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師出名門
嘴上說著風涼話,但實際上徐清風對工作室很滿意,尤其是里面特意設置的休息室,回來後對司雲飛說道︰「飯好了嗎?吃完飯我就把觀里的設備全都搬過來,麻煩你幫我辦件事,上街給我買張大點的床和一床被褥放在休息室里。」
「清風師父你以後要在這住?」田靜姝望了司雲飛一眼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不住——住在樓上呢?休息室是鐵做的,住那里面多冷啊!」
「有空調的,沒關系!」徐清風對田靜姝的態度顯然要比對司雲飛友好得多,耐心地向她解釋道,「這活比較急,恐怕晚上都得加班,加班加到半夜再回觀里住不太方便。我們搞藝術的,靈感特別重要,有的時候睡到半夜突然來了靈感,就得馬上起來做,如果住在觀里或者樓上,跑這麼遠的路過去靈感可能就沒了,所以住處離工作場所越近越好。」
靈感不靈感的,田靜姝是不明白的,但在她的心目中,凡是清風道長說的都是至理名言,于是自告奮勇地說如果搬設備的時候需要人幫忙,她家住得不遠,可以馬上回去給徐清風找來一大批。徐清風正為此事犯愁,他的電鋸、電刨子之類的許多設備都是體積龐大的鐵家伙,而白雲觀里的道士大都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人又不多,是發揮不了多大作用的,正琢磨著是不是到白雲觀前的村子里找幾個人幫著抬,既然田靜姝自告奮勇來請纓,就不跟她客氣,欣然接受了。說著說著突然皺起眉頭問道︰「司雲飛,你這店名是誰給起的,‘雲淡軒’什麼意思,我怎麼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呢?」
「這名字是趙經理想出來的。」司雲飛心虛地答道,「我準備只賣工藝品,城南玉器廠的瑪瑙飾件,山區的竹根雕,還有下面縣里農村出的蠟染枕巾、被罩、桌布什麼的,趙經理說既然要賣工藝品,就得起個高雅點的名字。」
「這地方一年到頭來不了幾個外地游客,你這些東西都賣給誰啊!」徐清風橫了司雲飛一眼,「這名字高雅嗎,我怎麼不覺得?雲淡——風清——清風,我知道了,趙姐她故意整我,不行,我得把名字改過來!再說外面那塊牌子做得也太丑了,圖案文不對題,字也圓不隆冬的一點靈性都沒有,等會小田家的人來了趕緊讓他們拆下來,過兩天我用木板給你刻塊新的!」
徐清風主動提出要給刻塊牌匾,司雲飛驚喜萬分,覺得簡直是被天上掉下來的大元寶砸到了腦袋,以徐清風的手筆和將來的名氣,這牌匾應該可以作為傳家寶傳上好幾代吧!想想提醒道︰「店名已經在企業注冊中心注冊,不能隨便改吧!」
「企業注冊中心注冊過?」徐清風愁容滿面地沉吟起來,不一會「咦」了一聲展開笑臉說道︰「不就企業注冊中心嗎?多大事!我干媽的佷子——嗯——算是我表哥——就在企業注冊中心上班,好像還是個什麼科長,在他們單位說話很有份量的,我一個電話過去就能搞定。不信你等著,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司雲飛其實是極不希望改名的,見徐清風較起了真,不由慌了神,急忙說道︰「不光是企業注冊中心,還有鎮政府、稅務局、環保局那些地方也都要辦手續,沒那麼簡單的,菜都涼了,我們吃完飯再商量吧!」
「改個破名字怎麼還那麼麻煩呢?」徐清風大為光火,泄氣地說道︰「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名字不改了,過幾天我給你重新做塊牌匾好了!」頹然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去剛要拿筷子,突然又站起來,呵呵笑著說道︰「我有招了,我那小不點徒弟不是還沒道號嗎?正好他是‘雲’字輩,咱干脆給他起名叫‘雲淡’,這樣趙姐的陰謀詭計就徹底落空了!」
「小虎是‘雲’字輩?」司雲飛黑著臉說道,心想自己叫「雲飛」,听起來豈不是跟徐虎一個輩?
司雲飛心中的想法,徐清風是猜不到的,興沖沖地接著說道︰「前幾天在洪城我師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听我說收了個徒弟,還讓我找個時間把小不點帶到南州去認認山門呢!上回趙姐不是挑我理,說我沒給小不點準備禮物嗎?我南州那幫師叔、師兄都賊有錢,等我忙完這活,就帶小不點到那去補個命名儀式順便入下譜,到時狠狠地敲他們一筆,保證讓趙姐滿意!」
「清風師父的師父在南州啊!」田靜姝大驚小怪地說道,「你師父很厲害吧!」
「那當然!」徐清風理直氣壯地說道,「南州青牛觀可是全國排得上號的道觀,我師父還是國會議員呢!當然,只是下院的議員。現在當和尚道士也講關系講後台的,小田你知道不?要是不拜個好師父沒點來頭,就算你是博士也當不上主持,宗教局和宗教協會那邊不會批的。小不點拜我為師實在是沾了天大的便宜,就憑他這出身,長大後可以直接到洪州任何一個道觀當主持,都用不著去上大學鍍金。」
「那你自己怎麼不找個道觀當主持?」司雲飛一听徐清風提起徐虎拜師心里就有氣,忍不住尖刻地問道。
「咱這個道士當得不太正宗!」徐清風的臉色有些尷尬,「我大學的一個老師陳樹彬教授和我師父是好朋友,當時我因為退學的事跟家里賭氣跑到陳教授家,那天師父也在,我靈機一動就到青牛觀去住,想用這氣氣家里。那時清雲師兄在青牛觀進修,跟我很談得來,等他進修完了我就跟他一起回到白雲觀。我的名字叫「清風」,正好和清雲師兄他們的輩分一樣,到白雲觀後干脆把名字當道號用。」
「原來你這道士是假的!」司雲飛恍然大悟地說道,心想難怪這家伙越看越不像個出家人。
「以前是假的,現在是真的。」徐清風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別看我師父名氣很大整得跟個世外高人似的,其實也是個很圓滑很勢利的家伙,不然混不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當年我在青牛觀借住的時候,他對我並不怎麼樣,只是看在陳教授的面上不好意思趕我走。後來我不是在白雲觀闖出名號了嗎?他听到這消息就提出要正式收我當徒弟,還忽悠說準備授我道統把我立為他的繼承人什麼的。我當時在青牛觀只是跟著清雲師兄他們隨口叫他一聲‘師父’,實際上連他掛名的徒弟都不是,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後來清雲師兄勸我說反正不會吃虧,何必這樣呢?我就接受清雲師兄的建議去青牛觀拜了師。所以我說這人呢還是得靠自己,以後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培養小不點,對他的要求高點,師父師父,雖然帶了個‘父’字,終究不是自己親爹,要是自己不行的話,拜個多厲害師父都沒用。」
搞了半天中間還有這麼多插曲,看來徐清風這道士當得也挺不容易的,而且看上去對徐虎很負責任的樣子,司雲對他的印象不由大為改觀,不好意思再跟他過不去了,想了想特意問道︰「你真的準備帶小虎去南州嗎?」
「前幾天一個同學給我打話說陳教授已經臥床一個多月連話都不能說,看樣子挨不了多久,要我盡早抽個時間到南州去一趟。從這到南州挺遠的,去一趟不容易,就趁這機會把小不點帶著吧,讓他多長點見識!」徐清風略帶傷感地說道,「不過小不點太小了,我自己帶是不行的,老徐太忙肯定走不開,讓小不點的媽跟我一起去又不太方便,要不這樣吧,到時候你跟我去好了,你應該能帶住小不點吧,不行的話讓小田也一塊去,路費讓老徐給你們出!」
「小虎很乖很好帶的,雲飛姐去就行了,我還得留下來看店呢!」田靜姝慌不迭地表態道。徐清風帶徐虎去南州雖然有不少事情要辦,但其中一大半還是屬于旅游的性質,徐虎是個小孩子無所謂,她要跟了去,不就是個電燈泡嗎?她才沒那麼不知趣。
「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一時半會走不開,吃飯,吃飯!」徐清風無所謂地說道。
鑰匙果然在楊科那里,接到徐清風的電話,楊科馬上把鑰匙送了過來。听司雲飛說徐清風要讓她去買東西,準備在工作室里搭張床,就說何必花這冤枉錢,和平山莊有的是現成的,當場給趙靚穎打電話。徐剛早向趙靚穎交待過,不管徐清風需要什麼都要保證供應,因此趙靚穎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而且自己親自帶人來了一趟。趙靚穎不但為徐清風送來了一切應用物品,樓上兩個空房間也給擺滿了東西,連微波爐、電視機這樣的電器都拉過來一套,另外還給樓上的每個房間都安上了空調,說是為徐虎準備的,到時候徐虎來上課得有地方住。趙靚穎打的是徐虎的名義,司雲飛沒理由拒絕,只好接受了。而徐清風,可能是覺得沒必要跟自己徒弟家客氣,干脆一句話也沒說。
來了後趙靚穎還道歉說這是她的工作失誤,如果不是最近剛接手山莊的業務忙昏頭了,這事本來早該給辦好的。同時趙靚穎向徐清風發出邀請,請他方便的時候到和平山莊給那幫小丫頭講幾堂課,笑著說如果徐清風認為這種口頭邀請不夠正式,她馬上回去做本一尺寬的燙金聘書送過來。趙靚穎的態度看上去很真誠,再說人家剛給他送了一大堆東西來,礙于面子,徐清風只好答應,但解釋說最近特別忙可能沒什麼時間,請趙靚穎多擔待一些。趙靚穎不知道徐剛心里的打算,本來就沒指望徐清風真能起到多大作用,虛情假意地說句感謝話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