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走的飛快,腳下生風。一路上其她小宮女小太監見了她都會行禮——沒辦法,御用貼身女官的衣服跟普通宮女服一看就不一樣,眾人即便是不認識她也不會不認識那代表級位的衣服。
秦芳沒有心情和他們磨纏,禮都不還就往前奔,惹的許多人對她行「注目禮」。
桂嬤嬤遇上秦芳的時候她已經過了後宮的中軸線,再走半個小時就能到綺雲宮。
「明芳姑娘這是要到哪里去?」
桂嬤嬤帶了兩個婢女擋住她的路,保養的還算得宜的臉上一笑有很深的魚尾紋。
秦芳看到桂嬤嬤就停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倒真是趕巧了竟能遇上嬤嬤,婢子正要去綺雲宮見德妃娘娘!」
「姑娘不必去了,德妃娘娘讓我給你送些東西,並捎帶幾句話給你。」
她從身後的小宮女手中接過一個紅布包遞給秦芳,冷著臉子把德妃的話轉述了一遍。
秦芳一听她的話就怒了,砍手?人彘?他媽的德妃是不是想死啊,竟然敢這麼欺負她秦芳罩著的人?
然而不等她發火桂嬤嬤就趾高氣昂的排揎她。
「姑娘最好明白自己的處境,莫以為入了聖上的眼就能山雞變鳳凰,白日夢要是做多了,害自己不說,連帶著把身邊的人也害了,那可就慘了!」
她話一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頭也沒回又撂下一句,「娘娘累了,你這幾天莫去打擾她」。
秦芳氣的差點跳起來,恨不得飛身上去給她一個大腳丫子,看她還得瑟不?不過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德妃給她的東西。因為德妃既然撂那樣的狠話,就說明北辰羽確確實實在她手里。
難道她給的東西和阿羽有關?
想到這里,她立刻打開紅布包,里面包著的是一個小臂那麼長的盒子,她打開盒子只瞧了一眼就雙眼發紅。
里面裝的是她送給阿羽的那柄小刀,還有一縷發黃的頭發,很明顯那是北辰的頭發!
警告,紅果果的警告——當了貼身宮女、入住芳菲苑只是割了頭發;要是她真的和皇上有什麼,德妃下一次就送斷手了!
「可惡!」
秦芳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北辰羽那一小撮枯黃的發就像一根根銀針扎進她的心里,刺的她生疼。
這個時候再去找德妃,她根本不會見她,更別說談條件了。
德妃在皇上身邊絕對安放的有探子,也就是說如果她真的和皇上有什麼,倒霉的絕對是北辰羽。
為今之計,只能靜觀其變了。
秦芳站了好久,終于把東西都收好,轉身往回走去。大道上人多,她就撿沒人的地方走,不知不覺的,周圍的環境好像安靜了許多,樹木雜草了也多了不少。
她抬眼看去,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有「鬼屋」之稱的悠然閣。
相傳悠然閣里原本住的是先皇的寵妃,只不過後來這位妃子離奇死在屋里,過了幾年先皇命人修繕悠然閣並賜給另一個妃子住,誰知那妃子住進去一晚上就瘋了。這事鬧的挺大,許多人都知道,說這里是鬼屋。
後來北辰峰即位,不信邪的把這個小宮殿賜給了一個婕妤,只是那女人的下場更慘,住進去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被發現的時候她整張臉都被扒了皮,血淋淋的嚇壞了一堆人,從此之後這里就再也沒有人住了。
悠然閣就此荒廢下來,終日大門緊鎖,無人打理,野草什麼的長的高高的,讓整個宮殿破敗的看起來根本就不是皇宮的房子。
秦芳不怕鬼,所以倒是從這里經過過兩次,而且從來沒有發現過異樣。她掃了一眼前方破敗的宮殿,抬腳踏上僻靜的小道,準備快速回到朝鳳宮。
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響著,中間還夾雜著輕微的男子咒罵聲。
「里面有人?」
都說好奇害死貓,秦芳沒有好奇心,也不想管宮內的閑事,所以即便是听到了聲音,她也是選擇邁步向前,不去理會破殿內的事情。
然而剛走兩步,風力忽然變大,大風呼呼的刮過來,院內的罵聲瞬間清晰的傳進她耳朵里,入耳的罵聲愣是止住了她離開的腳步,甚至還讓她快速的向前走了幾下,似乎要把里面的人的對話听清楚!
「你求饒啊,求饒了四皇子就會放過你!」
「哼,小雜種還挺硬氣,定是兄弟們的使的勁不夠大,給我狠狠的打!」
「小雜種,半臉鬼,看見你就讓爺惡心,兄弟們狠狠的打,不過是個不受待見的皇子,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起!」
圍牆外的秦芳驟然握緊了拳頭,不安的感覺在心底迅速蔓延開——里面的人,該不會是……
她不敢想了,身子比大腦還快的做出了反應,「嗖」的一下躥了出去。跨步、抬手,她靈敏的身子攀著高牆就躍上了牆頭,腦袋剛冒出來,一幕讓她瘋狂的想殺人的場景就映入眼中。
一根粗粗的麻繩頂端拴在枝繁葉茂的樹干上,下端則綁著一個腳不沾地的小人兒。即使不看臉秦芳也一眼認出來被毒打的孩子,不是北辰羽還會是哪個?
「你們這群王八蛋給我住手!」
秦芳怒的一聲大吼,飛身就從牆頭躍了下來。
正在毒打北辰羽的那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身上一陣刺痛,等警覺不對時他們已經 里啪啦的全倒在地方了!
「阿羽,你怎麼樣?」
秦芳看都不看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揮出小刀割斷繩子,雙臂利落的接住小孩兒下墜的身子,像抱著寶貝一樣輕柔的抱著他,唯恐弄疼了她。
「阿羽,對不起,姐姐來晚了,對不起!」
看著渾身上下鮮血淋淋,連眼神都有些渙散的北辰羽,秦芳終于忍不住掉了眼淚。
都是她的錯,若是當初她帶阿羽離開,就不會有現如今的這些爛事,更不會讓他遭了別人的毒手,再一次命懸一線。
如果她今天沒有來這里,如果她沒有找到他,秦芳不敢想象小孩兒會是怎樣的結局。哪怕是再晚幾分鐘,北辰羽就會被他們徹底打死!
想到這里,秦芳更是又愧又恨,如果不是抱著小孩,她一定把這些打人的混蛋削成人棍,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羽,阿羽你看看姐姐,姐姐來救你了。阿羽你沒事了,姐姐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了!」
滿臉是血的北辰羽強迫自己睜開迷蒙的眼楮,他要仔細看看說話的人是不是秦芳!
好不容易睜開被血糊住的眼楮,北辰羽只看到一片血紅中,俏麗女子的粉白小臉上掛滿了淚珠,淚珠順著她的香腮滴落,一滴滴全都滴在他裂開的唇上。
他艱難的舌忝了一下,滋味是咸的。可是,他卻覺得那味道好甜。
你是為我哭嗎?
你是在心疼我嗎?
「不要……離……離開……我!」
一句話,他說的艱難。
秦芳抱著他狠勁的點頭——再也不離開了,再也不讓任何人把你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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