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蘭特掂著戟柄,「具體指什麼?」
「大德魯伊看過戰戟,他無法感知到魔法能量。」
「沒有鑒識術的情況下出現誤判很正常」,他已經跟營地的年輕人解釋過這點。
「可問題是……我也感覺不到……」卡特麗娜小心翼翼地說出問題所在。
「你也感覺不到?」塔蘭特開始重視這個問題,勉強作出一個微笑後說︰「我不明白,它的能量是你鑒定的。」
「當時的確有很強的魔法能量,鑒識術起效的一剎那就能感覺到。」
「之後你又鑒定過?」
「大德魯伊提出他的看法後我很好奇,悄悄又鑒定了一次,結果讓我很吃驚。」
塔蘭特停住腳步,轉身正視法師,他得確認這不是玩笑,法師的表情很認真。
卡特麗娜躲閃他的目光,「我檢測不到戰戟的魔法能量,它就像……突然蒸發了,我鑒定了三次,它的能量……可能是隱藏起來了……」
從沒听說魔法能量會隱藏起來,塔蘭特舉起戰戟,當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時它散發出一陣陣的魔法能量,而現在,它只剩一個漆黑的外殼,恍然間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它的靈魂已不在體內,他開始驚慌起來,「你說的對,從巢穴出來時它有強烈的魔法反應,而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
卡特麗娜丟掉手中的果核,「我無法解釋,也許和它的制造材料有關,我說過,它的材料很奇怪,不是通常的材料,起碼我沒有見過……啊!」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塔蘭特急切問道︰「怎麼了?!」
「隨後的三次鑒定,我感覺它的屬性很像鐵,與第一次給我的感覺不同,這一點我無法確定,也可能是第一次我沒有注意到……」
「鐵?!」一個可怕的念頭跳了出來,塔蘭特串聯起種種細節,「它只在黑暗中發揮過效果……暴露在陽光下時它的能量大幅散發!它的光澤和顏色都消失了!天吶!」他可以確認這個結果了,塤鐵!
「出了什麼事?」卡特麗娜還沒有搞清楚情況。
「我是個蠢貨」,塔蘭特無可辯駁地承認了這一點,「它是塤鐵制造的。」
「塤鐵?」
「一種地下金屬,它蘊含的能量比鋯晶更強,但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
「如果暴露在陽光下會……減弱能量?」
「不,是失去能量」,塔蘭特心痛地捏著戰戟,一柄傳奇級的武器此刻已成普通鐵器,「蠢貨」這個詞不足以代表他的智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
卡特麗娜瞪著戰戟的能量石,「那它現在真的只是一柄普通的武器?怎麼才能恢復它的能量?」
比安特里斯說過塤鐵的變化是不可逆轉的,他改良過武器制造技藝也去過地下世界,一定對這種材料很熟悉,不會有錯,塔蘭特搖了搖頭,「這是不可逆的過程。」他毀了最頂級的武器,完結了卓識神時期的智慧結晶,幾乎是……結束了自己尚未開始的傳奇。
卡特麗娜撫著戰戟,「它始終只存在于卓識神殿,一個被遺忘的地域。」
「我是個蠢貨,你第一次鑒識完我就該想到,你沒見過的金屬只有一個可能,一定是塤鐵」,塔蘭特略有自責,但法師說的也沒錯,它本屬于卓識神殿,它的靈魂留在了神殿中。
「當成紀念品」,卡特麗娜嘖了下。
「嗯……啊!」塔蘭特想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那武士刀……!」
「武士刀!」卡特麗娜垂眼看下去,石衛者腰間的武士刀仍有一層穩定的藍色能量,「據我目測,它沒有受到影響。」
塔蘭特取出武士刀,明顯的光澤證實它的能力沒有退散,「萬幸,我還有收獲。」
「它是那個游俠帶進去的,地面產物」,卡特麗娜提醒道。
「說的對,它是近代的作品」,塔蘭特小心地扣回腰帶,總覺得思維還沒停在穩定思考的狀態。
卡特麗娜向前走去,「實際上,我覺得能活著從那鬼地方出來已經足夠了。」
她的話讓塔蘭特想起雷克斯,雖然只是合作了不到一個月,但從獵鷹開始他們經歷了數次危機,他對暴風的虔誠和對信仰的狂熱令人欽佩,他總保持清醒的思維,在他最後的戰斗中,仍試著施法為塔蘭特提供援助……能活著出來的確是幸運的事,他還能陪著卡特麗娜,而雷克斯只能永遠停在翠林山。
塔蘭特跟著卡特麗娜在林中前進,他的意識中跳入那個決定,那是他做過最糟糕的決定,如果當時他放棄營救那個半身人,事情不會變得這麼糟,雷克斯不會落下去,他也不需要在床上躺將近一個月,最後半身人還是消失在靈吸怪的計劃中,塔蘭特有些迷茫,那個決定真的錯了嗎?作為一個聖騎士,該放棄對弱小者的承諾嗎?他找不到答案,他堅信自己遵守了正義之神所要求的美德,雖然最後他放棄了,在確定沒有希望的情況下放棄了,他會去神像前懺悔罪過,即使被剝奪聖騎士的庇佑與榮耀。
「你在想什麼?」卡特麗娜回頭看了看塔蘭特,一路上的沉悶讓她察覺到異常。
「我在想,救那個半身人的決定是不是很愚蠢。」
「也許……」,法師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從‘血眼’的建議我們都能安然離開。」
「但你的一生都會後悔?後悔放棄了那個半身人。」
「是……」
「那還想什麼?你做了正確的決定,只是導致錯誤的結果。」
邏輯上似乎通暢,但塔蘭特總覺得其中有某些荒謬因素,他找不到反駁的站腳點。
「另外,雷克斯是我推下去的」,卡特麗娜低著頭跳過一節樹根。
這件事讓兩人再度沉默。
「鈴」一陣揮翅聲從樹林上方傳來。
「哈哈,‘咕咕’,它來送我了。」
白鳥慢慢往下飛入林中,在卡特麗娜身旁飛竄。
「呃……沒有綠針果了,我沒想到你會來」,她伸出手掌,白鳥停在掌心。
她和它相處的很好,就像兩個朋友,尊重自由也許是最好的語言,對動物而言,塔蘭特承認在樹林中這種溝通方式很好,但不適用整個紅石,大德魯伊的話依然令他很費解。
「噗!」白鳥突然從卡特麗娜的掌心飛起,沖過樹林。
「怎麼了?」卡特麗娜仰起頭,右手遮住強光,天空中那個白點向前飛去。
「它們很警覺,能感覺到危險,生物的本能」,塔蘭特放下戰戟,「你有法術?」
「恩。」
「準備!」塔蘭特的視線集中在前方。
「三個友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