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蘭特思維漸漸清晰,劍指向他的目標,比安特里斯,籠罩在劍聖劍影下的游吟詩人。
兩個法師一起向詩人砸去流星暴,在劍聖的圍逼下,比安特里斯已經沒有退路,他失去了一把黑劍攻勢大減,行動受制于劍聖。流星暴分裂出近百顆的魔法彈像打靶一樣全中目標,鮮血沿著比安特里斯的嘴角流下,他忍住痛苦絲毫無法分心,劍聖的劍舞讓他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被劍聖砍成兩半。
「是時候了」,通過心靈溝通法師命令著塔蘭特,「從後面偷襲他。」
主人的指令,塔蘭特無法抗拒,他跑向比安特里斯的後背,與劍聖一起合圍住他,比安特里斯絲毫沒有注意到塔蘭特的異狀,直到發現黑劍往他的雙腿砍去時他才猛然醒悟,緊急向後翻去,橫掃的雙頭劍和黑劍在空中將詩人夾在中間,幸而沒有傷到一絲。
比安特里斯落地後,猛退兩步拉開距離以調整戰斗的節奏,劍聖追了過去,兩名法師為了保證法術的命中率,也跟了上來,塔蘭特听到後續指令「跟上,干掉他!」
塔蘭特看著法師從他身邊追過,這個指令懸在他的心頭,需要執行嗎?比安特里斯已經沒有多少回旋的空間,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不測,現在法師的後背正對著他,已經是最佳機會了!塔蘭特舉起黑劍,用力斜劈石盾術保護的法師。
石盾就像一塊石頭被猛力的劈砍,呈塊狀掉落。黑劍只一擊就瓦解了石盾術,法師失去了石塊的顏色,他只剩魔能護罩的保護,用來防御法術攻擊而不防御物理攻擊的法術。
法師措手不及,吃驚的回頭看去,塔蘭特又一擊將法師的法袍從左至右劃為兩半,法師胸前也隨之出現一道裂開的傷口,他舉起右手,無名指上一枚銀色戒指閃過,瞬發幻身術,五個一模一樣的法師橫在塔蘭特面前。幻身術是低級的自保法術,將施術者自身復制出四個幻象分散敵方的攻擊,但敵方只要踫觸一下幻影即會消失。
五個身影一起吟唱起法術,塔蘭特已經見慣這個法術,把劍橫掃就現出了法師的真身,他接著一擊砍在法師右腕上,法師右腕血流如注,他的施法停了下來,無法集中精神,他退卻兩步,露出驚恐的表情,但還做著垂死掙扎,魔法飛彈從他指尖飛出。
四枚飛彈飛出,劃出半圓的弧度從兩個方向襲來,通常這麼短的距離塔蘭特一定會硬擋,但此刻塔蘭特感覺到他的感知得到了提升,飛彈的軌跡和方向他能更早做出判斷,飛彈還未靠近,他已有反擊的計劃。他采取了與以往不同的策略,不需要硬擋,他看準時機,按照預想的方式揮劍將飛彈一一掃除,隨後一個跨步躍起,往下刺向法師。
法師轉身想向後逃去,還未跨出一步,他的胸膛已被冰冷的器物刺穿,一股黑色的氣息從傷口處泛散,他看著劍尖,無力的向下倒去。塔蘭特拔出劍,向另一位法師刺去。
正往詩人身上招呼法術的法師已注意到異狀,他面向塔蘭特迅速吟唱起法術,身上的石盾術在塔蘭特的第一擊下嚴重開裂,在第二擊下,石盾術化為烏有。法師完成了快速吟唱,空氣中卷起白色的漩渦,將塔蘭特包圍在中間,漩渦迅速的縮小緊緊圍住塔蘭特最後幻化為一只半透明的巨拳牢牢抓住塔蘭特。克爾洛斯能量拳,將巨大的負荷壓在受術者身上,使其移動緩慢,雙臂無法抬起,對付戰士十分有效的一招。
巨拳將塔蘭特的雙臂死死困住,雖然劍在手中,塔蘭特使盡全力也無法掙月兌巨拳束縛,更別說提劍。法師繼續吟唱起法術,一股紫色的氣息從空氣中慢慢匯聚到法師指尖,在塔蘭特掙扎的當口,紫色的能量光射在他的額頭,塔蘭特血脈膨脹,周身肌肉劇痛,一種窒息感扼在他的喉嚨,說不出的巨大痛苦讓他張著嘴想大吼,卻絲毫沒有聲音發出,一口黑血從他的喉嚨噴射,將腳下的土地染黑,他躲過了一劫,死亡一指的效力褪去,他大汗淋灕,雙腿發軟,倒在困住他的巨拳上。
法師沒有預料到塔蘭特竟能經受住死亡一指,使他的吟唱出現了停頓,他馬上繼續下一個法術,塔蘭特無力的看著法師的吟唱,巨拳的能量還將持續一會兒,他束手待斃。就在白色能量匯聚即將完成時,一道銀色的閃光亮過,卷曲的劍身繞在了法師的左手上,法師被這意外停止了施法,他吃驚的轉身,被近距離的比安特里斯的臉嚇了一大跳,比安特里斯擦了下下巴的血跡,「該結束了嗎?」
劍聖的尸體倒在洞前,只有一個傷口,繞著脖子一周的血痕,法師停止了反抗,冷笑一聲,「不要以為這就結束了,娜莉薩的憤怒將把你們全部吞噬!」
「娜莉薩?是端菜的娜莉薩還是拖地板的那個娜莉薩?」比安特里斯忍著笑問道。
主神受到侮辱讓黯精靈暴出憤怒的神情,「我們終將洗淨紅石!」他開始吟唱法術,白色的能量從他頭頂聚集,傳送術。
銀色的劍尖刺到法師胸前,柔和地從法師的法袍中進入,帶著一絲血跡從法袍的另一側穿出,法師帶著滿腔的憤怒和怨恨倒了下來。
克爾洛斯能量拳越來越淡,從起先的半透明轉為透明,最後完全消散在空氣中。塔蘭特把劍丟還給比安特里斯,靠著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今天經歷了幾次的生死,很走運。
洞外的戰斗仍在激烈持續,黯精靈士兵與駐軍混在一起,法師們為免誤傷只施放些個體法術,一個飛彈掠過原有的目標打在洞口的泥土上,濺出些許碎泥落在塔蘭特臉上,塔蘭特只疲憊地眨了下眼,他的體力耗盡,連垂著手臂都讓他覺得累。
「你休息,戰斗已經快結束了」,比安特里斯活動了下手中的兩把劍,「我收拾剩下的」,他朝著塔蘭特一個勝利者的微笑,給塔蘭特施放了隱身術後躍出洞口,直奔武僧而去。
廝殺聲馬上就離塔蘭特的意識遠去,塔蘭特沒有顧忌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當他意識還未完全恢復時,一股奇怪的「呼呼」聲在耳際飛過,如同置身在強大的氣流中,塔蘭特張開雙手去感觸,氣流像輕紗一樣拂過他的雙手,一絲的涼意從指端傳到全身,他睜開眼,眼前是大片的森林,依稀能看到有一條小路蜿蜒在林中,他的身旁,是飄渺的白雲,他在飛。
塔蘭特抬頭看去,一望無際的森林和起伏的山峰,氣流猛烈地吹在塔蘭特的臉上,讓他無法睜眼,塔蘭特低下頭,往下飛去。穿過雲層,能听到些微的聲音,是戰斗的吶喊,地面上有戰斗,塔蘭特往聲音的方向飛去,視野越來越清晰,矮人和人類的士兵焦灼地粘合在一起,地面鋪上了戰士的血毯,遠征軍。
靈吸怪在林中發出戰斗的指令,塔蘭特停在林上,他明白他什麼忙也幫不了,只能看著這些污穢的生物肆虐。一陣風吹過,發出「獵獵」的聲音,是袍子在氣流中晃動的摩擦聲,一道靈光在塔蘭特腦中閃過,法袍的聲音,遠征軍匯聚了紅石上最頂尖的法師,他們就在附近,輕微的施法聲傳進塔蘭特的耳畔,他們開始反擊了。
一位法師從隱身狀態慢慢顯現,他停在塔蘭特右側的樹上,一陣冰雹順著他的施法從天上傾瀉而下,將腳下的整片樹林籠罩住,冰雹將樹枝砸斷,樹干被砸歪,郁蔥的樹林幾乎被擠壓成一個平面,紫色的血從樹干下流出。
法師蓄勢已久的反擊爆發了,從林中各處爆出白色的能量球,流星暴劃出的白色弧線充滿了整個樹林,讓紫色的血像盛裝一樣鋪蓋大地。一個雕死術落在密林深處,範圍內活物的水分迅速蒸騰,粗壯的樹干被剝奪了生命的力量,成為枯樹,地上的草皮泛出干黃,那些扭曲的靈魂被剝離出丑陋的軀體,所有事物都成了法師手中雕琢出來的死亡畫面。
矮人陣線失去了支配者的命令出現了動搖,部分矮人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周遭,靈吸怪沒有精力抓回這些傀儡,四處爆開的法術將它們的陣線徹底摧毀,羸弱的身體使它們像紙一樣被撕碎。站立在樹上的法師們奏起最後的法術狂歡,五彩的能量如彩虹般連接到地面,所到之處盡是不成人形的軀體,斷裂的觸角在草叢中扭動,馬上也被轟為灰燼。
矮人們恢復了自我意識,他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向樹林中逃去。帝國士兵重新列隊,分成小隊向樹林中模索,法師一一從樹上顯現,剩下的工作就剩打掃戰場。
忽然之間,在搜索中的士兵們痛苦的抱住頭,跌倒在地上翻滾,法師們發出哀嚎,一股巨大的精神攻擊力量肆虐在林中。受到精神攻擊後的瞬間,是精神防御能力最薄弱的時刻,當法師們重新站立起來時,目光已經呆滯,他們開始施法。
士兵們互相廝殺在一起,武器向著同伴的心髒和臉擊去,樹上宣泄下火焰和冰錐,所有人都瘋狂的將剩余的戰斗力招呼在身邊的同伴身上,各種難得一見的高階法術一一呈現,每秒都有數十條生命化為烏有。
被突如其來的轉化驚呆的塔蘭特像木人一樣站著不動,火光映射在他臉上……
塔蘭特雙眼猛睜,一股清新的泥土氣息混入他的鼻腔,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又是那個噩夢。他正躺在一塊草地上,天空很純,沒有一片雲,望著靜謐的天空,給塔蘭特的心情帶來一絲平靜,要是沒有戰爭,周圍應該是大樹和草地,鳥兒自由飛翔在樹際,可現在只有戰前的警備,死亡的陰影。
時間應該是下午,他已經舒舒服服的睡了大半天,塔蘭特坐了起來,死亡一指給他的影響已經消退,只是稍微有些作痛,再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洞口的守軍比剛才更多了,部隊集結的很快,塔蘭特掃視了一下四周,比安特里斯正靠在不遠處的半根燒毀的樹干上無聊地玩弄一根樹枝,看到塔蘭特醒來,俏皮地招了招手。
「醒了?搬你過來時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為你不行,餓了,我這里有些精靈族的食物」,他從身旁的口袋中翻出一塊翠餅。翠餅是精靈族制作的食物,原則上應該屬于蔬菜類,但它嚼上去有些像餅干,綠色,被人類稱為翠餅,它能保存很長時間,適合風餐露宿的流浪者防身,精靈族的冒險者幾乎人手一袋。
那種餅干看上去有些誘人,實際上沒有任何味道,塔蘭特吃過一回,感覺像嚼一根木頭,他起身走向比安特里斯,「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詩人「呵呵」笑了一聲,從翠餅上掰下一小塊放進嘴里,「味道還不錯,不是嗎?在這種地方能有吃的不錯了,精靈們只提供這個。」他把翠餅伸向塔蘭特。
得承認,它的樣子真會讓人覺得它是精靈族的美味,塔蘭特接過餅,咬了一小口,有充斥的感覺卻沒有來自味蕾的信息,塔蘭特用力嚼了兩下就生硬地把嘴里的咽了下去,「木頭。」
「他們還沒有來,再過三小時,天可就黑了」,詩人看著天空,「難道讓我做主角。」
「誰?」塔蘭特並沒有注意比安特里斯,吃翠餅是個費體力的活,他的全部目光正盯著翠餅。
「所有人,和黯精靈的戰斗太費力,讓我有些不習慣了。」
「你已經做得比誰都好了。」塔蘭特含著滿口的翠餅嘟噥道。
詩人撇了下嘴,「沒你的幫助,我還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那兩個法師對我的牽制作用很大。」
「嘿,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在第一輪就被法師打成碎塊了」,塔蘭特拍了拍胸口,瘀印還隱隱作痛,「也是因為你把黑劍丟給我,你才被劍聖壓制,它能提升你的感知對嗎?」
「稍微有點作用」,比安特里斯笑了笑,「但之後你又救了我,扯平了。兩個流星暴真夠我受,如果他們繼續把我當靶子,我沒機會了,得虧你是審判聖騎。」
回想起被控制的那一刻,的確很驚險,如果不是審判聖騎職業訓練的審判意志讓塔蘭特保持自我意識,塔蘭特不可能擺月兌控制,那法師沒有想到塔蘭特是個審判聖騎士,致命的失誤。塔蘭特笑道︰「撿了個便宜而已。你的劍不錯,想必有些來歷,伊歐納絲的福利嗎?」
「哪個?」詩人將目光投到塔蘭特身上。
「兩個。能配得上代言人的武器,我很榮幸有機會使用了一回。」
「蛾摩拉,是對破壞平衡者的懲罰之劍,你可能覺得它有些沉,因為你不是它的主人。只有中立陣營的人才可以沒有阻礙的使用它,對付中立陣營的敵人時它相當于四星級武器,對偏移中立的人相當于六星級武器,對絕對偏移的人相當于八星級武器。」
「八星級?」塔蘭特停止了嚼木頭,吃驚地看著比安特里斯,這個詞很震撼,紅石上公認的最高武器制造水平只能做出超六星的武器,達不到七星,再高的能量將使該武器變得不穩定,八星意味著這把劍本身存在質量問題,嚴重的質量問題。
「八星級」,比安特里斯點了點頭,「用它劃破你們的護甲輕而易舉。真正的神器,它蘊含的能量使它無法在通常形態下使用,所以,你看到了,它的能量在不斷揮發,它的劍身即能量,沒有具體的形態。另外,它還給予使用者一些法術防御能力,死亡一指、解離術、女妖之嚎等即死法術對我沒用,副作用是我也免疫了友軍的光環法術,比如振奮號角。你也見過它的另一個作用了,痊愈術,每休息一次可以施放一次痊愈術,比起通常的痊愈術,蛾摩拉的效用更強,只要靈魂與軀體的鏈接保存著,可以復活亡者,作用和大宗師級牧師的復生術一樣。」
用渙散的劍身來保存能量,這個工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的,瞬發復生術,也不是大宗師級牧師可以做到的,蛾摩拉的能力讓塔蘭特咋舌,他有濃烈的興趣想知道另一把劍。
詩人笑了笑,繼續說道︰「蛾摩拉是伊歐納絲的代言人終身獎。銀牙是我本人的收藏,它屬于五星級武器,最大的特點是能突破被大部分防御法術所施展的保護,你肯定猜不到為了鍛造它的劍身要花費多少珍稀材料,據說為了保證劍身的柔軟,還要保證摻進的元素力量不流失,劍身中加入了龍筋,定型後它附帶了火、冰、電三種力量,對于法師來說,銀牙是致命的利器,沒有法術可以防住它。」
比安特里斯說的沒錯,法師的防御法術分為防御物理和防御魔法,銀牙可以對物理保護下的法師造成元素傷害,又可以對魔法保護下的法師造成物理傷害,如果法師要同時防御這兩種威脅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施法,戰斗中幾乎不可能完成。
「我說完了,來聊聊你的裝備」,比安特里斯的眼神溜向塔蘭特,「你打算怎麼應付晚上的戰斗?」
塔蘭特的裝備早就不復存在,他的劍被流星暴打成廢鐵,剛剛擦亮的鎧甲被冰霜術砸成碎塊,現在的處境有些無奈,「你說的對,我該想辦法弄到一套裝備。」
「這里可不是商業區」,詩人笑了起來,一種捉弄的語氣藏在笑聲中,「戰斗結束後精靈們打掃了戰場,有你合適的武器。」他向遠處一個士兵招了招手,用手勢劃出一個劍形。
一把單手巨劍送了過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偶爾反射出星星點點的紅光。「屬于一個冒險者,他在剛才的戰斗中陣亡了,這把劍,兩星級武器,帶火焰傷害,開戰時如果配以加強法術還不錯。」
塔蘭特拿起巨劍,比劃了兩下,單手巨劍比單手劍要沉重,劍身也較為寬大,長度相差不多,這把劍在重量上比較適中,塔蘭特點了下頭,「不錯,就用它。」
「至于鎧甲,你可以自己去挑,如果你還打算穿的話。」
穿著鎧甲起碼可以保護一些不必要的擦傷,塔蘭特從精靈士兵那翻了一件做工很普通的鎧甲,軍隊的標準鎧甲,被某個不知名士兵穿過的。
「你看上去像個普通士兵,不錯的主意,這樣可以迷惑你的對手,哈哈」,比安特里斯瞪著塔蘭特大笑起來,但他馬上停止了笑,視線越過塔蘭特,往他身後的某個人看去,「你終于來了,再晚些你就不用來了。」
一個平和而有力的聲音從塔蘭特身後傳來,「我還不打算放棄你,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