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些,昨天早上的報紙上看到了」,塔蘭特將重心靠在右臂,「他這一生不會看到監獄外的陽光了。」
「為他的罪惡行為付出這個代價並不過分」,卡羅德開始書寫,「起初公眾的呼聲是在真言大廳前的廣場對他實行絞刑。」
「哦?」那時候塔蘭特不在斯安特。
「他得罪的人不同意這麼做,你記得被石化的生物里有一只貓嗎?」
塔蘭特回憶了下,似乎有這麼一個東西,被驚嚇的狀態,但細節完全記不清了,「那只貓有什麼問題?」
「它是一個很有權位的貴族的寵物,他此前為了找到貓懸賞2000金幣,相信這筆錢最後已經落實到你這兒。」
也許在那些賞金里有這2000金幣,塔蘭特沒有問過管家那些賞金的組成,「所以……溫斯利被關進卡眠拉完全是因為那只貓?」
「可以這麼說,那位貴族聯絡了帝國的幾個大人物,否決對溫斯利的絞刑,他們希望看到卡眠拉的暴徒們和獄長能給予溫斯利一些關照,讓他好好活著。」
「這……」塔蘭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判決背後的黑幕讓他感覺法律被權利和私欲綁架,雖然溫斯利該有這樣的結果,但折磨和痛苦不是人道法律的目的,他猜測道︰「溫斯利或許更希望死在展覽館。」
「這判決對于其它犯罪行為起碼有一個震懾作用」,卡羅德沾了些墨水在紙上簽上名字,「讓其他人不敢再做同樣的事。」
塔蘭特雙手交叉在一起,「你說的對。」
「這是協助信」,卡羅德取出印章在紙上蓋上紅印,「交給多納泰羅,威爾辛的治安官」,他將信放入信封小心封好。
「謝謝」,塔蘭特接入靈紋袋。
「有你這樣的冒險者是民眾的幸運,很多事治安軍無法插手,只能依靠庇護之光的援助,該說感謝的是我們這些坐在辦公室里的長官」,卡羅德無奈地嘆口氣,「比如洛弗爾,治安軍無能為力,精銳的兵力都抽調在皇家衛隊中。」
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帝國的軍力組成主要是皇家衛隊、軍隊和治安軍三部分,但隨著重心的傾移優秀的戰斗力量都集中在皇家衛隊,治安軍只是些平庸士兵,連蛇杏粉的氣味都無法及時分辨。
時鐘指向九點的位置,塔蘭特的胃發出拖長的「咕——」,餓得很徹底,他難堪地站起身,「長官,我該走了。」
卡羅德點點頭,「需要幫助時記得來找我。」
走出真言大廳塔蘭特望著遠處的庇護之光,現在的處境很窘迫,他迫切需要一件護甲,帝國提供的賞金就在那幢建築物內,向前的步伐卻顯得異常沉重,如果回到庇護之光無異于承認帝國的做法,就和瑞安做出的所有決定一樣,心中那個標準的淪喪。
塔蘭特停在十字街口,洛弗爾的麻煩必須馬上處理,他需要護甲,這仿佛是一筆用自己的感情去換取幾枚金幣的交易,壓抑,難堪,出賣自己,他像木人般站在街口,凝視遠處方方正正的龐大建築。
他忽然想到斯特拉普的例子,關于正義的探討,舍棄自己的榮譽去拯救村民,也許……現在的選擇很相似,他面對的最關鍵問題是阻止洛弗爾,那個法師的賭約沒準會犧牲無數人,于此相比自己的感受可以忽略,對,就是這樣,塔蘭特深吸一口向庇護之光走去。
門口的兩個騎士像往常一樣向塔蘭特行禮,他回禮時卻顯得很生硬,重新進入大廳就如同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迎著那些相識的微笑直來到瑞安的辦公室前,門鎖著。
他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放到以前他會去找尼科拉聊些冒險故事,現在卻只想靜靜地等著。
他在走道上等了大約三十分鐘,瑞安始終沒有來,大廳中來回走動的人影令塔蘭特更為心煩,仿佛是他做出了最大的妥協後卻被對方斷然拒絕。
金幣,讓他舉步艱難,他想起埃利奧特還在的那時候,小隊為了賺錢處理過小鎮糾紛、財產爭奪一類的小事,那時候他沒有石衛者,修一件裝備只需幾個金幣,如今一切都變了,他們已不在身邊……
塔蘭特失意地起身走出庇護之光,記憶的匣子打開後逝去的時光一幕幕涌現在眼前,她永遠笑得那麼燦爛,而埃利奧特總喜歡亮出他雙臂上的肌肉,他們曾合作的那麼愉快。
轉念間,一段記憶從角落中浮起,是在洛弗爾小屋中的黑暗,他呼喚瑪拉的名字……那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塔蘭特只記得黑暗中沒有瑪拉,她確實已經走了,在汀渥山就已經走了。
他們留下他一個人面對難題,塔蘭特抓緊靈紋袋,手頭的錢只夠準備野外需要的物資,粗布斗篷、一大罐松油、解毒、清醒、止血藥劑、一大卷包扎布、兩條羊毛毯等等,他經過商業區時在吉姆餅干店打發了午餐,在雜貨店他完成準備工作,最後的一枚金幣他換了貨架上的一罐火龍酒。
回到家中時只有女僕獨自在大廳打掃,塔蘭特沒有詢問其他人的去處,他累了,過去的記憶讓他覺得疲累,他躺在床上,看著頭頂陪著他長大的圖案,那些形狀互相包容纏繞如同一個社會般復雜,純粹的關系被利益取代,每一個個體都被牽扯在利益鏈中無法解月兌,他的雙眼木木地瞪著,直到無意識地合上。
這一覺他睡得很香,沒有噩夢,沒有臆想,醒來時他揉著額頭,他們的對手洛弗爾此刻應該沒他這麼舒服,被吉莉安的戒指沖飛到牆上,雪日戳傷他的後背,戰斧打斷了他的腿,琪拉維頓留下他的小指,他帶著渾身的傷離開。
門外懶散的腳步聲,「你們這里養寵物了嗎?」琪拉維頓的聲音,原來她在這兒。
「沒有」,女僕的聲音,「因為大人很少住這里。」
塔蘭特起身朝門外走去,「琪拉維頓,要寵物干嘛?」
牧師手里拿著一小瓶液體,「你在這兒呢,來試試這個。」
她臉上的傷沒有復原,說話中臉頰鼓顫,與「豬頭人」這個形象有幾分神似,塔蘭特忍住笑,「是什麼?」
「讓你試試」,她微怒著舉起瓶子。
塔蘭特接過瓶喝了一小口,古怪的味道,像是放了枯葉和……干糞便,隨著那股怪味他的胃部緩緩升起一股暖熱,「改良的火龍酒?」
琪拉維頓仔細盯著他,那眼神似乎在觀察一只動物。
塔蘭特被盯得渾身難受,「怎麼了?」他猛然覺得胃部的熱量在集聚,兩耳嗡嗡大響,不是酒「那是什麼?」他倒在地上。
「看來還需要改進一下」,牧師轉身,「對付洛弗爾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