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咒罵聲還在繼續。
葉千瑤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抬頭看到葉牧清因為咬合的緣故,顯得緊繃繃的側臉,葉千瑤有些心疼。
被她柔了兩回頭發,葉牧清終于舒了口氣,恨恨的在葉千瑤旁邊小聲的說。「老子不打女人!」只是臉色並沒有因此好看多少。葉牧清強壓下心里的怒火,只是暗暗地給葉菲記下了這一筆。
以葉牧清的心態來說,那就是罵他可以,但是罵他姐不行。一切和他姐沾邊的,不論是什麼,只許好,不許壞!
葉千瑤不緊不慢的從帶來的手提袋里拿出許易寒送給她的禮服。對葉牧清說了句「不用管她」。然後就拐進了洗浴間,換衣服。葉千瑤面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時候,一面就想,果然當時讓她挑客房的時候,挑了個帶內置衛浴的,真是明智的選擇。
等葉千瑤換好了衣服,把扎成馬尾的長發放了下來。才打開門走出來,走到葉牧清的面前。
「呀!姐姐,真漂亮啊。」葉牧清被葉千瑤給驚艷到了。
葉千瑤戳了戳他的額頭。「淘氣。東西你帶來了嗎?化妝交給你了。」
「沒問題。」葉牧清躍躍欲試。「都帶來了,我親手給姐姐化妝。」
身為影後林雨欣的一雙兒女。如果說葉千瑤本身繼承了她演繹的天賦,那麼葉牧清則就完全是為了思念母親,而專門曾去進修過化妝這一專業。
美麗的少女穿著華麗至極的正裝。長到拖地的純白色晚禮服的胸前綴著半透明的珠片,從胸口一直延伸到腰際,相對而言,下半身的裙擺顯得極其簡約,在屋中燈光下閃動著緞子特有的柔和光芒。背部從兩臂之間,一道如女王披風般的質感白紗,從後肩垂下,一直垂到地毯上。
葉牧清讓葉千瑤端端正正的在妝台前坐好,先把葉千瑤一直披在肩頭的長發輕輕挽起,用一枚瓖著鑽石的發卡別在耳際。然後才開始了化妝的工作。
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沒有聲音了,似乎葉菲已經離開了他們門前。只不過在離開之前狠狠地踹了房門一腳,才氣沖沖的走了。
葉牧清仔細給給葉千瑤上著妝。他選擇的是能突顯氣色的簡單妝容。葉牧清一直認為,憑著葉千瑤的臉,是不需要過分夸張的描畫的,特別是那雙眼楮,不需要描的太重,反而會給人一種妖冶的感覺。他喜歡姐姐是自然而靚麗的美。不需要驚心動魄的***和妖冶。
沒過多久,葉牧清的手上就停止了動作,離遠了一些端著手臂看了看。然後滿意的一點頭。「好了,姐,你看起來真是漂亮極了。」
「謝謝。」葉千瑤的薄唇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是我家牧清的手藝越來越純熟了。」
「姐,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把衣服換上。咱們下去吧?」葉牧清看了看手表,提議道。
葉千瑤點點頭。「嗯,去換吧。就穿我給你挑的那一套。」
如果說葉千瑤完全遺傳了林雨欣的身材,那麼葉牧清就則絕對繼承了葉言耀的衣缽。只是還帶了少年的一分縴弱。但和葉千瑤站在一起,在不撒嬌的時候,完全像個貴公子一般,引人注目。
葉千瑤給葉牧清挑的是白西裝配女乃油底色的緞子馬甲。
馬甲上有金香檳色的絲線刺繡,配合著同樣是金香檳色的領帶和上衣手帕。
正巧和葉千瑤身上的禮服的銀色絲線相互輝映。
等葉牧清換好衣服出來時,葉千瑤毫不吝嗇的賞給弟弟一個滿意的夸贊。「真帥。我們牧清是最帥的。」
葉牧清突然不懷好意的沖著葉千瑤擠了擠眼。「那相比市長大人呢?哪個更帥?」
然後不等葉千瑤有所行動,就飛快的打開了房門,清了清嗓子,優雅而紳士的伸出手。「美麗的姐姐,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帶你下樓呢?」
葉千瑤眯了下細長的眼楮,難得的陪著他鬧。「樂意之至。」然後伸手,挽住了葉牧清的手臂。
她和葉牧清花了不短的時間整理自己,所以等他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被邀請來的人在等待了。等待這這場晚宴的主角。
而葉千瑤和葉牧清挽著手從樓梯上走下時,原本有些鬧哄哄的大廳,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凝結在這姐弟二人的身上。
站定在大廳里,葉建凡就快步走了過來。「小瑤啊,你們總算下來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公司的幾位股東董事。」
葉千瑤沒有動。只是笑了笑,對著葉建凡聲音可謂是輕快地說著。「不用了,叔叔。」
「誒,你過了今天就要接手公司了,自然要多認識些人。」葉建凡的臉上還掛著笑,只是不遠處的金雅蘭老大不高興的模樣。但是礙著人多,不好發作。
「是麼。」葉千瑤揚眉一笑。絲毫不見平日里的乖順模樣,反倒是表情里有幾分肆意。但是葉千瑤還是沒有動,只是目光從站在不算太遠的幾位股東身上一一滑過。接著,不等她說什麼,幾位股東像是約好了一樣,齊齊地都像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大小姐。」一水的恭謙有禮。
葉千瑤揮了揮手,「幾位是長輩,能來參加這個宴
會,千瑤受寵若驚了。給幾位叔叔介紹。這位是我弟弟,葉牧清。」
「大少爺好。」嘿,這幾個股東根本不需要別人暗示。
只是瞬間,葉建凡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葉千瑤暗自看著他,不由得在心里冷哼,這才剛開始,就要變臉了?呵,親愛的叔叔,有趣的還在後面。
這幾個股東之所以對葉千瑤和葉牧清這恭謙有禮,自然不是巧合,更不是出于禮貌了。如果沒有些非常的手段和足夠的豐厚的魚餌,那些個老奸巨猾的老油條,會這麼乖乖的配合麼?
跟這幾個人打過招呼,葉千瑤就和葉牧清一起,走到了大廳的中央。
「感謝各位在白忙中來參加這個晚宴。我是葉氏公司前董事長,葉言耀的女兒。我叫葉千瑤。這位是我的弟弟,葉牧清。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感謝叔叔特意為我舉辦這個晚宴。父親生前留下遺囑,他名下葉氏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權,在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全部轉到我的名下。楊律師。」葉千瑤對著已經來到的楊彥點了點頭,繼續做著介紹。「這位是楊彥律師。是我父親生前的好友,更是保管遺囑托付人。同樣……也是我們葉氏公司第六位外姓股東。」
葉建凡吃了已經,不由得問出聲。「小瑤,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葉千瑤禮貌的對他一笑。「不用驚訝,叔叔,就是這一刻的事情。」然後葉千瑤對著楊彥點了點頭。「楊叔叔。」
「我是葉言耀先生的委托律師。我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擔負法律責任。葉言耀先生的遺囑已經生效。根據公司規定,手中股權超過百分之三十者就有資格擔任董事長一職。我想,從現在起大概就不需要代理董事長了。」
在楊彥的話音落下之後,葉千瑤微微的側轉過身子,對著葉建凡露出一個微笑。「叔叔,您受累了。以後,請頤養天年吧。這棟宅子,我記得不錯的話,還是在爸爸的名下。作為他的第一繼承人,我允許您在這宅子里挑選一間客房來住。」
當年你給我和弟弟的全部屈辱,我要通通都傾覆以還!葉千瑤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在笑著,可還是強忍住鼻腔的酸澀。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葉牧清上前一步,靠在葉千瑤的背上。
「感謝叔叔這麼久以來的照顧。如今我和姐姐已經長大了。以後的路就讓我們自己走吧。」葉牧清的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
在他看到葉建凡捂著心口,猛地後退一步時,幾乎想要大笑出聲了。
葉牧清永遠也不會忘記,在知道爸媽出事之後,哭到暈厥的姐姐,是怎麼被這個人用力的從他懷里扯走的!他以為他小,什麼都不記得。可是他不知道,對于恐懼這回事,小孩子的印象是最根深蒂固的!親愛的叔叔,你怎麼也沒想到吧?你當時猙獰的面孔,到如今我也還都記得!
「你們這些小沒良心的!」金雅蘭沖過來,尖叫著。「我跟你叔叔養你們這麼多年!你們……你們到現在就恩將仇報!大家都看看,都說戲子無情戲子無情!戲子生出來的兒女也都是寫無情無義的東西!」
葉千瑤和葉牧清的臉耍的就寒了下來。
半晌,在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葉千瑤扔下了一記讓人瞠目結舌的重磅炸彈。「叔母,您口口聲聲說戲子無情,那麼請問您,賭徒就有情有義了嗎?!呵呵,如果說恩將仇報的話,叔叔,叔母,這難道不是你們教我的嗎?那年我生日為什麼身在外地的爸爸媽媽要在陰雨天趕回來?明明我已經同他們說好,生日可以補的。為什麼爸爸在重度昏迷醒來之後,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病好了嗎?為什麼爸爸和媽媽的手機上,最後留下的幾十個電話都是從這葉家的主宅座機上撥出去?!叔叔,叔母。天時地利人和,你們算計的好精細啊!」
這是誰也不曾知道的往事。這是葉千瑤心里血淋淋埋藏了太多年的秘密。
她許多年都不過生日。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她生日的那一天,就是爸爸媽媽出事的時候。她害怕想起,更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去怨恨。
葉千瑤,她其實一直都很堅強,卻也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