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的小屋中站起,地面一片狼藉,黑色的血跡,砸爛的地板,燒焦的柱子,天花板粉末狀修飾著地面,沙發布雪片般落在每一件事物上。
去二的梯完全垮斷,失控的火焰曾在這肆虐。
他熟悉這種感覺,就像那一片森林,無邊界的森林,透著迷霧和陰冷,小屋中找不到門,它原本就在左側牆邊,現在卻被牆面代替,這是一個牢籠,沒有窗,沒有出口。
「有人嗎?」他畏縮地輕聲喊道。
死亡的聲音,一切都死了,塔蘭特翻開地上的殘骸,找不到一件保持原樣的東西,他抬起頭,取代天花板的是純粹的黑暗。
「琪……琪拉維頓」塔蘭特忽然想到這個名字。
靜悄悄的。
「吉莉安」他又叫道。
靜悄悄的。
「有人嗎?」他放聲吶喊,孤獨和恐懼漸漸涌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有沒有人」他激動地小幅顫抖。
屋內的物件齊刷刷地瞪著他,將他當成一件展品般慢慢品摩,塔蘭特推開它們,「有人嗎?」
如果……如果他現在是那個狀態,那麼……塔蘭特看著自己的手,如果瑪拉一直和他在一起,那麼她現在應該也在這里了「瑪拉」他發瘋似地大叫一聲。
沒有激起哪怕一粒粉塵。
他失意地坐在地上,焦黑的木板早已失去溫度,塔蘭特看著四周,迷茫。
「你回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興奮塔蘭特一個跳立,終于有回應了,即使那個聲音是陌生的,「你是誰?」他辨不出那個聲音的方向,仿佛來自四周。
「凡人,歡迎來到我的領地。」
塔蘭特四處尋找,沒有人,這里是幽界,難道她是……西密莉?
「我將帶你去亡靈的國度,來。」
頭頂的黑暗中亮起一簇慘淡的白光,一個模糊的女人身形浮在空中,塔蘭特眯起眼,她……她優雅的在光芒中雪白的肌膚在光的襯托下顯得曼妙若澤,紫色和黃色的能量圈分別圍著她的胸月復處旋轉,純能量體。
「起來」,她的手在空中微微召喚。
無法抵御的魅力,塔蘭特的身子變輕了,他托起雙手,整個人緩緩升起。
「被選中的凡人,你將成為腐朽,承載我對她的唾棄哈哈哈」女人爆發出不相符的瘋笑,讓人震爍的恐懼
塔蘭特渾身顫栗,他驚恐地搖晃雙手,「不」他與那道光愈來愈近,西密莉的長發如游絲在空中飄舞,他看到紫紅色的雙唇,像是魔鬼的親昵般熱烈,她的眼充滿陽光,像是天使最溫情的擁抱。
「你……」西密莉望著塔蘭特,「不……」
一道牽引力從地面發出,塔蘭特回頭看去,是他自己躺在小屋的牆角,胸口的傷發出金色光芒
復活術,他了解這場景。
西密莉的手伸向他,「來」,她充滿柔情的微笑,「來,拒絕它。」
塔蘭特伸向地面,兩個身體間發出白色的共鳴能量。
「不回來」女人大叫著。
塔蘭特快速飛向自己,兩個身軀再次糅合。
短暫的黑暗後他睜開眼,一股濃烈的焦味,在幽界的記憶迅速抹褪,那個女人的話語消失在腦中。
「醒了」黑暗中一個女人將他抱起,她的臉上滴下某種液體。
塔蘭特異常的虛弱,難以呼吸,全身的傷口都在陣痛,他甚至找不出哪一個傷口更痛些,剛才那個法術是死者復生術,只能喚回靈魂而不能治愈傷痛,被救回來他已很滿足。
又一個治療術降在身上,治療輕傷,絲毫不能讓塔蘭特好受些。
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身影走到身旁,「他死不了。」
「謝謝」,抱著塔蘭特的人擦了擦臉頰,散發的體香是那麼熟悉,卡特麗娜。
「咳」塔蘭特猛咳一聲,喉間冒出焦煙,「你怎麼在這?」
「我跟你來的,我就知道」,她抽噎一下,「你又騙了我,你的眼神從來不會撒謊。」
塔蘭特苦笑一聲,「洛弗爾……」
「走了」,牧師蹲下來。
黑暗中塔蘭特看到一張圓形的臉,不是琪拉維頓,是卡特麗娜帶來的幫手嗎,塔蘭特回憶著白劍擊穿胸口前的場景,「洛弗爾走了?」無法理解。
「他用傳送術離開了,我沒有攔下他」,卡特麗娜輕輕說道。
沒有被洛弗爾干掉已經是萬幸了,塔蘭特緩口氣,吉莉安、琪拉維頓,可惜了……「海休夫」他忽然想到。
「他沒事,只是需要半年的長假,鎧甲下的皮膚和肌肉都被灼傷,全身都找不到一根完整的毛發」,牧師滿不在乎的聳肩,「如果我不在,他就得喂狗去了。」
「謝謝」,塔蘭特屏著一口氣,算是對她救下自己和海休夫的感謝。
「要酒嗎?」牧師不知從哪拿出一個酒罐,她擰開蓋子,濃烈的火龍酒。
「你……」塔蘭特驚訝地瞪著那個身形,難道現在的牧師都喝火龍酒嗎?
「琪拉維頓永遠有酒」哈哈大笑後她對著罐子開始猛灌,「啊畜生」她抱著自己的臉痛苦的悶哼。
「琪拉維頓?」塔蘭特心底涌起一股真誠的高興,她竟然沒死
「你這麼驚訝是什麼意思?」牧師對著塔蘭特說道。
鳳嵐香,是她真的是她塔蘭特望著那圓形的臉,「你的臉……」
「沒听過毀容嗎那條野狗」牧師小心地捧著下巴,酒罐放在一旁,「看這個。」
一個細小的事物,塔蘭特接過那東西,軟的,干癟,他湊到眼前,手指他猛地一驚將它扔出去。
「哈哈哈」,琪拉維頓靠在牆上,「你的膽子已經被靈吸怪吸走了嗎。」
「那是誰的?」塔蘭特問道,雖然答案已經很清楚。
「那條狗會永遠記得我們,在每晚睡覺前他都會念著我們的名字。」
「貓……貓咪……把……你的酒……給……給我」,矮人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已經老了,就像瑞安一樣,退休,剩下的活兒我會完成」,琪拉維頓將酒罐扔進黑暗中。
「我……答應過……」黑暗中有「汩汩」的飲水聲,「……布倫格……照……照顧……你們……」
「得了,你太老了」,琪拉維頓不屑地擺手,「聖騎士,明天我們一起出發。」
「不」卡特麗娜回,「他已經不能再戰斗」
「不是做選擇的時候」,牧師冷笑著,「這東西在我們手上,他不會安心的」,她舉起一張白色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