周遭的空氣。
而北辰流亭只覺那笑分明是那樣淡然,卻又極致的開進了他的心底。撥動了心底一根莫名未知的弦,北辰流亭只听見自己驀然鼓動的心跳,微微一恍神,然後趕忙回神。
驚覺自己剛才的失態,趕忙理了理思緒,突然很慶幸她看不見。而剛才那一剎那,分明對著她蒙著絲帶的眼楮,但是他卻產生一種她透過蒙楮絲帶在看自己的錯覺……
「容太傅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來根玉米?八寶齋新出爐的!」他突然突兀的說。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