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一片狼藉,蘇越沉聲,「太皇太後,恐怕要委屈你了——」
柳如煙淡然一笑,道︰「無妨!」
蘇越拔出匕首,手起刀落,迅速利落的在柳如煙胳膊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順著匕首滴到了地上,格外的腥紅。
雖然已經準備好,但突如其來的疼痛仍然讓柳如煙難以承受,她臉色蒼白,額上滲出滴滴的汗珠。
「祖母,您這是怎麼了?」邯樂一進來就看到桌案前的柳如煙,不由得大驚失色,听太監小福子說,洛逸為了見柳如煙傷了他的士衛和奴婢,斜睨一眼,地上跪著洛逸和一名陌生女子。
女子一身淡紫衣裙,頭上沒有諸多的裝飾,就那麼低著頭,安靜的跪著。
「臣弟洛逸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蘇越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早在他進來前,她就將他容貌記在心里,他是一個不容易讓人忘記的人,一身明黃龍袍也掩蓋不了渾身散發的陰鷙,狹長的雙眸怎麼看也是透著一股子邪氣。
蘇越?這便是洛逸跟自己說訓練新兵戰勝自己驃騎營的那個女子?她是個傳奇人物,在軍營中沸沸揚揚傳的都是她的事跡,洛逸納她為妃,也是他賜的,當時為了她,洛逸竟然答應在波斯使節來訪後自貶為庶民,到底是何種女子,竟有如此的本事?!
邯樂收回目光,快步走到柳如煙跟前,「祖母,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
柳如煙沒好氣道︰「你給的好奴才!桂嬤嬤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幸好逸兒及時趕到,否則我這條老命就搭在你手上了!」
桂嬤嬤?邯樂瞟一眼,見傷口極深,規則而又齊整,這是一處極其隱秘和特殊的地方,如若刺傷,即便刺的傷口深,卻也流血量較其他地方少很多,更不會傷及人命,但因位置的特殊又異常駭人,平常人根本無法知曉。
「祖母說笑了,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這,這個傷口是桂嬤嬤弄的嗎?」
糟糕!太緊張了竟然忘記桂嬤嬤並不會武功,這種地方在高手面前根本就掩蓋不了,真是弄巧成拙,現在只希望邯樂不要看出來才好!
柳如煙冷笑,「難不成是我自已劃傷的?」
邯樂邪魅的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冷,「祖母說哪里話,您怎麼會傷害自己呢,這個奴才孫兒一定嚴懲!來人,傳太醫!」
不行,太醫一定可以看出來這不是一般人所傷,蘇越抬起頭,清冽的目光直視著邯樂,「陛下,臣曾學過些診療之術,請允許臣為太的診治,不必勞煩太醫!」
女子清秀的面容沒來由的在邯樂心中一震,他歷經美女無數,美艷的,孤傲的,只是這個女子卻透著一種不可褻瀆的氣質,這種熟悉的氣質,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洛王妃還會治病?」邯樂皮笑肉不笑。
蘇越直接無視邯樂的審視,「請陛下允許臣給太皇太後包扎!」
邯樂揮揮手,小福子忙提了藥箱,剝開柳如煙衣袖,清洗、消毒,包扎,手法老道熟練,仿佛這種事情做過了千百次。
「你,是郎中?」
「在軍中學的!」蘇越不冷不熱的回道。
邯樂盯著蘇越光潔白皙的脖頸,修長的弧度一直延伸,卷而翹的睫毛如一只美麗的蝴蝶在撲閃,洛逸看到邯樂眼中閃爍著佔有與征服的**,這種眼光,他再熟悉不過,心里竟涌出一種憤怒。
包扎完畢,拉起蘇越的手,淡然一笑,「皇兄,臣弟這就告退了——」
邯樂卻伸手一拽,邪笑道︰「哎,急什麼呀,今兒好不容易來了,就在宮中用膳吧,咱們祖孫都好久沒吃過一頓飯了,我的奴才傷了祖母,也給祖母壓壓驚,賠個禮。」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瞟著蘇越,柳如煙的傷有些蹊蹺,況且他實在不想放過這個美人,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柳如煙道︰「都回自個兒那去吧,我累了,想清靜清靜——」
「既然祖母累了,不如就到孫兒宮中吧,孫兒自當設宴款待逸兒,祖母您意下如何?」
洛逸剛要拒絕,卻見蘇越笑語呤呤的回道,「臣遵命!」
邯樂看出蘇越眼中的笑意,伸出手,蘇越看也不看洛逸一眼,起身扶上了邯樂的手,邯樂倒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連道三聲好!
牽起蘇越,兩人似一對多年的情侶,相攜,相伴,有說有笑。
洛逸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怔怔的盯著蘇越的麗影消失在宮門口,柳如煙氣的手哆嗦,「我就說安陵靜修的丫頭能是什麼好貨色!她定是邯樂派來的奸細,幸好今天我留了個心眼兒,否則邯樂會怎麼對付我們祖孫倆,我可憐的逸兒……」。
洛逸胸中似被撕裂開來,傷痛有如一只猛獸在吞噬,柳如煙的話縹縹緲緲的,似遠似近,起著回音,在他腦海中無限放大,
他的身體像掉入千萬年的冰窖中,冷,好冷,胸口的疼生生扯著他,他這是怎麼了?
一個聲音告訴他,傻瓜,你愛上她了!
愛嗎?
……
「看在你曾救過我的份兒上,我請你幫一個忙!」
「娶我!」
「能娶到我,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份,當然,雖然是假娶,但也是你的九世修來的福氣!」
「如果你娶了我,等到了你府上,我就逃走,還你自由。」
……
還我自由,是嗎?原來這一切你是跟我作戲,是不是?洛逸淒然一笑,我以為,你愛我,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為你作嫁衣,蘇越,你好狠!
你說「只需一個洛逸相伴,從此,天涯海角相隨。」也是在逗我開心,是嗎,蘇越,蘇越,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
「噗——」一口鮮血自洛逸口中噴濺而出,雪白的桌布上綻出一朵腥紅的花。
「逸兒——」
「爺——」
洛逸軟軟的癱倒在萱淨懷里,唇角掛著一抹笑意,臉上的悲戚顯出無盡的絕望,目光掃過萱淨痛楚的表情,吃力的展顏微笑,「萱淨,終究,愛上她,負了你——」
「不——」萱淨仰天,淚流滿面,「爺,我一定殺了她——」
洛逸無聲無息的閉上眼,雲寂,雲寂,永遠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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