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涂山听得眼楮眯起,看不出是個什麼態度,魂林卻是個聰明人。這文老頭問的幾句話里,處處學問,大有玄機。听完西瑞波的描述,文涂山眉頭一皺,望著胖子道︰「會長,可有此事?」
胖子會長急忙道︰「大人不要誤會,我銀月城商會絕無霸市之意,只是就著經營一事與迪莉小姐好生商量。」
「商量?」魂林嘿嘿一笑道︰「會長是如何商量的?便是要讓克里家將這一省的經營權交給舍掌櫃,否則便不許克里家在這銀月城經營,這便是會長所謂的商量麼?」
聞言,會長嘴唇囁嚅了幾下,卻不敢否認。
魂林對文涂山一抱拳道︰「文大人,您是當朝大學士,閱識無數,自然知曉這經營的道理,經營之事,乃是天下民生之大計,有才能、有技巧者經營之,還需得競爭充分,才能促進商事迅速發展,繁榮我維恩帝國之貿易。而像會長這樣,為了一己私利,便目光短淺,動用種種手段,阻礙別人正常經營,長此以往,不僅銀月城和康坦城的百姓無法享用最新的產品,便連那自由經商的氣氛,也要被打壓殆盡。這商業之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此打壓之下,康坦城的經營卻如何能進步?那商會的夏公子,乃是一會之長,卻不為會中商戶著想,與銀月城會長串通一氣,排擠克里家,這是誰給他這麼大膽量,可以任他欺侮別人?廣開貿易,鼓勵競爭,乃是正途,欺行霸市卻是壞我維恩帝國經營之根基,萬不可縱容。」這一番話洋洋灑灑,卻是將這欺行霸市上升到了帝國經營之高度,眾人听得迷迷糊糊,似懂卻是非懂。
文涂山臉色嚴肅,望著胖子道︰「會長,這魂林可有說假話?」
胖子會長不敢說話,文涂山又看了夏洛克一眼道︰「夏公子認為呢?」
夏洛克沒有說話,夏雨卻是替自己哥哥辯道︰「文大人,這魂林一派胡言,誣陷我哥哥,還請大人做主」
文涂山重重哼了一聲道︰「你們既不出聲,那魂林毆人是真,你們欺行霸市卻也是真了?」
諸人皆都不敢說話,文涂山嘆道︰「銀月城康坦城兩地商會,乃是我帝國經濟之根基,天下大興之糧倉,今日商事之會,大帝甚為重視,特委派老朽與各位見見面,了解一下各位在經營之事上還有些什麼難處?卻未曾想到,竟會有這等事情出現,著實令老朽好生失望。」文涂山威名在外,那氣勢自是非同小可,廳中諸人皆是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文涂山哼了一聲對亞斯伯爵道︰「伯爵大人,依我帝國律例,毆打他人,該當何罪?」
胖子和夏洛克雖然貴為兩地商會的會長,但卻是民間組織,魂林打了這二人,卻是連毆打朝廷命官都算不上,頂多也就算是個毆打士紳。
「依我帝國律條,當眾毆人者,輕則杖刑,重則入獄。以魂林毆打兩位會長的情形來看,至少需要杖刑二百。」亞斯伯爵道。
「欺行霸市,擾亂經營,又是如何治罪呢?」文涂山又道。
「按帝國律條,欺行霸市者,輕則罰沒官產,重則充軍流浪。」另一名官員答道。
胖子臉色蒼白,夏洛克也咬著牙不說話,這擾亂經營的罪名可是不小。二人在銀月城與雲霄城皆是橫行慣了,何曾有人與他們為難過?眼下這文涂山卻是絲毫不留情面,重拳出擊,打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迪莉小姐久未說話,听了文涂山的話,卻是心中歡喜,忍不住看了魂林一眼,卻見他正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文涂山嘆了口氣道︰「魂林尚還好說,會長與夏公子,乃是我帝國之棟梁,那欺行霸市之說,卻尚未構成事實,伯爵大人,依你之見,這事該如何是好?」
亞斯道︰「大人,依卑職之見,二位會長不當在先,魂林打人在後,卻皆是有過錯,不如讓他三人明澈是非,好好反省,引以為戒。」
這亞斯顯然模透了徐渭的意思,這個法兒最息事寧人。其實若要真論起來,魂林打板子難免,那兩位會長的罪責卻也不小。
文涂山微微一笑道︰「這樣啊,那兩位會長意下如何?」
胖子不敢說話,夏洛克卻是一咬牙道︰「大人如此開恩,學生自不敢多言。只是今日這魂林毆打學生和銀月城商會的會長,我二人固然可以不在乎,但他卻將我二地的商會置于何地?今日大人不計較我們之錯,學生十分感激,可這克里家藐視兩地商會之罪,學生身為康坦城商會會長,卻不能坐視不理。今日趁了大人在場,我便要與克里家來一場公平的比試。」
「哦?」文涂山大感興趣地道︰「比什麼呢?」
「文武斗!」夏洛克咬牙道。
「文武斗?」文涂山奇道︰「怎麼個文武斗?」
「這文武斗,說起來簡單,便是克里家與我,雙方各選一題發問,或文或武。若對方不能做到或被擊敗,那便是輸了。一文一武兩場若是不分勝負,則請文大人再出一題,以決輸贏。」夏洛克說道。
魂林明白了,不就是三局兩勝麼?這一文一武,也虧他們想得出來,迪莉小姐雖是經商之人,可是別忘了她的身份,迪伯爵的長女,自小接受良好教育的燻陶,這文的,絕不怕了他們。武的麼,不就是打架麼?論起打架來,老子怕過誰?
「這倒有點意思。」文涂山笑著道︰「只是夏公子,你與克里家比試這些,卻是為何呢?」
夏洛克道︰「若我輸了,我便退下這康坦城商會會長之職,由會中兄弟另選賢能。另外,我夏家再將手下魂獸皮毛販賣的生意,分文不取,如數轉讓給克里家。」
迪莉小姐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這夏家的經營規模縱是不如克里家,卻也差不了多少了,夏洛克這樣做,卻是要孤注一擲了。
那夏雨似乎也沒想到哥哥會有此一舉,急忙驚道︰「哥哥,不可!」
夏洛克眼中射過冷冷的光芒道︰「我決定的事情,絕不反悔。」
文涂山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若是克里家輸了呢,你想要他們做些什麼?」
夏洛克道︰「這魂林今日毆打我二人,若他們輸了,我便要克里家向我和會長賠禮道歉,另外」他看了迪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我要迪莉小姐,下嫁給在下。」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得到了迪莉小姐,便等于得到了克里家,現在克里家可是有迪莉掌管,得到了克里家,便等于就得到了香水香皂的經營,夏洛克這一手,可謂陰險之極。
「無恥!」迪莉小姐臉上紅了一下,怒罵道。這夏洛克原來也是那般斯文模樣,今日卻是凶相畢露了。倒還不如魂林,一直都那麼「壞」。
話說到此,這夏洛克是徹底的與克里家撕破臉皮了,今日這困獸之斗,不是魚死便是網破。
魂林哈哈一笑道︰「沒想到啊,堂堂的雲霄城的夏公子,竟淪落到要采取此種手段,臉皮之厚,比我尤甚啊。」這小子厚臉皮也不是第一次了,魂林徹底的鄙視他。
文涂山臉色鄭重地望著迪莉小姐道︰「迪莉小姐,此事事關你終身,你可要考慮清楚,莫要逞一時之意氣。」
是啊,文大人已經息事寧人地判了兩邊各打五十大板,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老子會傻到再和他血拼一場嗎?魂林心中思忖著,對迪莉道︰「小姐,今日之事,大人已經判過了,現在和我們克里家無關,犯不著和他血拼。」
夏洛克見迪莉小姐眼中露出的思考之色,忍不住長笑道︰「迪莉小姐,我今天是在文大人面前公平比試,不存在徇私舞弊,若是克里家不敢應戰,那今後康坦城商會,便再沒有克里家位置。」
媽的,這個姓夏的還真是囂張,魂林心里怒罵。文涂山雖是朝廷一品大員,只是這協會之內的事情他卻也無法解決。若是月兌離了康坦城商會,那克里家在康坦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若不解決這個夏洛克,這事便沒法善了。
迪莉小姐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她緊握了小拳頭,緊緊咬著嘴唇,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邊是自己的終身幸福,一邊卻是克里家上下幾百口的活路,其實她大可以放任不管,畢竟,她是屬于迪家,不是克里家,但現在迪菲夫人沒來,無法做出決定,她已經被逼到懸崖上,無路可退了。
這事與迪莉小姐、與克里家,皆是息息相關,魂林竟然第一次有了使不上力的感覺。以他對迪莉的了解,他知道她會選擇什麼。
迪莉輕嘆了口氣,望著他道︰「魂林,我」
魂林笑著道︰「迪莉小姐,你不用說,我知道你選擇什麼,放心,本才子乃是天下第二,只比文先生差那麼一丁點,能文能武,什麼都不怕的。」
迪莉小姐一點頭,淚珠兒卻落了下來,魂林一偏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莫怕,即便是輸了,大不了你嫁這姓夏的之前,我找些人馬去搶親,然後上山當響馬,請你做壓寨夫人。」
迪莉听得臉色羞紅,呸道︰「你這人到這般時候了,卻還沒些正經話,什麼壓寨夫人的,便是那般不堪麼。」
她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只是經他這一打岔,心情卻已平靜了許多。一文一武,文的有自己和魂林撐著,自然不怕,那武的便是輸了,卻也還有第三關文涂山把關,想來文大人不會故意為難自己的。她這樣一想,心里便開朗了許多,對著魂林一笑道︰「這關鍵時刻,你可莫要不正經了,要是輸了,我罰你一年的薪俸。」
魂林哈哈一笑道︰「要是贏了,你便替我洗一年的衣裳,這算是公平了。」
迪莉小姐羞紅著臉,卻是輕嗯了一聲,等到神情恢復平靜,便轉過身去對文涂山道︰「文大人,小女子答應夏公子的比試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