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襲錚與藍尚書兩人正對峙著,這時,南宮襲錚只覺余光處一抹異樣,突然眸光一閃,轉過頭去。
只見此時的天空烏雲密布,逐漸暗沉。
可是卻陸續的有蝴蝶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很有目標性的朝容輕羽的方向聚攏過去。
這時,百姓們亦都看見了容輕羽那與眾不同的瞳眸,紛紛驚疑萬分。尤其是那些蜂擁過來的蝴蝶,更是纏在容輕羽身邊流連不去。
這奇特的景象讓人們一時間忘記對容輕羽眼楮給出反應。
「哪里來的這麼多蝴蝶?」藍尚書皺眉看那些蝴蝶,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卻是帝王身邊的玄隱暗衛統領,北辰流亭。
因為該人體帶奇香,所以才能招來蝴蝶。
但容輕羽以前就沒有听說過也有奇香的,怎麼這些蝴蝶也聚攏了過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望向容輕羽的方向,卻見她低垂著羽睫,紅色的瞳孔被半掩在下面,看不見具體的神色。
即使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可是,露出全部面孔的容顏還是讓眾人忍不住驚艷了片刻。
她那張輪廓優美的臉頰上,秀眉帶著幾分颯然英氣,眉心印著的好似蝴蝶又似花兒的印記異樣奪目,唇型與眼角又上翹起一抹天成的嫵媚,那雙異色的瞳孔在長長的羽睫遮掩下,仿佛欲開的彼岸花,妖嬈非常,奪目驚心。兩種不同的元素卻糅合成了她一張絕世的臉,正氣妖華,無雙傾城。
緩緩的,容輕羽抬起頭來,也看見那些在自己周身盤旋的蝴蝶。唇瓣這時興起一抹淺淡而溫柔的笑,蒼白的唇瓣因此多了些血色。
南宮襲崢直覺哪里不對勁,但是一時間就想不起來。
容輕羽望著灰暗天空下那些蹁躚的蝴蝶,渾然忘卻周遭的環境。輕啟朱唇,仿佛要開口說些什麼——
「梨落,回來吧!」終究,她喊出了夢里很多次渴望,卻不能喊出的那個人最初的名字。
容輕羽話音方落,暗沉的天空中突然一陣響雷劈下,驚的眾人一陣駭然。
只因為那閃電是如此之近,仿佛就劈在容輕羽的頭頂,剛剛有那麼一瞬間,閃電落在她頭頂,所有人都以為容輕羽會被劈中。
但是,不及他們去擔憂容輕羽是不是會被劈中,就覺腳下一個不穩。
雷聲過後,東楚大地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仿佛那日八音樓開,地底蟄伏的巨龍被驚醒,繼而發出慍怒的龍吟般。
「天降異象,必是妖孽所為,容輕羽是東楚的禍害,這下你們相信了吧?她是妖孽轉世,轉門來禍害咱們東楚的!」一直站在容輕羽身邊的藍尚書這時突然舉劍高喊,引得眾人一陣發愣,一時間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藍尚書見此心頭忐忑不安,卻不敢錯過任何時機,然後驀然拔劍直指已經因為容輕羽的眼楮而呆愣住的容贏夫婦冷笑道︰
「皇上讓本官給二位帶句話,原先答應讓你們一家三口在臨死前見上最後一面,如今不是一面了,而是賜給你們一家三口一同上路的機會,恩準你們到了陰曹地府合家團圓。」
「她,她是我們的孩子?」容贏驚問,而有些答案恐怕根本不用問,便早已顯而易見。
「本官以為,你們看見自己親生骨肉的時候,會有點感覺。」藍尚書卻是嘲諷的一笑,眸光在容夫人與容輕羽有四分相似的輪廓上巡過。
這邊藍尚書兀自得瑟著,容贏夫婦听到這個消息震驚的肝膽俱裂。
「南宮穹宇,你這個狗皇帝,你敢言而無信——」容贏一聲大吼,而他身邊的容夫人已然昏厥了過去。
南宮襲錚听得容贏大罵自己的老子,眉頭皺了一下,沒有說話。
藍尚書則是盛怒的上前,給了容贏一個巴掌,恨聲道︰「大膽,竟然敢對聖上無理。哼,你以為就你手頭那些東西能夠威脅到聖上?」
容贏被打的嘴角流血,但听藍尚書這話,當即又驚又怒,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安排的後招,已經被南宮穹宇破解。
這邊幾人摩擦出的火花不斷升溫高漲,容贏心痛的去看絞刑架前的親生女兒。
而容輕羽好像並沒有發現這邊的爭執,又或許是听見了,但是不想正視自己被親生父母陷害的事實,所以當做什麼也沒有听見。
而實際上,容輕羽確實沒有在意幾人究竟說了什麼。
只是怔怔的望著頭頂上方翻滾的雲層,眸光迷離出氤氳的光澤。
「梨落,回來吧!」又是一聲,柔軟繾綣的呼喚。
其余人終于注意到了她的異樣,驚訝非常。
不知她口里這深情呼喚的梨落究竟是誰?
尤其是南宮襲錚,他以為,她這個時候喊的應該是襲襄,來見我最後一眼吧。但是這天上的雲層,卻讓他心底又掀起另一種不可思議的驚疑。
然後更讓他驚異的是,只見容輕羽眉心處那原本像蝴蝶又似花的印文仿佛融化了般,往下蔓延出滴血的痕跡。
南宮襲錚正驚異間,就覺皮膚上一陣冰涼的寒意傳來。一抬手,觸及落在臉上的濕意。
「下雪了!」這時,突听一陣驚喊。
而南宮襲錚也同樣注意到了,下雪了!
抬頭處,一朵一朵,越來越大的雪花,慢悠悠的飄落雲層。
「羽兒——」
這邊驚異未止,南宮襲錚又听見一陣大的騷動。尤其是這近乎撕心裂肺的驚喊,太過熟悉,使他下意識的趕忙轉過頭去。
然後果見人群外,一個挺拔的身影正沖破障礙,踏過一個官兵的肩膀直逼這邊而來。
這喊聲太過激動,任誰也忽視不了。尤其是離容輕羽最近的藍尚書,眼見遠處躍來的人正是賢王南宮襲襄無疑。當即,心頭大驚。手中的劍已然出鞘,想直取容輕羽的頭顱。而容輕羽依舊抬手望天,仿佛沒有察覺。
電光石閃之間,南宮襲錚欲要出手,卻是距離有限。
遠處奔來的南宮襲襄更是看得目眥欲裂,他知道,容輕羽八成的功力已經給了自己,就是容輕羽用心去抵御,恐怕也不及藍尚書的功力。
關鍵時刻,只听 的一聲。
藍尚書手里的劍生生停住,停在兩指之間,不能進也不能退。
越來越大的風雪之下,風撫模過每一個人的衣袂,帶起不同的綺麗飛揚。
藍尚書驚愕的不能自已,眼睜睜的看著眼前以指尖捏住自己劍刃的人,余光出卻在看遠處奔走過來,卻突然停止住步子的南宮襲襄,嘴巴微張,卻發不出一個字來。
就是外圍的百姓與官兵也驚的止了所有聲音與動作,看向刑台之上。
容輕羽感覺到身邊的安靜,還未回頭,眼角已然濕潤。待她緩慢的轉過頭,去看那捏住劍刃的人時,眼角已經模糊的看不見眼前人的樣貌。
唇瓣動了動,最終,容輕羽還是喊了那個禁忌了上百年的名字,那個她最初認識他時的名字︰「梨落……」
站著的人紅色的衣袂在風雪里出塵飄逸,袖口處的梨花繡紋別致優雅。整個人風采卓絕,絕世無雙。
可是,事實上,現在是有雙!
但細看之下,還是有區別的。
容輕羽一聲動情的呼喚之後,站著的人也沒有理。臉上的表情與他身上此時散發出的氣息一般冷寒動人,看不出半分——生機!那雙長長羽睫覆蓋下的眼楮,也是閉著的。
「鏘」的一聲,該是前世桓王北辰崇羽的人,兩指一用力,夾斷手中的利刃,再以電光石山之勢,模向藍尚書的脖頸。
藍尚書驚的瞪大眼,慌忙後退。可是對方出手太快,快的詭異。在他因為之前北辰崇羽的突然出手升起忌憚時,心底就已經有了防備,竭盡全力險險避開劍鋒。可還是被擦傷了好大一道口子,就差一點便傷及動脈。
北辰崇羽也沒有緊逼藍尚書,而是轉手劃斷容輕羽手上的繩索,至此一言未發。
容輕羽心里又驚又訝,也有點不明白此時的狀況。按理上說,她剛剛想讓北辰崇羽原本養在自己身體里被淨化的惡魂放出來,以為他應該去往昏迷的南宮襲襄身體里與他神魂合一了。
然後,她便可以動身離開了。
可是,為什麼本該忘記一切的南宮襲襄與北辰崇羽都同時出現在了這里?
而且,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這一切真真切切的告訴她——如今的他,只不過是一具行尸而已!
讓她驚怔的是,這種時候,他還在保護自己!
「來人啊,快,捉住這個意圖劫囚的欽犯,捉活的!」那邊逃月兌的藍尚書趕忙下令拿人。一時間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南宮襲襄人站在一邊發愣,身上只著了中衣出來,想來是養病偷出來的的無疑了。
而眼前這個人分明穿著玄隱暗衛統領北辰流亭的衣物出來,卻又長著和南宮襲襄一樣的臉,又是怎麼一回事。他一時還搞不清楚,所以不敢妄自傷人。
還沒有看出北辰崇羽異樣的他,還以為這個是不是南宮襲襄失散的雙胞胎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