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南宮襲襄驚疑的問自己,他剛才做了什麼夢呢?夢里人的樣貌,已經記不清,或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清過。
唯一清晰記得的,只有夢里女子那一雙帶著慍怒的靈眸,讓他心魂驚顫。那雙眸子給他的感覺分明那麼熟悉,可遍尋記憶,卻搜尋不到任何的痕跡。
春風得意樓!春風得意樓!耳邊從昨夜到剛才始終縈繞著這幾個仿佛擾了他魂魄的字,讓他的心一陣躁亂不安。
南宮襲襄冷靜下來,伸手從腰際模出一只小巧的扁圓盒子。
青蔥雪白的手指輕撫著盒蓋上奇異的花紋——這里面裝著的,便是開啟八音樓的鑰匙,寒冰玉。
自從八音樓開啟的那一日起,又或者是這個東西在他手上之日起,腦海里便時常有奇怪的畫面閃過,次數一多,讓他不禁對那些腦海里的零碎片段產生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幾夜越來越完整的夢境,更是讓他錯覺自己已經身入夢里。
曾經有懷疑過,這塊玉是不是不干淨,所以他看見的是這玉原本主人前生的記憶,而他正在被這些東西侵蝕意志。
可是,南宮襲襄又分明清楚,自己每一天都做了什麼。甚至是日常的習慣和處事決斷,都沒有錯亂,一切如常照舊。
如果說,他被影響了意志,那麼此時該喜歡的人是不是應該是他的小師妹,而不是對那個讓他莫可奈何的小女人念念不忘?所以,他更加的肯定,自己一定還清醒著!
「王爺,之前太子派人來傳話,問王爺您今日是否有空去北湘湖!」
南宮襲襄聞言,眸光才從盒子上移開,然後將盒子收回腰際內開口︰「讓莫玨待本王去吧!」
常星听了南宮襲襄的話,眸光微閃,心里以為南宮襲襄這是幾次約不到容輕羽,所以失望了。于是讓莫玨今天當他的替身,至于他自己……
「那王爺您……」
「再說吧!」南宮襲襄道,然後扶著兩邊的把手,那動作似乎是想將身體撐起——
這時,遠遠的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快給本小姐讓開!」熟悉的女聲突然傳入耳中,南宮襲襄的動作一滯。常星趕忙走到所在客棧的門口,透過門縫朝外張望了一眼。
然後忙回身壓低聲音對南宮襲襄稟報道︰「王爺,是司空小姐和司馬太傅在外面!」
南宮襲襄聞言,俊逸的眉峰微皺,然後絲毫沒有猶豫的,修長的指尖磨合,突然打了一個響指。
等司空寅月激動的強行闖入客棧的房間時,屋里已經人去樓空。
司馬雲瀧望著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的房間,眸子里閃過一抹異樣的驚訝。然後貝齒輕咬瑰色的唇瓣,在司空寅月轉眸看來時正好醞釀出一抹隱忍的委屈和失望。
司空寅月一看見司馬雲瀧的表情,一愣,繼而有些愧疚的道︰「司馬太傅,我想一定是底下人搞錯了,或許我二師兄根本沒有來過這里!」
司馬雲瀧輕點了點頭,此時的表情,似乎是已將所有情緒都掩飾好,但是卻又造成讓見者憐惜擔心的效果。
司空寅月看得果然越不能安心,想了想,又說︰「我今天听說,太子邀了眾皇子一起前往北湘湖參加船會。或許,我二師兄人也過去了!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
司馬雲瀧听得眸光頓時一亮,沒有立即點頭,只眸光猶豫的閃了閃。
「走吧!走吧!我的未來二師嫂!」司空寅月笑著道,然後主動親熱的挽起了司馬雲瀧的手臂,帶著她往樓下走去。
看著司馬雲瀧因為她的調侃而浮現紅暈的美麗容顏,司空寅月的眸子里一抹精光一閃而過——這麼迎合我,是想利用我當出頭鳥?真以為我愚笨呢!那就利用吧,你利用的越頻繁,破綻便會越多,那樣就會讓二師兄更看清你究竟是如何虛偽的本質!司馬雲瀧,你想當我的二師嫂?做夢去吧!
司馬雲瀧這時故作羞澀的低下了頭,沒有看見司空寅月眼底的神色。
而司空寅月也同樣沒有看見司馬雲瀧眼底一閃即逝的厲光——你以為我真相信你是想幫我?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嗎?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司空寅月你越是順水推舟,就越體現的你有多麼愚鈍天真。憑你這樣的豬腦,也敢妄想仙人一般的賢王?下輩子投胎再說吧!
兩個各有心思的女子姐倆好的互相挽著下了樓,渾然沒有察覺,客棧的內院里,被大樹上的綠葉層層遮住的深處,一雙眼楮將她們的一切小動作都看盡了眼底。
一聲幾不可查的嗤笑,悄悄的在空氣里蕩漾了一下,便又如風散去。
——
四月的北湘湖,是每年最熱鬧繁華的時候。
每日一早,各種小販與來自五湖四海的才子佳人,還有看熱鬧的路人甲乙丙丁就已經陸續結伴喧囂在了波光嶙峋的湖邊。
來的早的,早就已經乘了船只泛舟湖上。
來的晚的,只得擠在湖邊,或是圍著一些游方人世擺起的琴棋書畫等桌案,互相切磋交好起來。而實際上,能來這里的人,多半抱著的志願是可以被哪位路過的高官甚至是皇族中人看中。
那樣即使湊不上七月聚賢會的熱鬧,至少也有機會弄個一官半職光耀門楣。
有的則是純屬看熱鬧,看看路過的船只上歌舞升平。瞅瞅路邊的各方學士藝人或交流,或爭的面紅耳赤。
湖上,一艘雕欄畫棟,裝飾的似錦繁華的船只內。
一雙帶著三月春風般笑意的鳳眸輕耽了幾眼岸邊的情形,才收回眸光,望向自己對面面色平靜的南宮襲襄︰「二哥,這樣的盛會,怎麼不約上咱們未來二皇嫂一起?」
南宮襲嶸似笑非笑的問,似乎是真的很友善的提出這樣一個疑問。
「四師兄,這種時候,提那個掃把星做什麼?真是大煞風景,你是想要咱們的船變成沉船嗎?」終究想辦法擠上船的司空寅月這時不滿的出聲抗議,不滿的嘟起了唇。一掃之前在外的清冷,在幾位是自己師兄的皇子面前不由得多了幾分嬌俏調皮的任性。
「寅月,休得胡說!」太子南宮襲胤這時出聲低斥,一向溫潤的眸色微微一沉。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