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王的盲妃 074章 故意將他推到【手打VIP】

作者 ︰ 南宮四葉

南宮襲襄在容輕羽動身的瞬間,就已經察覺,妖冶的眸色一閃,最終是坐著沒有動。

就在容輕羽的指尖堪堪踫觸到他的臉時,猛然僵住,然後指尖蜷縮攥緊。下一瞬,猛然身形搖晃的扶住了桌面,另一手則是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部。

「容小姐,你怎麼了?」南宮襲襄眼見容輕羽如此,連忙伸手去扶她。

就在他伸出手時,肩膀突然一沉,一雙手更快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南宮襲襄眸光一凝,卻覺余光處一抹銀亮的顏色劃過,才止住還擊的沖動。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一襲皓潔的顏色掠過眼前,順便一帶將容輕羽攬進了懷里。

容輕羽也在這時,改捂眼楮為捂心口,驀然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桌上的茶水。不及去擦拭唇瓣殘留的血跡,便在來人懷里不省人事。

「你——師傅!」南宮襲襄驚訝的看著來人,神色因為對容輕羽的擔憂和玄門天尊的出現而起的情緒復雜交織著。

南宮月離快速封住容輕羽身上的幾處大穴,見她皺緊的眉心在昏迷中平復,才抬眸去看南宮襲襄。

「她怎麼樣?」南宮襲襄趕忙問,眸光始終擔憂的落在容輕羽的臉上。

「你只要謹守自己的誓言,她便不會有事!」南宮月離道,聲音輕卷如雲般飄渺。里面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但在看著南宮襲襄時,眸子里透露的卻是矛盾的警告。

南宮襲襄聞言身子猛然一震,他剛才的話,師傅……全都听見了……

身側修手不禁捏緊,再望了眼臉色蒼白的容輕羽,南宮襲襄的眼底一片掙扎愧疚之色。是他害的她傷成這樣嗎?

「師傅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對吧!」南宮月離望了南宮襲襄掙扎的神色一會兒,開口。望了眼懷里人事不省的容輕羽,然後微移了步子,在南宮襲襄因為他的問題而一愣時,將容輕羽轉交到了他的懷里。

軟玉溫香在懷,雖然容輕羽現在昏迷不醒,但是南宮襲襄心房還是忍不住一陣悸動,身子都跟著忍不住一顫。

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但見她的腦袋耷拉在自己的胸膛,就要滑下去,趕忙伸手,將他擁住攬進臂彎里。然後,她就那麼清晰的貼著自己為她紊亂的心髒位置。

「不想她有事的話,就記住你答應過你父皇的話!」南宮月離說,望了眼臉頰此時染上紅暈的南宮襲襄,銀色的痛苦幽深的有些泛灰。「她會嫁給你的,只要你別再自己給自己拆台!」

最後一句,說的可謂別有深意。

南宮襲襄听了,不禁一陣心虛。

「師傅可有辦法治她,徒兒看她好像傷的不輕!」是掩飾此時的心情,也是真的擔憂,南宮襲襄望向南宮月離。

南宮月離望了眼臉色蒼白的容輕羽,眸子里波光一閃︰「如果想她快點好起來,可以渡些純陽真氣給她,不過——你的身體卻不允許你冒險,所以,為師勸你,還是讓她自行恢復吧。也就十天半個月吧,她自會無事。」

也就十天半個月?

南宮襲襄听得懷疑的睨了眼南宮月離,眸光又落回懷里人兒的身上,沒有做聲。

南宮月離最後望了容輕羽一眼,繼而一個提氣,突然快速無聲的掠了出去。

雖然南宮月離沒有打一聲招呼,不過南宮襲襄還是感覺到了,再抬頭,也只來得及看見一抹銀亮的顏色消失在庭院花海深處。

望著南宮月離離去的方向,南宮襲襄唇瓣微動,似乎想挽留。

可幾乎是南宮月離前腳剛走,南宮襲襄就听見身後傳來的雜亂腳步聲。

「喂,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人家主人家又沒有請你,你怎麼就徑自往里闖?剛才你沒有听見,容太傅在約見賢王殿下嗎,你這人知不知趣啊?」女子氣惱的聲音隨之從一牆之隔外傳來。

「司馬神巫如果真的尊重主人家的意思,怎麼也跟上來了?」難子清澈如泉的聲音隱約帶著笑音。

「魏嵐霖你——」司馬舞縈一听,頓時郁結無比。她和他的行為能夠比嗎?她是在阻攔他好不好!而且,她和容輕羽的鐵姐們關系,也是他這個臭男人可以比的嗎?

「而且,來的可不止本官一個人,為何司馬神巫只盯著本官不依不饒?」說著,好看的鳳眼耽向小臉氣的通紅的司馬舞縈,突然勾唇一笑。

司馬舞縈被堵的一噎,但對上面前男子突然的笑顏,頓時被迷的七葷八素。

只見眼前的男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瀲灩的鳳眸因為她的身姿比較矮,所以幾乎以睥睨的姿態垂看著她。

他墨綠色的官服穿的雖然還齊整,不過官帽卻月兌在了手上,翡翠玳瑁豎起一頭如墨的發絲,幾縷落在耳鬢,帶出幾分不羈的味道。俊雅無雙的容顏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卻因為他的動作被渲染出一分隨性。清寒的眸子里,波光如潭,看似清亮,實則幽深不見底。

這是一個清冷如潭,一眼就讓人感覺深不可測的俊美難子。他所到之處,空氣似乎都因他的氣場激蕩出一圈圈沁涼的漣漪。

這人正是有天下第一美難子之稱的魏嵐霖!

看這裝束,應該是剛剛下朝便直接來了容府。而與他隨行的,則是一身孔雀藍的宦官服飾的鳳凝修。鳳凝修站在一旁,雖然容貌屬于另一種極致的豐神俊美,不過氣場上卻顯得如霧靄般淡薄內斂。站在魏嵐霖身邊雖也不顯得低人一等,可那一身象征性的宦官袍子,會讓人不由得不會太去注意他的存在。

「誰讓魏大人你是這一群人里長的最丑的,司馬神巫一定是討厭你了!」少女童稚的聲音驀然想起,話出口,人已經行至。

不待被罵作丑男的魏嵐霖回應,只覺一抹淺粉的顏色一晃,南宮靈彩就已經竄身繞到拱門的門口,雙手叉腰,圓而晶亮的眼楮大瞪著,擋住了一眾人的去路。

「本宮的二皇兄在里面和未來的皇嫂說體己話,你們就暫時不要進去了!有什麼天大的事,等本宮的二皇兄走了再說!」

南宮靈彩雖然個子小,不過勝在氣勢強,而且她這樣的身份充當門神,魏嵐霖與鳳凝修都不過是人臣子,怎敢逾矩了去?

「既然七公主如此說了,下官遵命便是!」魏嵐霖淡聲道,然後當真無所謂的腳跟一轉,施施然的走向正對拱門處的一座涼亭,先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絲毫沒有身份上的拘束和卑怯。

司馬舞縈見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魏嵐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惱怒,正巧回過頭來看她。再次撞進那雙如幽譚清寒的眸子,司馬舞縈已經不如之前那般驚艷,而是朝他翻了個白眼,就徑自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魏嵐霖見此眸光深了幾分,卻也沒有繼續和司馬舞縈抬杠的意思。

夢里——

迷迷糊糊的意識仿佛無邊無際的昏暗,容輕羽感覺此時的大腦一片混沌,整個人仿佛懸浮在虛空之中,沒有重心點,感知不到任何的寒冷和溫暖。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陣清新的藥香沁入鼻息。讓她的神魂隨之一震,稍微恢復了幾分清明,這才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腳落地的瞬間,容輕羽感覺到有熱煦的風吹來,接著听見一陣輕淺的腳步聲。

秋葉飄飛下,容輕羽猛然轉過頭去,正看見一抹素白挺拔的身影與她背道而馳,而且漸行漸遠。那人衣袂翻飛,飄渺的不似在人間。只一抹背影,便讓人心生驚艷。

「離憂?」容輕羽下意識的輕喃,眨了下眼楮,好奇這個新婚半個月卻有名無實的夫君這是要去哪里。

而男子听見她的喚聲,微微側身。然後,男子的半張側臉入目。

這瞬間只看著那半張側顏,就讓人感覺,任何人世間的的七情六欲都是對那人的褻瀆,就好似那首詠頌蓮花的句子︰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所以,對于這個本應該是這世界上與她最親近的人,每每接觸,她總是忍不住被他感染的一樣清醒,不會有意亂情迷的時候。所以,對他的感情也一直是喜歡的,卻不能愛。

然後,容輕羽听見男人說話了︰「你回去吧,我去趟將軍府!」溫和的聲音清冽如夏日沁涼的水。

將軍府?容輕羽只覺心房突然一陣不安的抽搐,卻又不知是什麼原因。本能的就想追上他的腳邊,讓他帶她一起過去。

還記得,新婚之前,北辰將軍答應幫自己取些曼陀羅的種子回來,協助她研制麻醉散。半個月不見,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可是不待她的請求出口,男子如玉的俊美容顏便已經偏轉,比之之前更焦急的離去了。

「皇嫂如果真的想去,不如偷偷跟上!」這時另一個男人低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容輕羽下意識的轉了身,防備的倒退數步,盯著身後背著陽光,讓她看不清臉的墨袍男子。

「南宮悠雲,你怎麼會在這里?」

「皇嫂不必問我為何會在這里,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帶上這個!」男子的輪廓不甚清晰,可是那外放的得天獨厚的王者氣息,仿佛天地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擬超越。

南宮悠雲說著,已經伸出手,將一粒藥丸遞向該是容輕羽前生的容羽嫣。抬手間,動作竟是無比的溫柔。

容輕羽懷疑的接過——

而就在她的指尖踫觸到那粒黑色的藥丸時,突然眼前的世界一陣天昏地暗。心里驚錯間,那種沒有重心的感覺又瞬間離去。

等意識恢復,驚覺,自己已經四肢僵硬的不能動彈半分。

而容輕羽心里分明知道,剛才那一粒藥丸,叫做假死藥。猶記得很多年前她拿到那藥丸,吞下後,便躲在了房梁上——此時她脈象微弱,卻可以不死。為的,就是不讓下面的幾個高手發現自己的存在。

意識整理清晰,已經忘記是夢還是回憶……

容輕羽一抬眸,對上床上那一抹妖嬈的鮮紅。

還有床邊立著的兩道頎長的身影,其中一抹正是她剛剛離府的新婚夫婿,南宮離憂。

「你為了一個心懷叵測的女人千里迢迢去往北域,就為了盜取這幾粒花種?如今害的自己四肢俱廢,你認為值得嗎?」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痛心疾首的對著床里的人道。

而自從在夢里回到這間房間,容輕羽的眼楮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床鋪上的人。這樣的距離,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可是不用看,他的形貌也早已鐫刻在了她的靈魂深處,仿佛開在心血里的曼珠沙華,美麗致命、刻骨奪魂,即使是讓她墮落深淵也無法消磨去他的芬芳,反而越滋長越妖嬈。

此時他因為疼痛而沁出的汗水,折射出的晶瑩光澤狠狠的刺傷了她的眼。

四肢俱廢!四肢俱廢!雖然已經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可是每每夢里回顧到當時的情形,依舊讓她忍不住為他疼的幾乎肝腸寸斷。

原本頂天立地的他,原本叱 戰場的他,原本驚才艷絕的他,原本翻手**的他……轉瞬成了一個不能動彈的廢人。這樣的打擊讓他怎麼承受?

如果她沒有向他提及花種,他又怎麼會只身一人獨闖北域皇宮,怎麼會遭來如此禍端?

而即使是這樣——

「師傅說,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肯親手殺了她,便會為你續接筋脈,如若不然……」無情的話,自她那個謫仙般的新婚夫婿嘴里說出。那般的淡然,又那般的冷漠絕情。

說話間,華麗的寶刀被抽出袖子,置于紅衣男子的枕邊。

可是,她的心已經麻木了,也是這一刻,她才知道。她對南宮離憂的喜歡,遠不及對北辰崇羽的心痛。原來,她是愛他的……而今遲鈍的發現,卻已經是……

她想恨卻不知該恨誰,恨天,為什麼讓她第一個遇見的人不是北辰崇羽而是南宮離憂。如果,她的到來,換來的是北辰崇羽的萬劫不復,那麼她寧願一開始南宮離憂就沒有救過自己。她也不用為了回報還這份恩情,錯付一生,還連帶著拖累了其他人。

恨自己,為什麼當時那麼遲鈍?

……

而後來,其實紅衣的男子什麼也沒有說,他的答案她也一樣永遠記在了心底——

「師傅,你就當從來沒有收過我這個徒兒吧!」

「她是悠雲派來的奸細……她前後不一的性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曾經的囂張跋扈才是她的本性,而今她只是偽善的想挑撥咱們師兄弟之間的關系!她想要的,只是你手里的兵權!北辰,你醒醒吧!」南宮離憂有幾分焦灼的規勸。

「離憂——你不信她,我信!」曾經的北辰崇羽堅定不移的道。

……

「離憂,你這樣對她,但願你將來不會後悔……」

「羽兒,如今我已經不能再護你,你逃吧……逃的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破軍會替我保護你!」

「羽兒,在江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一直卻只敢在心里說——因為我知道你愛的是別人,我不想讓你為難……為你所做的一切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哪怕,你將來不會記得我北辰崇羽……」

……

「容羽嫣,你逃不掉的——為了天下蒼生,我只能犧牲你,所以,對不起。即使……我是愛你的……你那麼善解人意,應該也理解我的吧,我不是特別正對你,而是——哪怕要被犧牲的那個人是我南宮離憂自己,我也甘之如飴!

只是,這次要死的,必須是你!你休想和北辰在一起,生你是我南宮離憂的妻子。死,你也是南宮皇族的皇妃,不會和北辰崇羽有任何的瓜葛……因為,如果我先死了,必先殺了你!」

「為了天下蒼生……你必須死,必須死……」

……

許多的聲音在耳邊交織,如夢如泣歌,一幕幕都仿佛還在昨天。

容輕羽感覺心一陣陣的絞痛著,夢里的視線已經被眼淚模糊,她卻不想離開這夢境。只因為,夢里那個她傾心相對的男子,亦是無怨無悔的愛著她的。就怕一旦離了夢境,面對的是一個已經陌生了的他……

「北辰你放心好了,那老妖怪不幫你醫,我幫你醫!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想你活著,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著!」他都願意為她下地獄,她又怎麼舍得不生死相隨?

所以,她不惜暴露自己隱藏的異世醫術,為他續接筋脈。

然後,夢里交織的每一個片段都只剩下那一抹妖嬈的紅影,還有他萬般美好的笑顏……輪回難忘。

「容小姐?容小姐?你怎麼樣?」誰的聲音在耳邊焦急的呼喚,容輕羽卻听不見,方轉出夢境,她便再次掙扎著墜入無邊的夢里。

「你只要吃了這藥,我便解去北辰身上的毒!而且,你必須想辦法讓他出征!」俊美出塵的容顏就那麼冷漠的對著她,說出的話哪里還有半分人情味。哪里是那個她初時認識的,救死扶傷的溫潤大夫?

即使是在夢里,她都能夠感覺得到,南宮離憂身上的寒意。

然後,容輕羽毫不猶豫的接過南宮離憂手里的藥丸,咽下喉嚨︰「如果我死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訴北辰,我是怎麼死的!」

說完,容輕羽亦是決然的轉身離去,飄起的白色衣袂落成誰眼里最後一抹顏色,無限蒼白下去,寂冷如雪,白,鋪天蓋地……

然後鏡像轉換,燭火搖曳之下,她含羞帶怯的望著眼前面容半毀的男子︰「北辰……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如果……那時你不嫌棄我——咱們,便給彼此一個機會可好?我保證,那時,我已經不再是南宮離憂的妻子!」保證不再是南宮離憂的妻子,她只能保證這一點……對不起,對不起,她沒有把話說完。

然後,那個傻傻愛著她的美好男子,便真信了她的話。帶著滿腔期待,在她鼓勵的笑顏下,與他依依話別,為了天下蒼生出征西去。

送行當日,城牆之上,眾目睽睽,她卻不能名正言順的抱他一次。第一次重生的命運,便如此短暫的結束在了他看不見的身後……

後來,她以為老天眷戀。給了她二次重生的機會,與他在征途相遇……可是好景不長。人生百年,是不是老天嫉妒他們後來的生活太美好,所以縮水成了十幾年。

那麼如今的第三次呢?

「容輕羽?羽兒,你醒醒!羽兒?」南宮襲襄眼見容輕羽半晌不醒,而且不斷的囈語一些他听不清的話,心中百感交集。

分明,她在傷心抽泣著,可是,為什麼卻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

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難道她的眼楮,惡疾很重嗎?

南宮襲襄想到這里,心里一陣揪疼。此時因為為她灌輸真氣,而有些虧損的身體已經漸顯無力。卻還不停的拿帕子幫她擦拭去額頭沁出的汗水,輕喚著她。試圖將她帶離那應該不算美好的夢境,可是又怕太大聲驚嚇到原本有傷的她,于是只得耐心又溫柔的在她耳邊呢喃著。

可他平時都用六成的功力壓制相思引,如今一口氣給容輕羽灌輸了兩成,只剩下兩成。而相思引一旦發作,他就必須得用全部的功力去抵御。如今漸趨不適的身體提醒著他,這次的相思引似乎要提前發作了。于是,便漸漸覺得有心無力起來。

望了眼床上的容輕羽,南宮襲襄搖了搖頭,想搖去相思引將要發作帶來的暈眩感。可是,卻是有心無力。

就在他的身體將要倒下床沿時,一支手及時的扶住了他。

「王爺!」

南宮襲襄借突然出現的常宵的手穩住了身形,伸手探向容輕羽的脈搏,確定她內息穩定了,這才松了口氣——還好,只是噩夢了。

「常宵,快帶我離開這里!」南宮襲襄強撐著說完最後一句,便身子一軟,跌在了容輕羽的身邊。最後的手,停留在她的手邊,徒勞的想要抓住什麼,卻在常宵扶起他後,越離越遠。

……

羽兒?羽兒?是誰在喚她?陌生的聲音,為何有如此熟悉的溫柔?

容輕羽猛然驚醒,然後發覺自己是躺在床上,而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縷特殊的藥草清香。

微微凝神,發現房間里除了自己,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容輕羽不禁詫異,接著感覺到胸臆間充斥著一股暖暖的熱流,那股熱流正逐漸侵蝕著她之前堵塞在胸月復之間的濁氣。

這個發現讓容輕羽一陣疑惑,然後趕忙盤膝坐起調息。待真氣在經脈內運行一周天後,方垂下手臂。

這時想起那陣藥草的清香,不用說,她也知道這氣息該是屬于誰的。

看樣子,南宮襲襄已經離去,而且,似乎離開不久的樣子。

那麼,剛剛究竟是誰灌輸的真氣給她?

這麼自問的時候,腦海里首先閃過的就是南宮襲襄四個字。

然後便被自己這個認知驚到,他灌輸真氣給她,他不要命了?

一想到這里,容輕羽趕忙從床上坐起,精準的快步走向門邊。

猛然推開房門,這時一陣香風撲面而來,沁涼的花瓣被風拂了自己一臉,帶走了空氣里殘余的那一抹藥香。

剎那,仿佛有什麼異樣的東西隨之劃過心頭,讓容輕羽不禁一怔。想要抓住那感覺,可是它卻仿佛那種藥香般消失無跡。

「小姐!」

「輕羽!」

怔愣的片刻,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人未至,聲已入耳。

「輕羽你怎麼了?沒有穿鞋子就站在這里!」司馬舞縈第一個蹦到容輕羽面前,擔憂的望著她。但見她氣色如常,便松了口氣。

「小姐,剛才賢王爺的侍衛急匆匆的就離開了,說賢王身體不舒服,還說你暈倒了,你沒事吧?」容歡隨後也眼淚汪汪的趕到,但看容輕羽比之早晨好看了很多的臉色,不由得一詫。

「我沒事,剛才听見外面有動靜,所以就出來看看,忘記穿鞋子了!」容輕羽解釋道,而她說話間,容歡已經小跑步的奔進房內幫容輕羽拿出了鞋子。

「你們幾個也不知道避嫌,還不轉過去!」司馬舞縈當即擋在容輕羽面前,凶巴巴的瞪著尾隨而來的魏嵐霖與鳳凝修。

魏嵐霖無辜的眨巴了下瀲灩的眸子,轉過身去。繼而似乎很隨遇而安的望向枝頭被風拂的輕輕擺蕩的梨花枝,很用心的欣賞起來。

等容歡幫容輕羽穿上鞋子,司馬舞縈才讓開一些距離,期間卻沒有再看魏嵐霖一眼。所以沒有注意,魏嵐霖在轉過身來時,眸光若有似無的在她的臉上耽過。

「容太傅,貴體安好?」鳳凝修這時問道,聲音里透著幾分關切。

「不知鳳總管與魏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只是偶感風寒,方才有些不適,不過如今已無大礙,有勞鳳總管掛心了!」容輕羽微轉了身子對著鳳凝修的方向道,一言一行間,感覺自己身體確實比之前輕松了不少。

這樣,對于南宮襲襄此時的擔憂便愈甚。究竟他輸給了她多少真氣?如果他有個萬一……北辰會不會從此怪上她?

而對于南宮襲襄這樣的明顯的示好,她還能否定他的感情嗎?可是,對于這樣一個其實也不差的男子,她真的沒有多余的感情去回應。她的身心,早就永遠的屬于了另一個人,而且此摯難渝!

「皇上听說了昨日北湘湖的事情,所以讓雜家送些滋補品過來,順便讓雜家傳個口諭——容太傅可以繼續在府上修養,早朝能免則免,還是身體要緊!還有欽天監那邊也快出結果了,容太傅有些東西也該準備了!」

鳳凝修道,繼而讓出身邊的魏嵐霖道︰「皇上怕容太傅不太懂這方面的繁瑣禮節,家中又無長輩,所以特命魏大人過來,代禮部負責將來需要的禮聘之事!」

容輕羽聞言心房猛顫,老皇帝讓鳳凝修過來,恐怕探病是假,讓她預備婚事待嫁才是根本目的。

她就要嫁給南宮襲襄了,就要嫁給「他」以外的別人了!

一想到這里,心底怎麼也不能平靜,面上卻還要力持鎮定。听完鳳凝修的話,便又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那就有勞魏大人了!」容輕羽最終道,其實心底已經有些心不在焉。

「這是下官的分內之事,容太傅不必太客氣。」魏嵐霖應道,繼而轉向一旁的司馬舞縈道︰「還請神巫早日核算出良辰吉日,下官也才好進入日程安排,然後早日促成這樁天賜良緣!」

被點到名的司馬舞縈一愣,繼而望向魏嵐霖,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了什麼。卻難得的沒有立即與他抬杠,而是微皺了秀眉,望了眼容輕羽道︰

「八字都還沒有核對出來,魏大人急什麼?而且,終身大事豈能草率?尤其還是容太傅與賢王爺的,一個不小心出了差錯,魏大人與本巫誰也擔待不起!」

然後不理魏嵐霖突然幽深了幾分的眸光轉向容輕羽道︰「輕羽,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聲,你給我的銀票,我已經都轉交到我大姐手上了,你可以放心災區的事情了!然後,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說完,拍了拍灑落在衣擺上的梨花瓣,就施施然的轉身經過魏嵐霖身邊往梨落苑外走去。

獨留一眾人在原地,詫異的望望走掉的司馬舞縈,又望望臉色平靜的容輕羽。

容輕羽是不知道此時听見司馬舞縈這話的鳳凝修與魏嵐霖怎麼想,不過她卻明白司馬舞縈突然來這麼一句的用意。

「沒道理,都吃著人家的血汗銀子,卻厚臉皮的假裝不知道的!」遠遠的傳來司馬舞縈大聲咕噥的聲音。其實說是咕噥,還不如說是喧嘩了。

在司馬舞縈看來,不管容輕羽是為了誰護衛東楚,她只看見她做的事實,她知道,容輕羽從來就是現世的活雷鋒,做的事情,沒有幾件是為自己考慮的,結果卻還被很多人排擠。身為穿越同人,她真的為她覺得不值。

既然她自己不說,就由她來為她昭告所有人好了!

她不僅要讓老百姓看見容輕羽的好,也讓這群位高權重的上位者看見。

沒的什麼都來算計她,還不知感恩。就是婚姻之事,也不能讓她自主。

這也是她們老鄉加好姐妹一場,她唯一能為她做的了……她照顧了她這些年,她也不能老吊兒郎當的了。

而她之所以與魏嵐霖杠上,便是為了容輕羽的婚事已經私下與他起過沖突。此時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詛咒魏嵐霖︰你丫的要是給咱拖後腿,當心老娘將來把東楚最丑最跋扈刁鑽的女人配給你。

而方才回應他的話,便也算是警告了。八字之事,終究還是拿捏在她司馬舞縈的手上,她說不合的婚事,還真沒有人敢成的!

「等等!」眼見著司馬舞縈要走出視線,容輕羽即時出聲喚道。

司馬舞縈聞言疑惑的回轉過身來,望向容輕羽,期間還不忘不善的 了魏嵐霖一眼。

「我想去賢王府探望一下賢王的病,正好與你府上同路,一起吧!」

——

「輕羽,你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八字的事情,要我怎麼做嗎?」馬車內,司馬舞縈擔憂的望著對面靜坐著的容輕羽。

容輕羽聞言,微微回神。剛才,她也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各種——

比如說,讓司馬舞縈直接說二人八字不合。

比如說,她現在不去賢王府,任南宮襲襄去冒生命危險。

可是每一條一浮現腦海就被她自己給否定,第一點,如果司馬舞縈幫了自己,指不定皇帝會對司馬舞縈不利。為了偌大的容家,為了東楚百年平衡,殺一個小小的神巫對帝王之家來說是連眼皮都不用掀一下的事情。再者,又給她指婚給其他人也是她最不想的。

第二點,如果南宮襲襄這次出了差錯,別說憑北辰流亭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再接受自己!就是她的良心上也過不去,她多麼想狠心一點,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為了救自己而死,她做不到。

最初的行醫道德,早就已經根深蒂固在了她的心底,生成了根本的品質,難以更改。

「你已經核對出來了嗎?」容輕羽梳理了下心情反問。

司馬舞縈聞言一訝,然後笑道︰「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的眼啊!」頓了下,卻是嘆了口氣又道︰「雖然說我精通這個,但是我說我其實從來不信命理之說,你信嗎?」

「你有話就直說吧!」容輕羽道,哪里听不出司馬舞縈這是在提前給她安慰。

司馬舞縈一听容輕羽的話,知道被看穿,卻也只能訕然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百年難得一見的天作之合!而且命格里為你們分析的結果是,一開始或許有些誤會矛盾,還會有些劫難阻隔。不過只要你們同心協力闖過去,越往後就越是蜜里調油,到最後的發展結果就是非卿不嫁娶!簡直是讓人人艷羨的宿世好姻緣啊!」

司馬舞縈說,期間注意著容輕羽的表情。

難得的,看見容輕羽的眉心因為一件事大幅度的蹙緊。

「輕羽?你沒事吧?」

容輕羽兀自沉郁著,這老天爺這次的玩笑是不是給她開的太大了一點!

她突然想笑問︰命運安排她來到東楚,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本來遇見北辰,以為這里本應該是她的歸屬地。

可是這幾番波折下來,讓她不禁懷疑,她當真是上輩子造孽太盛,所以過來受愛恨不能的情苦懲罰的。若真的如此,她便不奢求自己會如何,只要——別再一並折磨他就好!

可是,情根已種,誰還能撤足離開呢?如今這局面,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舞縈,麻煩你幫我將婚期拖到七月聚賢會之後吧!」容輕羽靜下心神,最終決定道。現在,她也只能以拖延的方式,給自己充足的時間去搞定那個太過正經的北辰流亭了!

馬車行駛不多時,便到了賢王府。

門房一听說是容輕羽來了,根本就未及去通報,便將大門閉合拒容輕羽與大門之外。

「我們王爺身體不舒服,需要靜養,還請容太傅改日再來吧!」門房努力表現的淡漠的道,而心里則是直打鼓。

心想今天這差事真是讓他給攤上了,攔未來主母啊!他的前景堪憂啊!可是,王爺有令,他也不能不從啊!

馬車內的容輕羽听見馬車外的話,不禁皺眉,這南宮襲襄又怎麼了?據她估計,他此時應該正在受病痛折磨,如果說是擔心她看見他病發的樣子的話。她的醫術,他本就沒有理由懷疑啊!

然後腦海里不禁浮現之前在容府花園里,南宮襲襄說過的話,心頭的隱憂越來越重。有沒有可能,北辰流亭與南宮襲襄其實……

她都感覺那一刻他是想告訴她什麼,但是此時卻似乎又是反悔了!

「那門房 的不得了,輕羽,怎麼辦?」一起跟過來的司馬舞縈折回馬車,一掀簾對著車內道。

可是待定楮,卻發現車內已經空無一人。

稍微詫異了一下,司馬舞縈回望了眼經緊著臉盡職盡責站在賢王府門口的門房,大聲嘆息道︰「哎,容太傅啊,咱們也別為難人家一個小小的門房了,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吧!」說著,便頹喪著臉上了馬車,「歡歡走吧!」

其實本就不想自己小姐拖著病弱的身體過來的容歡聞言微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依言一踢馬月復。哼,要不是小姐剛才走的時候有交代,她早上前去拆賢王府的門板了。

賢王府的門房眼看著容府的馬車架走,這才松了口氣。

殊不知,他千防萬防的人早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遠處的一棟樓閣里,窗戶後的一雙眼楮正看見容輕羽翻身進牆的動作。

「王爺,你還真了解容太傅啊,她果然翻牆進王府了!」

常宿佩服的嘆道,然後,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聲。

常星趕忙走回屋內人的身邊,看著臉色煞白的南宮襲襄不無擔憂︰「王爺,容太傅的醫術那般高明,你為何不讓她幫你看看,興許她真能幫你根除此病。」

南宮襲襄聞言妖冶的眸色卻是黯淡了幾分,只道︰「走吧!」他怎麼會忘記,上次她說的解毒方法……

常星聞言趕忙走至這間布置的還算清雅的房間里唯一的床鋪邊,微一拍床頭的鏤空花紋,三聲響之後,正對床鋪的書架跟著抖動,片刻便向兩邊自行移開,露出了一個出口。

常星不敢耽誤,趕忙推著南宮襲襄走近密道。

密道的門也在主僕二人的身影沒入之後,悠然闔閉。

而幾乎是在書架闔閉的同一時間,房間的門邊被從外推開。一個身材臃腫的婦人,扭著腰身,端著擱置著繡品的簸箕走了進來。

婦人走至窗邊,傾身爬上矮榻,將原本只露出縫隙的窗戶完全推開,就著窗外大好的光線,著手做起手上的活兒來。嘴里也跟著哼唱起民間的小調,曲音不甚婉轉,卻是甚有情調。

背在賢王府的牆頭內,容輕羽站在梨花下,一陣風過,吹拂她淺藍色的衣袂,飄逸而月兌俗。听著一牆之隔的民舍閣樓里傳來的婦人的歌聲,容輕羽秀眉微蹙,猶豫了一下,最終信步離去。

如果她猜的沒有錯,南宮襲襄這是故意想讓她欠他的情啊!

她知道南宮襲襄就在身後,不禁驚嘆他的心思慎密,還有在自家王府對面藏樓的秘密。但是她知道,有些秘密,即使是知道,也是不能說的……

然後又想到,關于他與北辰流亭身份的秘密,心里又打起了結。

「呱!呱!呱!」容輕羽剛剛走出沒有多遠,就听見一陣鳥鳴,不多時,小八哥便撲騰著翅膀停落在了她的肩頭之上。

「不好啦,不好啦,香香不見啦,香香不見啦!」雖然已經停定,不過八哥小九依舊不安的在容輕羽的肩頭撲騰著翅膀,顯然十分激動緊張,能夠感覺到期間還有一分難以掩飾的惶恐。

容輕羽聞言心頭一跳,原本不太確定的懷疑再次劃過腦海,可是卻還是不敢妄下結論。

因為她也有想過,是不是這兩師兄弟故意安排今天的事情想誤導自己。

這麼想的時候,不禁捏緊身側的秀拳輕問︰「什麼時候不見的,在哪里不見的?」

「小木屋里,香香收到一只死鴿子的書信後,就立即關了房門。小九見他許久不出來,從窗戶縫一看……沒有香香了!沒有香香了!就是剛才,就是剛才!」

剛才?容輕羽努力從小九給的訊息里分析出時間的出入。以小九的速度,從城郊飛回她這里,至多不會超過一刻鐘。

而一刻鐘前,南宮襲襄還在她容府為她運功療傷……

可是,小九很久以前就跟在她與北辰身邊,對于自然的感知也很敏銳,不可能認不出北辰的真偽。那麼,有人冒充他的可能便被排除。

可是一想到之前南宮襲襄分明故意引自己去模他的臉的行為——究竟他其實是想用美色誘惑她?還是故意想透露什麼訊息給他?

但是又覺得前者的想法太牽強,因為世人皆知她容輕羽自小目盲,心目中或許會有事物的雛形,可是對于人的面貌又怎麼會有美丑的概念?

「你再回去繼續蹲點,看他什麼時候回來!」容輕羽輕聲吩咐著小九,小九聞言嗚嗚咽咽的應了,便效率的竄飛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安慰容輕羽道︰「美人兒,你別太擔心,香香一定好好的,不會再向以前那樣突然消失不見的!」

容輕羽聞言心房猛然一顫,腳步僵在原地,直到小九已經飛遠的看不見,才微動了身子,想要離開。就在這時。突聞遠處一陣異響。

不待她給出什麼反應,就已經听見似曾熟悉的少女聲音︰「咦,你是……」

雖然對方沒有指名道姓,不過容輕羽感覺得到,這里目前除了她和面前那個內息不低的少女外再無二人,她顯然是在和自己說話。

以她的速度,應該能在對方發現自己的第一時間離開。可是或許太久沒有遇見敵手,所以即使遇見危險,她的警覺性也難以提起來,加上剛剛的走神,所以讓對方發現了自己。

而听見少女的疑問,容輕羽不無詫異,這聲音……這不是司空寅月嗎?她為何會不認識自己般?

司空寅月上下打量了容輕羽一眼,眸子里探究的意味明顯,最後眸光落在容輕羽的蒙楮絲帶上才恍然大悟道︰「你莫不就是我那未來的二師嫂!」

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好奇,而沒有半分的惡意。

「你是司空小姐?」容輕羽反問,對于對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並不意外。

而她這一聲司空小姐,問的可是模稜兩可,不知對方會如何向她介紹自己。

如果她猜的沒有錯的話,這個少女,應該不是之前與自己起過沖突的司空寅月。

「咦,容小姐見過我妹妹寅琪嗎?」少女驚訝的道。

一听少女這話,不用再問,容輕羽已經猜到面前這個女子的真實身份了!

「嗯,見過了!」容輕羽道,卻沒有多說其他!

司空寅月看了眼容輕羽淡然冷靜的態度,眸光閃了閃,嬌顏上的笑容依舊。而不知是因為面對的是個瞎子,不用表現的太做真,還是因為本性如此,所以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此時不禁心想︰這容輕羽不是見過冒充她出現的司空寅琪嗎,怎麼都不好奇的追文一下,他們雙胞胎姐妹的關系嗎?

「我猜也是了,不然容小姐怎會一下就猜出寅月的身份,說起來,我與我妹妹不論是聲音還是相貌上都幾乎是一模一樣!從小就是親生父母,都難辨我們是誰。剛才,容小姐有沒有錯把寅月當做了寅琪?」

說著,司空寅月自己輕笑起來,聲音清脆無偽。好像已經與容輕羽很熟的樣子,一點兒也不排斥容輕羽的身份與存在般。

容輕羽靜靜听著,卻也只是勾唇微微淺笑。

司空寅月自己笑說了一番,轉而似是終于想起來這的目的般,開口︰

「咦,對了!寅月雲游采藥在外,听說了二師兄與容小姐的婚事,所以特意趕回帝都,一回來就來了二師兄府上為他送藥。可是這王府前後左右都轉遍了,卻不見二師兄的人影。想來我二師兄是與容小姐在這後廷賞花啊,只是,不知我二師兄此時人在何處?」

前半句說的有些調侃曖昧的味道,而後半句就是真心疑問了。

容輕羽對于司空寅月的自我介紹,心底頗有興味。

她都還什麼都沒有問,這下卻已經知道,她是什麼曲折身份,打哪里來,從哪里去了!看樣子,是根本還不知道自己與他妹妹司空寅琪的沖突。但是,她卻已經知道,這幾日與自己有矛盾的是冒充司空寅月的司空寅琪,而非眼前與她自來熟的少女。

對著此時司空寅月,容輕羽卻仿佛在听她說︰之前和你鬧矛盾的是我妹妹司空寅琪,而我司空寅月對你其實很友好,從來沒有任何成見,你可以放心的和我交朋友!

「我不知道,我剛剛也是翻牆進來的!剛剛听你說了,才知道,賢王不在府上!」容輕羽很干脆的道。

而一听容輕羽這話,司空寅月忍不住一陣錯愕。翻牆進來的?這話也說的恁理直氣壯了點兒吧!

一時間,突然不知該如何接容輕羽的話。

這要是個毛賊,她立馬拉去送官法辦了。可是這個女子的身份,可是南宮襲襄未婚妻的身份。她甚至都不好問她,怎麼有大門不走,卻翻牆進來?

急中生智間,司空寅月隱含媚色的眼波一轉︰「咳,這麼巧啊,我也是翻牆進來的!」聲音里不禁帶了幾分俏皮。

而她說的也的確屬實,她從小就是幾個師兄弟最寵的小師妹,所以只要不是殺人放火,許多事情師兄們也都由著她高興了。

容輕羽听得司空寅月這話,亦是听出了這層意思,看來,他們師兄妹的關系還挺融洽的!

然後笑道︰「還真是巧,不過我要走了,司空小姐可以繼續在這里等賢王爺!」

說完,便轉了方向。

司空寅月見此,眸光微閃,然後忙出聲道︰「正好我也要走了,不如一起吧!」

容輕羽听見司空寅月這話時,人已經掠到了牆頭上。然後卻當沒有听見般,快速縱身而去。

「容小姐,等等我嗎!」司空寅月見此,趕忙使出渾身解數追了上去。

容輕羽听得身後的追喊聲,不禁詫異,這個司空寅月的正主,看樣子是要賴著她啊!

反正她已經掠出很遠,可以完全當作沒有听見。

可是,一直等容輕羽回到容府好一會兒,門房來通報,她才知道這個司空寅月不是一個普通的牛皮糖。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粘著自己追過來,但是她現在是懶得應付這些可能居心叵測的女人給的算計。

于是,果斷的再次從後門離府。

听說這些日子梅蘭竹菊在容學院的表現挺不錯,所以決定過去看看,也正好可以去看看那群孩子……

卻不知道在她走後,府上接著又來了另兩位許久未見的故人。

——

下午的時候,本還是陽光明媚的天氣。融了昨日半日蓄積的雪之後,傍晚的時候,天又突然暗沉下來,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看天色,估模著暴風雨將要準時襲向預測的地方。雖然帝都離災區較遠,受到冷空氣的波及也實屬正常。

臨出學堂的時候,容輕羽拒絕了梅蘭竹菊的護送,一個人抄的小徑往回走去。

雖然雨聲朦朧,但是細密無聲。東楚的大街小巷,基本上還是百年前的街道布局。所以即使不用看,她也能準確的找到回去的路。

沁涼的雨滴被微風拂亂,不時的避開淺白的梅花傘,拂向她的衣袂和臉頰。

一頂軟轎此時輕搖著自容輕羽的身邊經過,容輕羽仿若未覺,心里想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

本已經走過的小轎這時卻突然停住,轎子的窗簾被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掌從里掀開,一張俊美的容顏露出在轎簾後。

「容太傅?」男女莫辨的聲音,一如他的面貌,如最悠遠的清脆山嶺,看似清新怡人,卻始終給人一種仿佛被萬千霧靄繚繞住,看不透其後最真實風景的飄渺感。

容輕羽听見聲音,微微側身,正對轎子的方向。

「鳳總管!」

「咳咳……」就在容輕羽話音方落的時候,突听轎內傳出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容輕羽微微一訝,卻不是因為那猶如陳年頑疾的病咳,而是——那分明該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一個宦官的轎子里傳來女人的咳嗽聲……

「雜家正欲去往府上,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容太傅!」鳳凝修道,語氣里比之平時多了幾分慶幸的味道。

看情形,似乎是找容輕羽找的很急。

「哦?不知鳳總管找本官何事?」容輕羽問。在鳳凝修出聲喚她的時候,就已經止住步子,未再靠近轎子半分,也只字不提剛才听見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鳳凝修唇瓣微動,方想說什麼,轎內的咳嗽聲又起。而那聲音,分明有幾分︰你不听見這咳嗽咱就不肯罷休的味道般。

而轎子里的鳳凝修卻是目露緊張之色,然後已然控制不住焦急的情緒般,緊張的開口︰「不知能否去府上再說?」

容輕羽頓了下,才輕應︰

「嗯,也好!」

「容——」鳳凝修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見容輕羽手中淡朱色的梅花傘一收,一個縱身躍上了牆頭道︰

「那本官就先走一步了,鳳總管慢走!」

「也好,叨擾容太傅了!」鳳凝修道,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不然的話,他還真不好意思讓容輕羽一個眼楮不方便的人跟在轎子旁走,也更不好讓她和個病人擠一個轎子!

等容輕羽回到容府,鳳凝修的轎子不多時也到了。因為之前她吩咐過門房,所以鳳凝修的轎子是直接被抬進的後院。

「鳳總管,我家小姐吩咐,讓奴婢請您去暖風樓!」丫鬟小茹恭敬的將鳳凝修迎出轎子,當看見他扶出的年輕美貌女子時,臉色並無多大的波瀾。

鳳凝修就忍不住多看了那丫鬟一眼,不禁想,這容府一個小小的丫鬟就這樣處變不驚。想來,容輕羽不是治下有方,就是知人識用。

當容輕羽听見走近的腳步聲,和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咳嗽聲時,知道鳳凝修已經來了。

「鳳總管請隨意坐!」容輕羽道,絲毫沒有主人家的架子。

「容太傅,雜家今日來此,其實是有一事相求!」鳳凝修先將自己扶著的女子安置在一方椅子上靠妥,才轉向容輕羽懇切的道。

那女子在听見鳳凝修的話時,微抬羽睫,暈染著病色的眉目間,滿是憂郁之色。似乎是見身邊的鳳凝修為自己這般求人,有些于心不忍。

女子雖然臉色蠟黃,可是眉目生的也算是中上姿色。因為這一路久咳,導致淚腺被刺激,美目里此時盈滿淚水,不禁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楚楚之色。

「凝卿……」

容輕羽本來還端坐在主位上,听見鳳凝修的話方想應答,就听見女子柔媚的聲色。手里的杯子不禁一滯,只覺渾身的汗毛都在一根根豎起。

如果不讓她知道眼前的年輕男子是東楚帝王身邊最得力得寵的宦官還好,那她還能當這是一對蜜里調油的小情侶,而那女子近乎發喋的聲音,不禁讓她揣度——這鳳凝修的品味……

鳳凝修只覺自己的衣擺一緊,然後微微回過頭去,幽幽的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好似安撫的拍了拍女子縴弱的肩膀。

然後那女子又是一陣咳嗽,比之之前更嚴重了般,听入耳里讓人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不禁讓人擔憂,她再多咳嗽兩聲,會不會將心肝肺也都一齊咳出來。而當日,她沒有咳出來。

「鳳總管的這位朋友是……?」容輕羽跟著問道,已經都不好意思裝作不知道屋里多了一個陌生女子。

鳳凝修聞言,眸露掙扎之色,猶豫了下這才開口︰「其實雜家這次前來,是想向容太傅求藥的!上次听聞容太傅為司空小姐與司馬太傅解了冰靈花之毒,想來一定是醫術高明。所以這才冒昧的上門拜訪,望容太傅能夠施以援手,救救家姐!」

家姐?容輕羽對于鳳凝修這個解答不無意外,這時卻听那女子又是一陣咳嗽,便壓下驚訝客套的道︰「看來鳳姑娘病的不輕,不如鳳總管先扶她進後廂休息,之前本官已經讓底下人熬了藥了,待會兒喝了藥應該會好些!」

鳳凝修聞言,驚訝的微睜了眼睫望向容輕羽。

已經讓人熬藥了?她好像都還沒有把脈吧!難道,她的醫術當真已經到了只听听聲音和嗅下氣味就能斷出病人病情的地步?

「容太傅……」方想問容輕羽為身邊人診斷出的病癥,鳳凝修又頓住。又擔憂的望了眼身邊的病人,顧忌到病人的身體和心理承受內力,于是便應下容輕羽的建議︰「那便有勞容太傅費心了!」

待那女子隨著府里丫鬟依依不舍的走出客廳後,鳳凝修才暗自在心底輸了口氣,恍然一副如釋重負的心情,但是這一切心里活動皆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不知容太傅可診斷出家姐得的究竟是什麼病?」一等人走了,鳳凝修就趕忙問道。

「鳳姑娘是中毒了,而且時間拖的比較久,所以傷及肺腑。不過還好,還算及時,如果再遲個一天,恐怕性命垂危!」容輕羽道,語氣里有幾分為鳳家大姐病情慶幸的味道。

「中毒?!」鳳凝修聞言驚訝出聲,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姐姐中毒的事情般。待想到容輕羽說已經沒有大礙,仿佛才冷靜下來。微垂的眸子里隱露一股無名的憤怒,似是心痛至極的一種掩飾方式。

「嗯,本官已經命人準備了鳳姑娘需要的藥材,就放在為鳳總管與鳳姑娘準備的馬車上了。待會兒等吃完這貼,鳳總管帶回去,一日讓鳳姑娘服上一貼,三日之內便可清毒。然後這里還有一副調養的方子,鳳總管可照方為鳳姑娘滋補,不出十日,鳳姑娘便可生龍活虎了!」

容輕羽說著一推手邊筆墨因為陰雨天氣還沒有完全干掉的方子,指給鳳凝修看。

而鳳凝修一臉的驚怔,並沒有立即去拿容輕羽手邊的方子。

容輕羽也沒有催,好像沒有察覺鳳凝修的情緒變化般,而是揉了揉太陽穴,一副很累的樣子。這架勢,分明是要送客了!

鳳凝修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復雜之極的心情,臉上的表情好似狂喜。

但是狂喜之後,又是憂郁。

猶豫再三道︰「容太傅,雜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鳳大總管又為何還要說出來為難人呢?」鳳凝修的話未完,就听見一聲清朗干淨的聲音入耳。

這時,一雙白淨的手便掀了一旁的簾幔,一抹墨色的身影隨之從後面走了出來。

走出的人分明還是個十**歲的少年,俊美干淨的如夏花的臉上已經有了另類的奪目風華。少年不耐煩的神色很明顯,看樣子是已經躲在那後面很久,見鳳凝修沒完沒了的請求,于是沉不住氣的自己出來了。

「于風!」容輕羽听見少年的聲音,不禁出聲提醒,卻沒有責怪的味道。

「于將軍!」鳳凝修看見從簾幔後走出來的人,顯然很是吃驚。眸底快速閃過一抹異樣的顏色,不過只一瞬就隱瞞在那雙各種神色似真還假,卻讓人看不清的眸子里。

「鳳總管,本將軍的義姐大病初愈,已經很累了!如果鳳總管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里便不奉陪了!」

鳳凝修聞言,眸光猶豫的閃了閃,再望了眼從端坐改為一手支著臉頰半倚著桌案的容輕羽,最終妥協的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擾容太傅了。今日之恩,改日定當登門拜訪!雜家告辭!」

轉而望向于風將軍道︰「于將軍,後日慶功宴上見!」

說完,向容輕羽一拱手,便轉身慢步離去。于鳳聞言淡淡的撇了鳳凝修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嘴里說的三日後的慶功宴暗示的是什麼。他是在拐彎抹角的提醒他,他回京的日子在明天!

雖然不太喜歡這個人,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風姿讓同身為男子的他都忍不住贊嘆。

可惜了是個心懷叵測,又是個閹人,不然的話……

待確定鳳凝修離開後,于風眸光一轉,一改之前的冷厲,轉而露出一抹明亮如夏花的笑湊到容輕羽身邊道︰

「容姐姐,我有沒有變厲害?剛才你沒有發現我吧!」

「就你那點伎倆,還好意思跟東主炫耀!」這時,從于風之前的簾幔後跟著走出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輕俊俏男子,很不客氣的打擊他道。「如果我猜的沒有錯,剛才,就連鳳總管都已經發現你了!」

「清寧,就你話多,回帝都了都改不了戰場上勞里嘮叨的毛病!」

「小風,多听听清寧的話,你沒有虧吃!」容輕羽跟著說,原本支著臉的手收回,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疲態。

于風听了,朝清寧不以為然的 了自己的軍師亦是好友的顧清寧一眼,卻沒有反駁容輕羽的話。

顧清寧對上于風的眼神,無奈的搖頭笑笑,雖然外貌上不如少年的俊美,不過一身書卷氣息流露出來,與微轉的眼波里流淌出的內蘊糅合出的風韻,頗是迷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容輕羽輕問,語氣里幾分關懷。

于風聞言與顧清寧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才道︰

「應該是……在容姐姐自湖底強搶了一個民男,繼而扛走的前一刻!」于風道,語氣里不無調侃。

顧清寧聞言卻是背過身去,當沒有听見于風的沒大沒小。

容輕羽聞言,唇瓣微動,卻沒有反駁。心道,果然是她教出來的人,都跟她一樣學會揶揄人了。

「去看過憐曲了嗎?」容輕羽淡笑著問。

于風一听憐曲二字,俊顏上驀然浮上一層紅暈。

一旁的顧清寧見此,假意輕咳了一下,捂著嘴在一旁竊笑,換來于風的一記瞪視,卻依舊不知死活的反而笑出了聲。

「可不,回來時,還發了密信給皇上,說是半路擔憂義姐的傷勢,所以請求提前回京。結果,一進京,就先去了春江苑!」

「顧清寧,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于風被顧清寧一調侃,臉上的紅霞更艷。

但見自己的警告對顧清寧無效,漂亮的眼楮氣的圓睜。

「寧寧回來了嗎!」這邊的斗嘴沒有結束,遠遠的從庭院里就傳來一聲滿含驚喜的呼喊。

接著,顧清寧只覺眼前一花,一個淺黃的影子便已經竄到了自己身邊,激動的扶住自己的肩膀。

「秋弟,是大哥回來了!」顧清寧先是愣了下,繼而笑著道,比起竄進來的容秋回的激動,便顯得冷靜了許多,不過一雙漆黑的眼楮里流露出的光亮說明了他此時心情其實也很激動。

隨後,梅蘭竹三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于風很不屑的撇了容秋回一眼,似乎並不待見他,然後便徑自坐到了一邊的椅子里。只在撞見無恨的時候,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算是問好了。而之前面對容輕羽時的和悅之色,也漸漸斂去。此時靜坐在那里,倒多了幾分人上將領的沉穩。

「秋弟,一年不見,你長高了!」顧清寧輕拍了拍容秋回的肩膀,語氣欣慰,「武功也進步了!」

原來,兩年前的新科狀元顧清寧,如今的隨軍副帥兼軍師與容秋回其實是親生兄弟。早年,容秋回為了供自己兄長讀書,走上了一條堪稱不歸的路。

後來因為遇見容輕羽,顧清寧就進了容學院,容秋回才改走正道。即使是這樣,顧清寧對這個弟弟心里依舊是充滿愧疚的……

兩兄弟寒暄間,容歡與憐曲魅雪幾個也跟著走了進來,眸光一對上門口,于風的眼楮頓時就亮了,立馬迎了上去。

容歡望了屋里一眾人一眼,臉上含笑,然後直接走到容輕羽身邊道︰「小姐,晚膳都已經備妥了,要不要現在傳膳?」

容輕羽聞言點了點頭——

這一晚,可想而知的,久別重逢,一眾男人在一起少不了把酒言歡。

容輕羽不能沾酒,所以期間只是喝了幾杯清茶,祛除空氣里的酒氣,看大家把酒言歡。

等晚膳結束,所有男人斗酒斗的爛醉如泥的被抬回房間時,已經近子時。

吩咐容歡去打點一些事宜,容輕羽獨自走在細雨之中。這時的雨已經比傍晚時稍大,落在梅花傘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不停歇的雨水洗去了空氣里塵土的氣息,大片的鮮紅海棠花被風雨拂亂,花香裹在潮濕的空氣里沁入鼻息,怡人芬芳。

容輕羽才走了幾步,卻听一陣異響。便下意識的微微轉身,對著原本身後的花叢的方向。

這時,一陣風過,將雨水帶進傘內。

此時,匍匐在矮灌木里的北辰流亭看見容輕羽轉過身來,趕忙凝神鼻息,就怕被她發現。可是胸腔內翻滾的痛楚,卻逼的他陣陣作惡。

而且,俗語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涼開水都能塞牙縫。你越不想的事情,反而越容易發生。

分明他已經隱去身上的香氣,可是,容輕羽還是走過來了。

然後,容輕羽靜靜的站住了,下午一身新換的淡朱色紗衣又被雨水打濕,隨著微風輕微的擺蕩,擦過旁邊的矮灌木。仿佛風雨飄搖里一抹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虞美人。

北辰流亭閉息伏在花壇的邊緣,琉璃色的眸子直盯眼前的少女,這一刻驚覺,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然後又不禁驚覺懊惱,自己是被毒影響了神智還是怎麼回事,居然不知不覺跑到了容府。

北辰流亭心思各種復雜間,突然感覺雲層滾動間,漆黑變灰的夜色下淡朱色的影子一閃,接著身邊的花壇上便多了一雙小錦靴。

北辰流亭驚詫的抬眸去看身邊還舉著傘的容輕羽,此時頭頂雖然多了一把傘,可是部分雨水還是被風垂落進眼底。

北辰流亭唇瓣微動,知道自己還是被發現,于是正想站起來。

這時,突覺腰際一陣麻痛,猛然讓他驚的滯住動作。

同時,余光看見剛才那只淡朱色的小錦靴縮了回去——她,她踢他?!

而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她踢到了他的穴道,他不能動了!余光再去瞥她的腳,卻發現,她居然還有繼續往前走的趨勢,眼看著就要踩上自己的胳膊。

「你——」北辰流亭郁結的出聲。

「北辰統領?」容輕羽听見北辰流亭的聲音一陣驚詫,仿佛這才發現面前有個人般。「原來是你在這里!我還以為是園丁忘記在這里的花肥袋呢!」

如果這話出自其他任何一個人的嘴里,哪怕那個人不是個瞎子,他都可能會相信對方的話,可是眼前的人是誰啊?

武功蓋世的容輕羽!以戲弄調戲他為樂的容輕羽!

一時郁惱,北辰流亭只覺胸腔內又是一陣翻滾,有血腥氣涌上喉嚨,逼的他輕咳出聲︰「就算是花肥袋,你三更半夜不回房去睡覺,跑到花壇里來踢什麼花肥袋?」姑娘我知道你沒病,你就是故意想氣咱,引起咱的注意吧——北辰流亭如是想著。

而且,剛才她肯定是故意點他穴道的了!

「看來,北辰統領傷的不輕!」容輕羽柔聲道,已經在北辰流亭身邊蹲來。

而一听容輕羽這問的,北辰流亭本以為容輕羽是想給自己解穴了,可是容輕羽只是蹲在自己身邊,甚至知道他受傷了,也沒有現出半分擔憂的神色。

「是啊,本統領身受重傷,而且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了!」北辰流亭惱道,不禁懷疑這個女人之前對自己的在乎和熱情。

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嗎,怎麼也不過如此嗎?

容輕羽哪里沒有听出北辰流亭話語里的不郁,面上卻依舊淡定,跟著輕應了一聲︰

「噢!原來如此,這里此時既無他人……那麼也只能就由本官親自護送北辰統領回屋了!」她巧笑倩兮,很溫柔體貼的道。

然後,在北辰流亭還沒有應答時,只覺腰際一緊,整個人被一只縴秀的臂膀攬住。一邊臂膀被架上縴弱的肩頭,很快的便飛掠過風雨之間。

待他定下神來,人已經被推倒在了溫暖馨香的床鋪里,濕透的衣衫在跌倒間,被從身後拉走。

北辰流亭這才驚覺,容輕羽之前置于自己腰際的縴手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他的腰帶。

一拉一扯間,他完全不能動彈反抗。

不過幾乎是在衣衫離了自己的時候,輕薄溫暖的被褥便覆上他被雨水浸的發寒的身體。

這刻身體因為有東西遮蔽而升起的溫暖,也一並傳入心底深處,驚的他心底的某根弦也為之一顫。

「你先在這里休息,我去給你配藥!」這時床邊傳來容輕羽的聲音。

北辰流亭這才在心底的悸動中回神,轉眸望向立在桌邊,剛剛點燃燭火的容輕羽。而她的一邊手腕里,還擱著他濕透的衣物。

然後一陣羞惱愕然,方才,方才……她公然的就這麼扒了自己的衣物。意識到這點,銀質面具下的俊顏一片燙紅。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男子?

「你知道我中了什麼毒?」北辰流亭忍不住問,已經完全自動忽略掉她有違禮教的所作所為。因為幾次交鋒下來,他已經知道,與其用道理說服這個女人放棄自己,那還不如去街頭馴服幾個地痞無賴來改邪歸正的有成效性。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自動忽略一些不合時宜的問題。

「你呼出的氣息里帶有血氣,這血氣雖然淡薄,不過里面的甜香卻很清晰。而這甜香,應該是來自七步花的花蜜。制毒之人,是天下十大奇女子之一的毒女冥閻笑。她的這種毒,只供給東楚四大殺手之最的魑!而四大殺手魑魅魍魎從來都是孟不離焦,出手的定金就是上萬兩。你是惹上了誰,讓對方肯花天價來殺你?而且,這七步花也是有市無價的奇毒珍品!」

容輕羽道,然後已經將北辰流亭的濕衣衫至于一旁,徑自走到一旁的屏風後。

在北辰流亭詫異容輕羽走到他對面的屏風後要做什麼時,原本還穿在容輕羽身上的淡朱色外衫便被月兌了下來搭上了屏風頂部,那燈光折射的角度,正好將容輕羽曼妙的身姿應在在屏風後,若隱若現。

北辰流亭見此情形,只覺胸腔內一陣氣血翻涌,再次咳嗽出聲。而這次受到的刺激似乎頗大,所以咳嗽兩聲後,北辰流亭便覺喉嚨一甜,腥甜的血便涌出了喉嚨。順著被墊高的枕頭,落在了身邊的月白色被面上。

容輕羽听見屏風外的動靜,立即折身出來,快速閃到床邊扶起北辰流亭。

同時快速的出手,點在北辰流亭身後的各處大穴。身體里的真氣也隨著指尖動作,從北辰流亭的筋脈流入他體內。

北辰流亭頓覺胸口憋悶的感覺消失不少,呼吸也順暢了很多。

「謝謝!」緩過氣後,北辰流亭下意識的道。這時穴道已經被容輕羽解開,可是當一抬眸,看見衣衫單薄的容輕羽時,心神又是一滯,趕忙羞惱的轉過頭去。

容輕羽身上的中衣算是半干,與他這樣貼近的距離,讓他清楚的看見她在半透明的中衣後若隱若現的身形,他都知道她今天穿的褻衣和外衫一樣,是朱色的了!

這個女人啊,真是無時無刻不用盡方法勾引自己。

而此時此刻,雖然是為了救自己才突然沖出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懷疑她是故意的。

「淤血吐出來就好了,待會兒再吃貼藥,很快就會沒事的!」容輕羽這時道。

北辰流亭听得這里,頓時驚訝的看她,卻見容輕羽已經轉了身朝一邊走去!

果然啊,她就是故意做這些事情氣他的!雖然目的是為了他好,可是……可是能不能換一個不要這般勁爆的?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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