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後,葉千瑤就一直窩在沙發里,一言不發。
「姐姐?」葉牧清看了看葉千瑤閉目養神的側臉。
葉千瑤睜開眼楮看向他。「有話要說?」
「姐姐最後那句話是故意對安爵哥說的吧?」葉牧清有點納悶。其實他也不知道葉千瑤為什麼要對楚安爵說那句話。葉牧清最後對楚安爵解釋的那一句,也不過是想要寬慰他而已。順著姐姐的話說下去,因為他感覺那個時候,姐姐說的讓他別去,是非常認真的。葉牧清覺得,姐姐是真的在擔心楚安爵。
「嗯。」葉千瑤大方的承認。
葉牧清這次就真的不懂了。「為什麼?姐姐要是擔心安爵哥,不想讓他來宴會,可以直接不必邀請他啊。為什麼邀請了他,又不讓他來?」
葉千瑤失笑。「邀請他的本來就不是我。是叔叔自作主張,邀請了所有產品的代言明星。」
「那也說不通。」葉牧清才不管她這種強辯的理由,「這場宴會本來就是一個局。都到這兒了,姐姐又為什麼多此一舉?我不明白。」
「牧清,多動動腦子。」葉千瑤提點他。「當時為什麼會留下對安爵說那句話?說我在擔心他?」
「那是因為我覺得姐姐在關心他。」葉牧清回想著剛剛的一幕。
葉千瑤點頭。「我讓你感覺我在關心他,然後走在你前面,讓你落後我一步。因為我的關系,你一定會向安爵解釋,而說的話也無非是要順著我的意思,要為我開月兌的。那句話,確實是我想讓你提醒他的。」
經過葉千瑤這麼一說,葉牧清就明白了。「姐姐,原來你是故意的!」
「我問他上次托付他的事情,是為了讓他想起來,上一次我們聊得話題。」葉千瑤笑了笑。「媽媽拍的那部《殊途》里,就有你說的那句台詞。我只是為了讓他想起那部戲。」
經過葉千瑤這麼一說,葉牧清豁然明白。「姐,原來你都是在演戲啊!」然後葉牧清皺緊了眉。「但是姐姐你沒有直接說,而是這麼拐彎抹角的對安爵哥說,難道是因為……」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綁匪會知道我的包里有GPS定位器。就算他們把包給翻遍了,也一定不可能找到的。」葉千瑤弓起食指的關節,揉了揉眉心。「包是安爵送的,為的也不過是怕我哪天不見了而準備的。」
「姐,你的意思是……」葉牧清咬合著牙,表情漠然一片。「有內奸?」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葉千瑤並不否認有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葉牧清陰沉了下眸子,頓了頓聲音,繼續說。「姐姐,你在懷疑楚安爵?」
雖然葉牧清一直以來對楚安爵的印象不錯,但是說到底,誰也比不過他的姐姐。如果有人做出威脅葉千瑤的事情,絲毫不用懷疑,葉牧清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他千刀萬剮。
「不。我不懷疑他。」葉千瑤听到葉牧清的話給愣了,卻很快的搖頭否認。
「為什麼?依照姐姐的說法,楚安爵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他知道我們很多事情。」
為什麼?葉千瑤笑了。「因為……他是楚安爵啊。所以他不會的。」
那個見到自己第一眼,就忍不住和自己對戲的大哥哥。即使成為了天王,在她面前也依然還是最平常模樣的楚安爵。怎麼會是他呢?葉千瑤可從來不會去懷疑他。就算不是為了她和牧清,就算是看著已經亡故的母親的面子上,楚安爵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她和楚安爵走的太近了。而這件事幾乎葉家的人又都知道,因為畢竟是母親還沒去世前,就已經認識的朋友。那麼除了楚安爵之外,能夠知道更多內幕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吧……
葉千瑤垂著眼楮,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
《殊途》和它的名字不盡相同,整部電影講的是背叛和因差距而咫尺擦肩的愛情。男主人公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遇見了在樓角等待蝴蝶‘爬樓’的女主人公,墜入愛河。只是沒想到,這個他愛上的女人,是他最好的朋友請來的商業間諜。竊取了他最重要的機密後,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他的好朋友得意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將他取而代之。在眾人都猜測,男主人公從此一蹶不振,或者發奮圖強東山再起的時候,他的好朋友卻因為同一個項目而被別人奪了位子,再次一無所有。而奪了他位子的神秘人,則將全部再次歸還給了男主人公。
葉千瑤自始至終都記得,戲里女主人公在宴會開始前,要偷取機密前,曾真切的懇請男主人公「不要去宴會,我擔心你。」可是他沒有听,執意的去了。接著迎來的是刻骨銘心的背叛。朋友的,愛人的。
還有朋友最後一無所有時,在花圃中的那段陳述。最後歇斯底里的瘋狂時,女主人公突然帶了警察出現,救下了男主人公。然後在她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對想要拉住她手的男主人公說道。
「我是無心的。我從來沒愛過。我不愛你,更不會記得你。所以雁南,你也不能記得我。那對我不公平。」
然後她被押上了警車。從此擦身而過。
片尾的最後,是那個叫雁南的主人公,站在和女主
人公相遇的樓角,看見一只在樓層上停歇的蝴蝶,展翅飛走。那是一個晴天。
而那個飾演雁南的人,就是楚安爵。他的演技,仿佛是天生的。和母親一樣。將雁南和斐妤刻畫的入木三分。
葉千瑤安靜的想著,就像雁南說的,背叛是一輩子的事,哪怕只是一秒鐘,哪怕只要動過這樣的念頭,那份友誼就已經沒有了擁有的必要,它不值得我為它難過。
楚安爵,但願,你都懂得。
「姐姐,既然不能直接對安爵哥說出來,那麼把信息發給他,也是一樣的吧?」葉牧清總還是有些擔心的。
其實葉千瑤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听了葉牧清的建議,最後點了點頭。如果要提點楚安爵的話,目前也就只有這個方法能用了。畢竟,不知道楚安爵的電話或者住所是不是‘隔牆有耳’。
想了一會兒,葉千瑤在手機上摁下幾個字。「雁南,你還好嗎?」
沒有等多長時間,葉千瑤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就響了起來。「我很好,斐妤。它不值得我為它難過。」
葉千瑤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就笑了。在葉牧清好奇的湊過來看屏幕的時候,就摁下了一封信息傳了過去。「你小心。」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楚安爵那邊很快回了短信。
葉千瑤挑了挑眉梢,把信息刪掉。對著葉牧清一點頭。「他明白。」
「呼。」葉牧清明顯松了一口氣。「姐,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和楊律師約好的時間要到了,他會來找我們的。」葉千瑤看了看時間。然後擄了一把葉牧清的頭發。「馬上就要是葉氏公司的當家人了。到時候不要怯場啊。」
葉牧清不屑的嗤之以鼻。「姐你小看我。」
「我從來不會小看牧清。你是我們全家的驕傲。一直都是。」葉千瑤又揉了揉葉牧清的頭發。
然後葉牧清還想說些什麼,就听見門鈴聲響起了。
「去開門,應該是楊律師到了。」
「哎。」
來的果然是楊律師。葉千瑤站起身來去迎接他。「楊叔叔。」
「小千瑤,這麼久沒見,可是又長高不少啊。」楊彥律師是葉千瑤的父親生前最信得過的人之一。葉千瑤曾經听父親說過,楊彥以前的家境不好,沒錢讀書。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葉言耀認識了他,幫他出了學費。而楊彥也很有能力,在畢業之後,就來公司幫父親了。所以很多關于合同的事情,都是楊彥著手處理過的。
「楊叔叔,你偏心啊,每次來都說姐姐長高了,也不夸夸我。」葉牧清在一旁打趣。
「嗯,小牧清是越來越能說了。怎麼著,要跟你楊叔一樣,做律師?」楊彥對這姐弟倆是真心疼愛。他一直對葉言耀抱著一份感恩的心情。可是恩人死的早,可憐這倆孩子無依無靠,葉家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虎視眈眈。他能做的,也就是竭盡所能守好這份遺囑,等著這倆孩子長大成人的時候。
「楊叔叔,你可饒了我們牧清吧。」葉千瑤笑著給楊彥倒了杯水。「現在他就能說個不停,要是做了律師,我還不得連安穩覺都睡不下?」
「姐!我哪兒有你說的那麼皮?」
「你以為自己多乖呢?」葉千瑤就喜歡欺負自家這個弟弟。
這一番斗嘴,可是把楊彥給樂壞了。從公文包里鄭重的拿出兩份合同。「小千瑤,小牧清。來看看,這是楊叔給你們帶到的生日禮物。沒有問題就可以落筆簽字了。」
葉千瑤和葉牧清也不再多說話,走上前來,拿起合同仔細的看了起來。
對于他們來說,這不止是幾頁薄薄的打印紙。這上面承載的是父親寄予在他們身上濃濃的愛和牽掛。
葉千瑤和葉牧清相識對看一眼,點了點頭。
爸爸,千瑤和牧清不會讓你和媽媽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