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初幕的街道,走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一股孤獨突然從心底涌出,葉文笑望著夜空中的三兩顆星,迎著清風,長嘆一口氣……街燈初亮,拖著他長長的影子,在暮靄中如夢似幻,變得很不真實。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執著,望著她失望的表情,望著漸漸消失的車子,他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對她說上一聲對不起。
就這樣!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往來的人群,陌生的面孔,川流不息的車輛,兩邊高聳的大樓,葉文笑突然覺得這座城市原來根本就不曾屬于自己,自己也不曾屬于過這座城市。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回來!是的,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回來,至少不應該糾纏著過去的種種。
看來自己心中還是有很多幻想,有許多奢望,明知道已經不可能,卻依舊奢望能夠在這里找回曾經所失去的一切。葉文笑,你是不是太貪心了。從你離開這里的那天起,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與你無關的,你為何還如此苦苦糾纏?
坐在橋頭,看著流水清風,望著河水中倒映的燈光,葉文笑臉上露出苦笑,他從未覺得如此寂寞,如此孤單,火一般的烈酒灼燒著胃,卻也難解心頭的郁悶。
「啊……」葉文笑不由悲從中來大吼一聲。嘯聲穿過夜幕,沒入深如瀚海的碧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聲音回響在天與地之間,轉瞬間卻消失不見,可是此時又有幾個人能夠听到。生活依舊會繼續,可是自己的路卻更加迷茫。
葉文笑只顧吹著酒瓶狂飲著,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幕落在不遠處一個女人的眼中,她很好奇地看著葉文笑,本以為他是一個酒鬼,可是剛才的那一聲悲憤卻一下闖進了她的心中。她本來也和他是這樣一般的心情,只是那個男人身上多了幾分悲傷,而自己卻只是憂郁。
與葉文笑相比較,她對于這座城市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人,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到這里,可是她又不得不來到這里,也許這就是命運,無法擺月兌的枷鎖。原本所謂的光環在此刻竟然什麼都不是,至少抵不上那吹過心田的晚風讓人心中安靜,祥和。
突然間,她想到難道自己一直追求的,都是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嗎?周圍身邊的每個人都在名與利間苦苦掙扎,在物**橫流的迷宮里沉淪,就連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也很難再回到從前,不知道自己堅持這麼些年,是否真的對?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是否能毫不猶豫地走上這條路。答案是什麼,她不知道!
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就這樣,各自懷揣著自己的心事,卻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那道模糊的界限,一個坐在橋欄上,一個站在橋欄旁,成為一道獨有的圖畫……
她遠遠地看著葉文笑,如果在其他任何時刻,這樣的一個男人很難引起她的注意,在很多時候,她總是周圍人是焦點。這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這是葉文笑留給她的第一印象,至少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像表面流露的那般脆弱。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好奇。
只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那個男人卻突然消失不見了。她四處張望,想找到那道身影,可是除了暈黃的燈光和耳邊的風聲,他好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她不由走到剛才葉文笑所坐的橋欄前,橋墩上只放著一個空空的瓶子。她伸出手想要模模那個瓶子,可是突然一絲危險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暮然回首,一只大手從背後伸出,一把扣住了她的雙手,將她抵在橋欄上,那張臉清晰地出現在在她的眼簾︰「你是誰?」
「你放手,你弄痛我了。」她沒有想到他是一個危險的人,從他眼中閃出的光芒,讓她不寒而栗,「你想干什麼?」
「我應該問你,你想做什麼?如果你不老實交代,我會將你從這里扔下去。」葉文笑並沒有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如花似玉,便心軟,更何況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想掙扎,可是她發現她很難撼動那只強而有力的大手,她後悔了,不應該這樣好奇,以至于為自己招來這樣的麻煩。
「是嗎?」那張臉在她的眼中變得猙獰,突然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挨著她的臉。「這張臉蛋長得很不錯,不知道如果上面多了兩道疤痕會變成什麼樣?」葉文笑手中把玩著一柄匕首。鋒利的匕首反射著燈光,露出寒冷的光芒,直接刺向了她。她花容頓時失色,閉上眼楮,大叫一聲︰「不要。」
可是匕首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的一聲扎進橋墩中。葉文笑嘆了口氣︰雖然回來了這麼久,可是神經依然沒有松懈,眼前的這個女人,顯然手無縛雞之力,自己竟然將她當作……
葉文笑手中的寒光一遁,消失在衣袖中,松開手,冷冷地說道︰「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出來,難道不怕遇見壞人,還是早些回去!」說罷拿起酒瓶猛地灌上一口,隨手一扔,酒瓶化作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入橋下的河水中,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果她還跟蹤自己,不管她是否手無縛雞之力,自己也斷然不會讓她見到明天的太陽。葉文笑目光中閃過冰冷。幸運的是,她沒有跟來。
她睜開眼楮,大口地喘著粗氣,望著葉文笑的背影,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突然放開自己。他是什麼人,身上怎麼會有匕首。她能認出那是一柄軍用匕首。他是殺手,或者是……
又是一個人,這樣不是很好嗎?像自己這樣的人,注定是生活在黑暗之中。光明對自己來說,太過刺眼,太過危險了。葉文笑突然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像今天這樣突然發狂傷害身邊的人。他回頭,橋上的那個女人連同那輛車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