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襲襄進得暗室,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被鐵鏈鎖著手腳,形容枯槁的老人。差點就沒有認出來,這番憔悴形容的人是誰,。
「父皇!」南宮襲襄這一聲幾乎是哽咽出的喉嚨。
當南宮襲襄撲到南宮穹宇身邊的時候,其他幾個兄弟也跟著趕了進來。
幾位皇子一看見南宮襲襄扶起的南宮穹宇時,皆驚痛非常,紛紛撲了過來驚喊︰「父皇,你怎麼樣?」
「快!快傳御醫!」
容老東主夫婦被押進了天牢听後發落,南宮穹宇很快被帶出了密室,經過御醫診斷,只是因為長期被關押,飲食不當造成的營養不良,所以身體有些虛弱外,並無大礙。
南宮襲襄還記得答應容輕羽黎明之前回去王府的約定,但是又始終記掛天牢里的容氏夫婦,總感覺這禁錮謀宮的事情太過蹊蹺。
只因為,循著從墓地里那個抓到的刺客身上的線索,到寢殿捉人,結果雖然出乎意料,可是過程卻出奇的簡單。
一時間,因為擔心南宮穹宇的傷勢也沒有辦法去審問,只得干著急。
他當然不會懷疑羽兒會與這謀宮之事有關,但是之前容老東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太子又是認識容老東主的,難免不會將這事牽扯到容輕羽的身上。
望了眼氣氛沉重的帝王寢殿內,南宮襲襄猶豫再三,最終決定,還是先回府去看看。
如今南宮穹宇已然月兌險,反而容輕羽是他最擔心的了。
如果等父皇醒來,欲對容輕羽發難,他在場,也還能拼死一擋。
南宮襲襄跟南宮襲胤打了聲招呼後,南宮襲胤望了眼太子還在忙碌的帳幔後,點了點頭︰「你且先回去看看皇弟妹吧。雖然容老東主的身份還有待商榷,可是畢竟他當眾被擒,又說出那樣的話……恐對容府不利,你早些回去部署也好。待父皇醒來,皇兄也幫你勸勸看!」
說著還寬慰的拍了拍南宮襲襄的肩膀。
南宮襲襄听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南宮襲胤,由衷道︰「皇兄!」雖然謝謝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兄弟兩人眸光對上,便自然懂得那份血濃于水的兄弟情義。
這邊交代完,南宮襲襄便片刻不留的往殿門口奔去。
正好這時,一人匆匆忙忙的跑進大殿里,幾乎與南宮襲襄撞了個滿懷。
南宮襲襄伸手扶住匆忙進來的小太監的一邊手,淡聲提醒︰「小心一點!」說著,便要松手離開。
「王,王爺,王妃要生了!」小太監不顧尊卑,卻是激動的一把拉住南宮襲襄的手臂。
南宮襲襄乍听這話,頓時一陣發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王妃不小心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
後面的話小太監還沒有說完,就覺面前人影一閃,一陣風過,已然不見了南宮襲襄的影子。
南宮襲襄一時間腦袋里趨于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喊,羽兒動了胎氣,要生了,要生了!
以至于沒有發現空氣里的異動,直到面前的路突然被擋住,南宮襲襄才驚覺回神,抬眸看向擋在帝王寢殿階梯下一眾暗衛打扮的帝王二十四衛。
南宮襲襄一眼認出眼前二十四人的裝束,也是瞬間腦海里一陣清明。
很早他听說南宮穹宇有難,沒有回來,便是因為這二十四衛沒有動。但後來發生的種種又讓他以為,二十四衛疏于防範。
但如今南宮穹宇剛剛月兌險,都未曾醒來,這二十四衛又因何突然出現,而且這架勢很明顯的是要擋他去路。
「皇上有命,沒有諭令,賢王不得離開皇宮半步!」二十四衛里的首領,沉聲對南宮襲襄宣布。
「皇上有令?」南宮襲襄听得這話,不見驚詫,反而是勾唇笑了,「皇上何時有令?」
二十四衛的首領一听南宮襲襄這反問,眸光微閃,卻是不說話了,只是直挺挺的站著。
「咳!咳咳,咳……」僵持的短暫功夫,南宮襲襄方捏緊拳頭,就听得身後的大殿傳來一陣咳嗽聲,而且還越來越近。
南宮襲襄沒有立即回頭,可是依舊分辨得出那咳嗽聲應該來自誰。
雖然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是若仔細看去,便可以看見他握緊的關節上凸起的青筋,可以想象得到,他內心此時壓抑的痛苦情緒。
「襄兒,父皇剛剛醒來,身體不適,你過來扶一下父皇!」身後,南宮穹宇仿佛很困難的擠出這句話。
南宮襲襄听了,只覺心頭更痛。
「父皇身邊,不是有皇兄與三皇弟,四皇弟攙扶嗎?羽兒將要生產,請恕兒臣心切,趕著回去看望她。」南宮襲襄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向南宮穹宇有禮的一揖。
「咳,咳咳……」南宮穹宇見此,又是一陣咳嗽,不知是身體真的不舒服,還是察覺到南宮襲襄的疏遠而氣的。
「難道偌大的賢王府禮就沒有其他人了嗎?你就是回去了,也是等穩婆接生!」
「父皇如今剛剛月兌離險境,應當好好去休息將養身體才是,如今攔著兒臣,不讓兒臣回府,實在沒有道理。」南宮襲襄望著南宮穹宇,定定的鎖著他的眼楮,突然淒然一笑。
南宮穹宇看見南宮襲襄這樣的笑容,心頭終究劃過幾分不忍。但想到自己這一路走來,從王爺到太子,最後君臨天下。豈容一個女子毀了他想留給最寵愛的兒子的大好江山,所以,心頭一顫也只是瞬間。
繼而眸光一凝,沉聲令道︰「來人吶,容氏一門意圖謀反,傳朕旨意,立即查封容府,前往賢王府捉拿容輕羽歸案!」
「父皇!」南宮襲襄听得南宮穹宇這話,當即變色,心頓時沉到谷底。
這瞬間,不知為何眼前就閃過來之前容輕羽的神色,還有她說過的話——
如今看來,難道她早就知道他父皇要對付她,但是卻擔憂,依舊以身犯險……想到這里,南宮襲襄又急又擔心。
但看此時天色,已然黎民已過。不知道容輕羽是因為擔心他而發生早產危險,還是因為南宮穹宇事先就已經派了人暗盯在賢王府,驚擾了她?
可是仔細想想,他之前已經肅清過賢王府一次,難道還不干淨嗎?
南宮穹宇只是淡忘了眼一臉沉痛的南宮襲襄一眼,繼而下令︰「二十四衛听令,將賢王南宮襲襄拿下,交大理寺處理,審問清楚,究竟有沒有與容家勾結叛亂!」
「父皇,不可!」扶著南宮穹宇出來的南宮襲胤壓抑了一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勸阻。
對于眼前突發的一切,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而且,剛剛二皇弟不是才親自拿了那個容老東主,救了父皇月兌險嗎?
容輕羽如今懷的還是南宮市皇族這一輩里第一個孫子輩的,南宮穹宇為何如此計較?
「這期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而且二皇弟妹如今的情況危急生命,懇請父皇格外開恩,讓二皇弟速速回府去看望二皇弟妹!」
南宮襲胤再接再厲的勸說道。
一旁的南宮襲嶸听了,也趕忙跟著附和︰「是啊,況且,帝都之內莫非王土。就是二皇兄有異心,又怎麼出得了幾十萬大軍駐守的皇城?求父皇開恩!」
另一邊的南宮襲錚見兩個兄弟都為南宮襲襄求情,頓了下,唇瓣剛剛開闔,就見南宮穹宇舉起手道︰「誰再求情,同罪論處!」
——
賢王府產房內,剛剛經歷了人生二次鬼門關的容輕羽急促的呼吸未平,卻猛然睜開了蒙楮絲帶下的眼楮。
就在剛才,孩子離開身體的瞬間,仿佛有一抹血色劃開了深濃的黑夜,直直的刺進她的心底,帶起一陣疼痛。
那疼痛,甚至超越了生產的疼痛。
「輕羽,是個男孩子呢!」那邊,司馬舞縈激動的將普出世的孩子裹進了暖被里,小心翼翼的踫觸著孩子粉女敕的臉頰,激動的對著床里的容輕羽道,還沒有發現容輕羽的異樣。
見孩子因為自己的踫觸裂開無牙的小嘴憨憨一笑,司馬舞縈頓覺母愛泛濫成災,恨不能將女圭女圭揉進懷里,又怕弄傷了他。一時間,就抱著女乃女圭女圭,在那里兀自傻笑著。
沒有發現,站在一旁的無恨低垂著的如雪眸色微微一閃。之後,只是安靜的在水里浸濕帕子,清洗著手上沾染的血水。
之前,容輕羽突然提前一個月陣痛生產,剛剛安置在府里的產婆又不十分牢靠,所以司馬舞縈與無恨便進了產房,在一旁協助幫忙。
沒錯——
之前當無恨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和她同僚許多年的梅蘭竹菊其余三個人,還有冥雪樓老大夢無影。
這意外,僅次于當初一眾人為容輕羽灌輸純陽內力,而無恨主動退出房間,對鳳凝修說的那句︰「其實我和你差不多!」的驚訝程度!
唯有準產婦容輕羽,好像並不意外的樣子。
容輕羽听見司馬舞縈的話,並沒有被隱引去注意力,而是忍著身體的疼痛,半撐起身體,坐了起來︰「舞縈,你幫我去問問外面,看王爺回來了沒有?」
「誒,輕羽,你趕緊躺下,你還不能坐起來啊!」司馬舞縈一手急著想將容輕羽按回鋪上,一邊又月兌不開孩子,一時間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禁不滿的道︰「這人也真是的,不是听說皇上沒事嗎,這去傳話的人都回來了,這當爹的居然都還不回來!」
「孩子給我抱吧!」這時,洗干淨手的無恨走了過來,順手接過司馬舞縈手里的孩子,幫她減輕負擔,又說︰「剛才東主你一聲也未吭,這孩子出世了,也一直在笑。怕是大家在外面也擔心你的狀況,我帶孩子出去給大家看一下,順便問問王爺回來了沒,興許,他早就回來了在外面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