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重生 第二百零一章蘇常雨

作者 ︰ 蝸牛吃茄子

文涂山笑道︰「迪莉小姐哪里的話,我和魂小哥,年歲雖是隔了三十余年,只是這脾胃,卻是正對了。與他說話,乃是人生一大樂趣,又何來責怪之說。」

原來不止我一人喜歡听他听說,迪莉小姐心道,卻再沒吱聲。

文涂山道︰「我方才邀了魂小兄雨中游圓湖。若是迪莉小姐不嫌棄,便也一同前去。我們老少三人,也好敘敘話。」迪莉輕嗯了一聲,竟是答應了。

魂林苦笑一下,迪莉小姐平時不是很忙的嗎?怎麼今日這麼得空。卻要與我們一起游圓湖去?靠,我們這是喝酒召妓,哪里還能帶上你啊?

不一會兒,那侍從便引著三人上了一艘畫舫,這畫舫甚為寬敞,台幾桌面一應俱全,竟是奢華得很。文涂山點點頭,甚為滿意,回頭對二人道︰「迪莉小姐,魂小哥,快請進。」

三人進了里艙,卻見那艙內端坐著一個女子,面前一把瑤琴,卻是四五十歲年紀,鬢角已是斑白,額頭皺紋點點,只是臉上模樣,卻依稀可見當年風韻。

這是誰?魂林心中疑惑,卻听文涂山欣喜地走上前道︰「常雨,真的是你?」看這文涂山欣喜的樣子,這莫不是他的老相好?魂林心里道。

常雨一福身道︰「民女蘇常雨,見過文公子。」她自稱民女,卻又稱呼文涂山為公子,這名稱顯得很是不倫不類,文涂山卻是渾不介意。

「蘇常雨?」迪莉小姐驚道︰「你便是這里的名伶,蘇常雨大家?」

「昔日常雨,已非今日之人,小姐莫要再提。」蘇常雨望了文涂山一眼,冷冷道,眼中卻滿是恨與幽怨。

「迪莉小姐,這蘇常雨是什麼來頭。」魂林坐到迪莉小姐身邊,悄聲問道。

「你連這個典故都不知道?」迪莉小姐驚道,心里又氣又好笑,眼見你對逛窯子感興趣得很,卻連這等史詩般的佳話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整日想些什麼,便是那些齷齪不堪的事麼?「這蘇常雨,乃是昔日銀月城周邊的戲曲名伶,亦圓湖情月庵的第一當紅花魁,後與文涂山相知相戀,才子佳人,亦傳為當年之佳話。」

汗,這蘇常雨竟然是一個會唱小曲的粉頭。叫文涂山去找粉頭,這老頭倒好,卻找來自己的老相好,魂林心里忍不住好笑。

「後文先生北上求學,一去便是許多年未曾回頭。這蘇常雨小姐,自文先生一走,竟是封了瑤琴,閉門謝客,還立下了誓言,文先生不回,她便琴不再啟,不梳發髻,任紅顏老去。」

迪莉小姐說到這里,卻是嘆了一嘆,一個女人,要讓自己最珍愛的紅顏老去,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亦是什麼樣的深情?看這文涂山現在的狀態,便知她那誓言,句句是真,否則斷不會如此紅顏白發。

「文先生一去三十年,期間在京城成了家,他那娘子甚是賢惠,囑了文先生派人相邀蘇小姐北上團聚。蘇小姐卻是修書一封,內書寥寥數字︰妾一心侍君,望君亦一心待我。」迪莉小姐說到這里,卻是滿含深意地看了身邊的魂林一眼。

說到這里,魂林便明白了。汗啊,沒想到這文涂山竟然是個陳世美,幸運的是他娶的老婆心腸好,竟讓他納這蘇常雨為妾。誰知道這蘇常雨卻是個剛烈性子,便如那河東獅般,崇尚一夫一妻,指望文涂山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不用說,這結果也可以想見了。

「如此一來,這蘇小姐三十年苦等,紅顏老去,卻終是未遂了心願,真是個苦命的人兒。」迪莉小姐眼圈通紅,瞥了魂林一眼,嘆道。

靠,迪莉小姐看我干嗎?不會也是崇尚這一夫一妻制,看見迪莉小姐的眼神,魂林嚇了一跳,旋即想道,她崇尚一夫幾妻,與我可沒有關系,管她那麼多做什麼。

不過听了蘇常雨的故事,魂林這個徹頭徹尾的大男子主義者也是有些感動,剛烈至此,情深至此,不容易啊,這女子確實值得尊敬。

「常雨,一別三十年,你模樣卻仍是當年一般美麗動人。」文涂山開口的這句話,便讓魂林大吃一驚,這老頭哄女孩子的手段,和老子有的一拼啊,看來當年的風流帳定然不少。

「文公子,我卻是來赴那昔年之約了。一日不歸,便不梳發髻,三十年了,我終于可以再彈一回琴,再梳一回發髻了。」那蘇常雨說著,卻是淚落滿面,蒼白的鬢角,在圓湖的斜風細雨里,顯得格外的淒冷。再看那文涂山,亦是老淚縱橫,扶住桌子,竟似站立不穩。

看人家老情人見面,充當電燈泡的感覺十分的不好,魂林拉了迪莉小姐要走出去,卻見迪莉小姐倔強地立在原地,哭得比蘇常雨還凶,便如那錢塘江決了堤。

乖乖,魂林暗吐舌頭,這小妞原來也喜歡看言情劇啊,急忙在她耳邊道︰「這二人要敘別情,你卻站在這里妨礙他們做什麼?」

迪莉小姐輕嗯了一聲,正要走出去,卻听「嗡」的一聲輕響,竟是琴弦振動,不知何時,那華發蘇常雨已坐在那三十年未啟封的瑤琴旁,輕啟琴弦唱道︰「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她的聲音已不復昔年天籟之間,略帶嘶啞,偏這曲子情真意切,便是她一生之寫照,未見任何技法,卻是發自心扉,裊裊唱來。三十年之徘徊等待,三十年之魂牽夢繞,一朝得見,卻是紅顏老去,韶光不再,這中間有多少的幽怨淒苦,便皆揉入這小曲當中,有情有境,想不感動都難。

迪莉小姐過于發達的淚腺,更是哭得稀里嘩啦,魂林卻也受不了這悲淒氣氛,輕嘆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魂林」迪莉小姐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抽泣著道︰「你,會不會學這文先生?」

汗,這怎麼能和我扯上關系,這種事情,魂林還真的沒有想過,現在他除了李雪,還有一個娜雅,不過身邊的這個小妞看的緊,老是破壞兩人的好事,當下便開玩笑道︰「我是帝國英明政策的忠實支持者,老婆絕不能只娶一個。再說,我可比這文先生聰明多了。他是大事聰明,這事上卻是犯了傻。若我是他,這蘇常雨要和我玩性格,我便直接把她綁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後生下五六七八個兒女,看她再如何「望君亦一心待我」,學他干嘛,笨到家了,」魂林道︰「這老頭應該學我才是。」

「學你什麼?」迪莉小姐抹了淚珠兒道。

「學我,堅強、霸道、博愛、勇往直前,對著喜歡的女子,豎的不行來橫的,橫的不行來滾的,手段千萬種,絕不放手就是了,這文老頭卻是鑽到牛角里去,也算笨到家了。」魂林笑嘻嘻的道,臉上的表情極不正經,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本來十分感人的意境,被魂林這番近乎流氓的言論徹底地破壞了,迪莉小姐又氣又惱,這人卻不知怎麼回事,偏生笑的時候,他能把人弄哭,偏生哭的時候,卻又讓人發笑,討厭死了。

兩人說話還未完,卻听 的一下,琴弦斷裂的聲音,細看過去,卻是蘇常雨那蒼白如雪的手指,用力扯斷了琴弦,她望著文涂山,緩緩道︰「文公子,這瑤琴乃是昔年你所贈,今日便歸還于你,也算了結這三十年的情份。」文涂山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蘇常雨淒慘一笑,急步奔出艙外,舍身便要向湖水中跳去。

魂林卻是眼疾手快,幾步趕上前去,拉住蘇常雨的衣袖道︰「蘇姐姐,這邊水淺,去那邊才行。」

「你,你這是何意?」蘇常雨驚道。

魂林笑道︰「卻是解你心願來了。」說話間,文涂山卻已是趕上前來,拉住蘇常雨的手,激動道︰「常雨,你千萬莫要沖動,昔年是我負你,我向你賠罪,便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蘇常雨嚶嚶哭泣道︰「你現在與我說這些卻有何用,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死。」

文涂山緊緊地拉住蘇常雨,二人卻是就此糾纏進來。魂林看得郁悶,這兩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又搞得這麼死去活來,真服了他們了,五六十歲的人了,還來這一套。

迪莉小姐輕走到他身邊,皺眉道︰「這可如何是好?」

魂林一笑,道︰「你袖里藏的那團紅線呢?」

迪莉小姐臉紅了一下︰「誰藏那紅線了,你要這個做何用?」

魂林對著蘇常雨和文涂山指了指,笑道︰「看這二人鬧得多別扭啊,說不得,便要我們當回月老了。」

迪莉小姐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捂住小嘴笑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好了,好了,莫要拉扯了。」魂林走到文涂山身邊,借著拉他臂膀,將一枚繡花針穿著紅線綴到他長袍上,然後朗聲道︰「就請听我說一句。」迪莉小姐亦是緊緊扶住蘇常雨,將那穿針紅線綴緊在她衣上。

「公子何人?」蘇常雨邊哭邊道,卻是問的魂林。

「我是何人?」魂林呵呵一笑︰「鄙人魂林,文先生號稱天下第一才學,我卻是天下第二,蘇小姐記好了。來日遂了心願可要好好謝我哦。」

「將死之人,卻要遂什麼心願?」蘇常雨泣道。

魂林微微一笑︰「人生雖如草芥,卻有春華與秋實,哪能輕易說生說死?蘇姐姐,三十年彈指一揮都已過去,你卻還在意這片刻功夫麼?」

蘇常雨感慨一嘆,魂林抓住她心神的那一絲猶豫,道︰「文先生,蘇姐姐,我來問幾個問題,請兩位一定要謹慎回答,莫要說謊話,這可事關二位千秋萬代,大意不得。」

文涂山自然知道這魂林是要幫著自己的,急忙點頭,蘇常雨卻是沒有說話。

「文先生,你這些年是不是已經忘了蘇小姐?」魂林悠悠問道。

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文涂山也顧不得面子了,急忙道︰「此話從何說起,三十寒暑,我何曾忘記過常雨,便是書信,卻也不知送來了多少。」原來這文涂山還在給蘇常雨寫情書啊,也算難得了,魂林道︰「那你為何遲遲不來尋蘇小姐?」

文涂山嘆道︰「昔年常雨一封書信,天下皆知,卻是將路堵絕,我便是有心,又哪里有顏面來見她?」

魂林點點頭,又轉對蘇常雨道︰「蘇小姐,你便真的不再思念文先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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